莘桑落猛地睁开眼，深海的寒意还残留在骨髓里，伴随着的还有胸腔剧烈的起伏，她用手擦去额头上覆着的一层冷汗。
她发现自己躺在训练室休息间的沙发上，窗外的荧光云已经褪去，电子屏显示现在是深夜，训练室里只剩下应急灯微弱的光芒，
墨虺不在。
她撑着沙发扶手坐起身，休息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她刚才昏迷时打翻的水杯还躺在地上，水渍晕染了一小块地毯。
“墨虺？”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莘桑落扶着墙站起来，慢慢走出休息间。
训练室里一片狼藉，测试晶体的碎片还散落在地上，金色的光晕早已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金属残片。
她走到门口，看到两名穿黑色制服的护卫正站在走廊里，身姿挺拔如松。
“请问，那个青穹级别的站员呢？”莘桑落走上前，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左边的护卫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回大人，您说的墨虺队员，在一小时前就离开了。”
“离开了？”莘桑落愣住了，“他去哪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另一名护卫摇头，“他离开时没有登记去向。”
莘桑落的心沉了沉。
他就这么走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是因为晶体爆炸的事，还是因为她刚才的异样？还是说自己昏迷时暴露了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她勉强笑了笑，转身走回自己的生活区。
推开房屋门，满室的科技感再次扑面而来，天花板上的投影能模拟出不同的天空景象。
莘桑落瘫倒在沙发上，看着空中漂浮的虚拟时钟，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她明明是拍卖行的高管，几周前还期待着一场久违的假期。
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个满是异能和异怪的世界，还要顶着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无聊的她在房间里转悠，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墙壁上的暗纹。
忽然，指尖触到一个微微凸起的按钮，“咔哒”一声轻响，对面的墙壁上凭空弹出一块半透明的屏幕，蓝光闪烁，映亮了她的脸。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发送人是白藏，发送时间是三天前。
“我把姬灵晔这十几年的训练视频和日常记录整理好了，你仔细观看，尽快熟悉她的言行举止。记住，模仿得越像，你活下去的几率就越大。”
莘桑落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上光影流动，很快出现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视频中的女孩穿着小小的训练服，站在空旷的训练室里，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里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莘桑落的呼吸猛地顿住，那个小女孩的眉眼、鼻子、甚至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都和她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她甚至能从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到自己五岁时换牙期的小豁口。
“怎么会……”
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
白藏说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可她从没想过，连童年时期都分毫不差。
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她几乎是仓皇地按下了暂停键，屏幕上的小女孩定格在出拳的瞬间。
莘桑落深吸一口气，滑动屏幕找到成年后的视频文件夹，点了进去。
视频里的姬灵晔已经长成了少女模样，穿着深蓝色的高层制服，正在战略部的会议室里发言。
她的语速很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扫过众人时，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
莘桑落看得入了神，照片里的相似远不及视频里的震撼，姬灵晔抬手时手腕转动的弧度，思考时习惯性轻敲桌面的动作，甚至说话时微微挑眉的神态，都和她有七八分像。
可那份深入骨髓的冷漠和傲慢，却是她从未有过的。
“必须学吗？”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屏幕上姬灵晔的脸。
答案是肯定的，她现在就像踩着钢丝行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莘桑落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认真观看视频。
孩童时期的姬灵晔生活被训练填满，天不亮就起床扎马步，深夜还在练习精神力操控，教她的人都是胸前别着金色徽章的高层，语气严厉得近乎苛刻。
成年后的视频里，姬灵晔的训练更加残酷，甚至有几次在模拟对抗中被异怪幻影重伤，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爬起来继续战斗。
“果然是天才……”莘桑落看得咋舌。
她试着模仿视频里姬灵晔的基础精神力手势，手指刚动了两下就拧成了麻花，别说凝聚精神力，连姿势都摆不标准。
无奈之下，她只好从最开始的孩童训练视频看起，跟着屏幕里的小女孩一遍遍地练习站姿、呼吸、凝聚精神力的基础法门。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就在她练得手臂发酸时，房间里的紧急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声。
屏幕自动弹出，显示出战略部的会议界面，南客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姬灵晔大人，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还有力气练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正好，现实世界海城外缘村庄发现异怪痕迹，需要去清剿，长老决定让你带队，也好让大家看看，我们的辉光使者是不是真的失忆到什么都不会了。”
莘桑落心里一紧，刚想以身体未愈为由拒绝，屏幕角落里的星辰长老轻轻敲了敲桌子：“灵晔，一直在屋内修养也不是一个好方法。你若怕出事，就带低级的小队守在西城外缘，暗影刃小队和血牙小队也算是青穹级里的精英，你只需要坐镇指挥就行，不用亲自出手。”
星辰长老也是随口一说，会议里的人更不在乎这两个小队是不是精英。
至于是这两个队伍出任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任务的等级只能派出青穹及以上的战队，能力强的战队安排在了中心战区，这两个战队只是刚好没有参与前天的试炼，战队成员状态比起其他战队成员会好上许多。
长老都开口了，莘桑落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莘桑落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小队名单，心脏突然一跳暗影小队的队员上，赫然写着“墨虺”两个字。
他在！
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些，她挺直脊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姬灵晔那样冷淡：“都行。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小时后在青穹区训练场外集合。”南客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才补充道，“不过你要是实在是恢复不起来作战能力，就待在舱内，免得添麻烦。”
通讯切断，屏幕暗了下去。
莘桑落连忙冲进衣帽间，翻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穿上。
她想赶在出任务前去给墨虺通个口气，思来想去她只好去青穹区碰碰运气了，她快步跑出宿舍，乘坐专属悬浮车前往青穹区。
悬浮车降落在训练场外的广场上，莘桑落刚下车，就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青穹级的队员们大多穿着统一的深蓝色作战服，三三两两地聚在广场上，看到她这个“异类”，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莘桑落没心思理会这些目光，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按照指示牌寻找暗影小队的集合点。
她的视线在一张张陌生的脸上扫过，却没看到墨虺的身影。
就在她走到一栋灰色的训练楼旁时，突然一股力气从侧面袭来，猛地将她拽进了楼后的阴影里。
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嘴，熟悉的气味包裹了她。
“唔！”
莘桑落下意识地挣扎，手肘向后撞去，却被对方稳稳按住。
“别叫。”
低沉的声音在莘桑落耳边响起。
莘桑落浑身一僵，这声音是……墨虺？
她被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借着从训练楼窗户透出来的光，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墨虺穿着作战服，脸上带着惯有的冷漠，只是眉头皱得很紧，眼神里满是不解和警惕。
“你怎么来了？”他松开手，语气带着质问，“高层一般可不出现在青穹区吗？”
莘桑落的穿着虽然是衣柜里看起来比较低调的一套，可材质却不一般。
方才下车一群人也正是因此识别出她的身份不一般。
莘桑落揉了揉被捂住的嘴，没好气地瞪他：“我是来带队的。南客说让我指挥你们清剿异怪巢穴。”
墨虺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也很惊讶。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快速思考着什么，随即淡定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早就该想到的，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又需要他了。
“你先回集合点等着。”墨虺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她裸露的脸，“出任务时跟紧我，别乱跑。还有，你的面具呢？”
这时莘桑落才想起要佩戴面具这回事情，回到生活区的这几天，她足不出门，更别说养成随时戴面具的习惯了。
“忘带了。”莘桑落有些尴尬。
墨虺皱了皱眉，从随身背包里变出一个面具。
那面具只能遮住的鼻子和嘴，他把面具递给她：“先用我的，免得你回去引人注目。”
随后他拿出一件青穹的作战服外套递给莘桑落。
莘桑落接过面具戴在脸上，大小不太合适，边缘有些刮脸，但至少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看了一眼墨虺手中的衣服，对比她身上的那件，两件衣服的面料差别确实很大，虽然她看不懂，但她一眼看出自己穿的知道比墨虺手中的好几个档次。
“谢谢。”
她抬头看着他，透过面具的缝隙，能看到他眼底的神色柔和了些。
墨虺推了她一把，转身走向训练楼的另一侧，“回去吧，集合舱内见。”
莘桑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作战服的领口，低调的回到自己的生活区，根据视频里寻找姬灵晔的作战服与面具。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实战，虽然有些紧张，但她想着：至少墨虺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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