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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朝霞

我能怎么反抗呢,我只是一名努力佝偻着地位而不惜一切代价拼命赚钱生活的初中生。

我没有优越的家庭和才华,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再等不了多久,我就会成年。

我想像不到,成年后我会是怎么样的。或许,我活不到成年。

我并不是没想过已一种冰冷而或许幸福的方式重新开始,可我做不到。可能是因为我的懦弱,或者是因为哥让我好好活着,我直视不了死亡。

死亡对之前的我来说是触手可及,在思想与空间狭小的小乡村里,死亡便是再平常不过的“乐趣”。

村里有生来就有心理障碍的孩子解剖动物,有受人欺凌却无计可施的妇女跳河自尽,这样的悲剧几乎每天都在重演。

我勤工俭学拼命逃了出来,逃出了地狱,我以为迎接我的是明明的希望之光,可命运专挑细处断,我面临的是更加阴暗的社会规则。

我一整个高中都没有去学校报到,在我眼里,并不是只有学习一个出路,但我找不到其它出路。我没人帮忙补习,也上不起高中。

我从学校旁边的垃圾桶里翻出一本本旧书,一边面对吃不起饭饿肚子的生活压力,一边面对自学高中的学习问题。

在我该上高三的那一年,我在胡同转角看见裴郓。

那时的他经常受人欺负,老是被人在小巷揍的鼻青脸肿。即便我自己连温饱问题都没办法解决,但我看到裴郓那可怜兮兮没东西吃的样子还是忍不下心,我把馒头的三分之二给了他,自己只吃一点。

他一开始并不愿意接受我,但坚不住我每天都给他馒头,从我们开始接触的第三天他开始接受我。

我看着他慢慢吞咽无味的馒头,一边缩到墙角打量我,我也在仔细打量他。

那时候的他因为营养不良并不那么健壮,反而瘦瘦小小的。即使他穿着普通的高中校服却也挡不住他精致的眉眼。

我们认识的第二周他开始慢慢和我聊天,从一句“你叫什么”开始。

慢慢的我们敞开心扉,无话不说。他也逐渐知道我的家境,即使他学习也不好,但也帮我讲难题,辅导我功课。

他为了每天都能会给我讲题而在好好听讲,当他的成绩快速攀升至班级前五,当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着学校发的“潜力股”奖状蹦蹦跳跳的向我跑来时,我知道,他在为我而努力改变。

我的眼睛最先绷不住了,它激动的开始变成河流。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人愿意为我而改变自己。

我以为我就要烂在泥潭里了,可我的太阳把泥潭晒干了。

但太阳终究会落山哦,那年他去考大学了,我也再没有见过太阳了。

我以为他有了更好的生活,所以离开了。我真心替他高兴,我的小太阳有了更好的生活环境,再也不用吃无味的馒头了,我也可以自己吃一整个馒头喽……

我晚考了一年大学,在裴郓大一的那一年才开始考。

当你突然离开时,我恨死你了,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又突然的离开。明明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可这一切又真实的发生了。

我的煎熬你不知道,我每天在巷子口等你回来吃馒头,你更不知道。

但比起你和我一起坠落,我更愿你幸福。

哥抛弃我走了,裴郓……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说,你会爱我一辈子吗,我的一辈子可没那么短。

上了大学,我的生活也没有多富裕,可我吃馒头的时候老是忘不掉在那阴暗的小巷里陪我吃馒头的少年。

当我删除聊天记录时,而我们青春的笑容也被删除了。

独自大概过了四年多左右,我恍惚在那小巷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四年多,我学会了很多很多,但我总是做着青春时少年给我辅导题的那一幕的梦。

阳光透过小巷的阴暗潮湿撒在另一个太阳的身上,他精致的眉眼愈发明显。这明晃晃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是时候放手,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上的人,我们之前碰巧擦肩而过罢了。

那道身影一闪而过,好像在寻找着某人。我并不想去相认,独自过的这四年多,我可以几乎忘掉青春的太阳。那太阳被乌云笼罩了,我也再没见过光了。

当放晴的第一缕曙光打在我脸上时,天晴了,乌云也退场了。

我被裴郓用力的摇晃着肩膀,但我看见他小心翼翼的神情。他不敢认出我,也怕真的是我,更怕死去的回忆失而复返。

他的眼角被太阳染上红,我看着与年少时越发相似的眉眼,我干枯的眼角再次发了水。

我们分离的第1602天,缘分却又让我们又相遇在了那小巷里。

小巷不再阴暗潮湿,小巷被整理的很好,发霉的墙角也被人用心修补过。

我们每天都会“擦肩而过”,我一天天的看着小巷被改造的越来越好,仿佛我们的感情也被人在被用心修补。

裴郓这些年都会带着馒头来小巷坐着,盼望着有人拿着一个馒头的到来。

他盼望的不是那一个馒头,他盼望着的是每天坚持给他送馒头的那个人,也是他的年少。

小巷里有只流浪的三花猫,他每天都会见证着我们的擦肩而过。在小猫的眼里,它不知道什么是期盼,但小猫知道,日落时有星星来给自己送馒头,朝霞时有要下班的太阳来给自己送水。

小猫从食不果腹变得营养均衡,小猫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但小猫看着树叶变的渐渐发芽,露出了新的的嫩叶,小猫也发现天边的朝霞里出现了太阳和星星。

我的太阳又从天边升起来了,我也渐渐睡着了。

重逢的那一晚,我们在小巷里,小猫边互相倾诉了一个日夜。

小猫发现那一晚的星星“化了”,咸咸的河水流到小猫脚边。

小猫是我们离别时节种的一朵花,花开了,种花的人也相逢了。

我们在距离市区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七十多平方米的房子,也让小猫住了进来。小猫啊……也成了朝霞,见证了太阳与星星的离别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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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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