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客房里,赵藉缓缓睁开眼睛。
大脑深处剧烈的疼痛还未完全褪去,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费劲地双手撑地坐起,活动间,白皙的脖颈上依稀可见几道骇人的红色指痕。
走进客房的那一刻,他意识到有人要杀他,那时朝他冲过来的大黑影现在在哪…
突然,借着稀薄的月光,赵藉看到脚边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谁?!”
他吓得低吼一声,可那脑袋动也不动,他镇定下来,抬腿用膝盖撞了撞离得最近的颅顶。
就是因为这一个动作,让鲜血从那人脑后的黑发里一下子大股流出,洇湿了深色的地毯,看起来骇人至极。
赵藉赶紧爬起来上前查看,只见这名素未谋面的男子额前一片模糊,殷红的血肉从溃烂的皮肤里露出来,伤口边缘已经碳化发黑。
而赵藉自己的右手上,那只手套形状的异能控制器还未隐去,他的掌心,还能真实地感受到操控异能后残存的余温,这额前的烧伤,明显是来自自己的手笔!
怎么会这样?他按耐住内心的不安,把手往那人鼻子上一伸。
砰砰砰———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开门!”
地上的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谁在里面,麻烦开一下门,这房间已经被预定了。”
门外的侍者大声叫嚷着,夹杂着房卡和门上电子锁摩擦的声音,语气和动作都透露出明显的不悦,“真邪门,怎么连管理卡都打不开了。”
赵藉今天是以对外招商代表人的身份来参加一个商务酒会的,昏迷前,他和聊得投机的魏总相约在楼上的这个房间进一步探讨投资意向,当时魏总被人拉着脱不开身,他就先行了一步。然而一进门,就被冲上来的黑影掐住了脖子,他当时本能地抬手朝那人脸上拍去,后面的事情,就没印象了。
眼下魏总应该是到了,但他可不能带着这样的状态去见魏总,幸好门暂时打不开。
他站起身,正在心里盘算着说辞,却听到门外侍者一下子换了个毕恭毕敬地语调,“聂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可能是哪个服务生不小心把门锁了,我去找人处理,麻烦您先在隔壁房间等一下。”
聂先生?怎么不是魏总?
紧接着,滋啦滋啦的对讲机声音响起,“喂喂喂,8610这边门锁坏了,有客人这个时间预定了房间,工程部快点来几个人看一下。”
糟了,他们要进来了!
赵藉听着门外的动静,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处遁形的恐慌。他想起上楼前把酒洒在他身上的服务生,以及身上酒渍处传来的奇异幽香,他一下子恍然大悟,自己这是被人阴了。
近两年打击异能犯罪的话题热度居高不下,一些不得修炼门路的失控者酿成的害人害己的事件屡见不鲜,赵藉作为佩戴式异能控制器的顶级玩家,又是一厅十二部中根正苗红的官三代,这身份可谓是buff叠满。用异能失控杀人的方式来对付他,这意图很明显,是掐准了敏感点,想让他身败名裂、并老老实实滚去蹲牢子,真是阴狠至极。
虽说进门时他被冲过来的杀手吓了一跳,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并没下多重的手,可人终究是死在他的旁边,空口无凭,他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就这样被人发现。
赵藉于是立马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后,等门外没了动静,才悄悄推开了房门。刚走出一步,就迎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面前的男生虽然个头很高,但一看就非常年轻,五官英俊逼人,气质不凡,如果不是当下情况紧急,赵藉真想跟这人寒暄两句。
他淡笑着侧了侧身,做出给对方让路的姿势,“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门外有人。”
那男生直视着他的眼睛没说话,双手插在平展挺括的西装裤里,微微后撤了一步对着他打量起来。
赵藉顺着他的眼神,注意到自己白衬衫的前襟已经被汗浸湿,软趴趴地贴在前胸上,他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想遮一下,却瞥见胯旁垂着的右袖口上,沾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迹!
赵藉呼吸一滞,悄悄往门里挪了挪站位,故作轻松道:“头有点痛,我再回去休息一下。”
说罢他转身回屋,门缝刚要彻底闭合,又被骤然拉开,那张英俊的脸毫无防备地从门外探了进来。
“你干什么…”赵藉惊慌道。
那男生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啪地一下按下了墙边的开关,屋顶中央的大吊灯明晃晃地亮起,将酒店顶层豪华套房的全貌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两人面前。
层层叠叠的房门映入眼帘,周围是淡金色主题的软包墙面和同色系家具,房间被衬托得华丽又温馨,脚下是暗红色全铺地毯,这个配色巧妙地避免了繁琐的装潢落入俗套,客厅宽敞无比,中央留着大片空地,那地上正躺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血肉模糊的人...
男生动作一滞,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下巴朝那边点了点说:“我听见刚才外面叫了半天也不见开门,原来是在里面杀人?”
赵藉被这开门见山的质疑搞得心跳加速,说多错多,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他薄唇紧抿,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男生腿很长,三两步就走到尸体前,蹲下身翻来覆去地查看着,然后突然扭过头,“大哥,别紧张,这人不是你杀的吧?”
“?”
“我看你长的…”男子邪笑了一下,“他是因惊吓过度导致的心脏骤停而死,总不能是你吓的吧。”
赵藉稍感轻松,突然眯起眼睛警觉道:“你是怎么推测出他的死因的?”
“我是医生,我一看就知道。”
赵藉立马顺水推舟,“人确实不是我杀的。”
“但这额前脑后的伤,总跟你脱不了干系吧?”他用眼神示意赵藉袖口上的血迹。
“...”赵藉有些心虚,感到十分烦躁,本就情况紧急,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小兔崽子添乱,他不想浪费时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我被人暗算了,我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但这里马上就会来人,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还不能让酒店工作人员发现这里死了人,事后我会报警,请你不要多管闲事,马上离开。”
那男生直视着赵藉,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可信度,两人一时间都僵持在原地。
这时候,之前敲门的那个服务生带着工程部的人回来了,七嘴八舌地检查讨论着门锁情况,听动静是来了不少人。
赵藉不再和男生对视,起身靠近门边,悄悄搭上了手动门闩。
只听啪嗒一声,门锁上的显示屏闪了一下,“刚才是电子锁卡了,现在再用房卡刷一下试试。”
滴——
门开了,赵藉看着门把手被缓缓按下,一手抵门,一边心中默念,紧张得汗水顺着脸侧一颗颗直没入锁骨。
眼见着把手被按到底,他也加大了抵门的力道,屏住了呼吸。
在感受到门外的推力到来之前,突然间,整座酒店一下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呀,怎么回事呀?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酒店怎么全黑了!”
“不会吧?断电了?”
赵藉长舒一口气,他离开门口,朝地上躺着的人走去,趁着屋内外漆黑一片和物理门闩的掩护下,快速把地上的人拖到最近的衣柜里藏好。
外面的酒店工作人员很快从断电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拿出手电筒来照明,他们发现房门刷开之后还被闩上了物理门闩,派出一人直接用手从门缝处伸入扒拉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赵藉抓紧时间找到就近的空余柜子,还不忘了压低声音提醒屋里另外一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大活人,“别愣着了,你快点找地方躲一下。”
他刚钻进柜子,就感到一个火热的肉|体跟着一起卷了进来。
“你...”
嘴巴被大手捂住,背后传来带笑的声音,“找不到别的地方了,挤一下。”
之前全部注意力都在如何解决案发现场上,倒是没多注意,原来这男生的声音竟是这般干爽沉稳,仔细品让人觉得悦耳陶醉,赵藉又想起男生那俊朗的外貌,竟然觉得十分相配。
酒店工作人员很快闯了进来,举着好几个手电筒扫来扫去。
“奇了怪了,根本没有人呀。”
“怎么会从里面上锁呢?”
“别是遭贼了,快大致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几人分头寻找起来,赵藉不敢发出声响,仔细辨听着柜门外的动静。
二人藏身的衣柜是普通的双开门款式,不算宽敞,赵藉本身就有一米八的个子,和一个比他还高的大男孩儿一起挤在这方寸之间,只能紧紧的和身后的人前胸贴后背,现在正值盛夏,虽然已是夜晚,断了电的屋子却根本算不上凉快,再加上他一直提心吊胆地担忧着被发现,很快就热得浑身是汗。
他知道那男生也不轻松,于是尽力把上半身往前稍稍一探,让两人之间留出了一道微薄的空隙,有浅浅的凉风从中间穿过,脊背上的热意得到了些退散。
突然,两人上身又紧紧地再次贴上,赵藉感觉耳边擦过一片温热的皮肤,再次响起那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赵藉感觉有点郁卒,他不想说话。
男生也不尴尬,继续道:“我叫秦策扬,咱俩今晚也算是共患难了,你叫什么名字,认识一下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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