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做了个梦，梦到一直追着他跑的巨大黑影变成了一块黑乎乎的香蕉皮，掉在地上。高途把它捏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下午，高途接到了宜市精神病院的电话。
“高先生，你爸爸有些情况，需要跟你沟通。”
“你说。”
“我们给他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发现他只有一个肾，肝缺失一块，小肠缺失一段。相应器官的位置，有伤口缝合后的疤痕。肾部的疤痕比较新鲜，伤口可能是一两年之内缝合的。”
高途突然想到几个月之前，高明带着几个追债的到他的出租屋踹门的事情。如果当时他没有跑掉，会发生什么？高途觉得心慌气短，腹部隐隐作痛。
“喂，高先生，你在听吗？”
“……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
“哦，那我长话短说。你爸爸身体这样，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要不要把他转到江沪条件更好的医院去治疗？”
“不用。你们尽量治就行。不管什么时候出事，都不是你们的责任。”
“好的。体检告知书需要你签字，你刚才的意见，也请写在告知书上。”
“发给我，我打印出来签字。”
“高先生，最好是我们打印出来，盖好章，寄给你。你签完字后，再寄还给我们。告知书一式三份，你保留一份，寄回两份。”
“好的。”
“你的收件地址是？”
“江沪市沪东新区**路***号。”
“好的，回头我把快递单号发给你。”
放下电话，高途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冷汗。他跌跌撞撞地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几次，才冷静下来。沈文琅在外面喊：“高途！高途！去哪了？”
高途扶着墙，慢慢走出去。沈文琅吓了一跳：“高途，你脸怎么这么白？不舒服？”高途摇摇头：“是我爸爸的事。”然后把宜市精神病院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沈文琅握住他的手，说：“你爸爸的赌债，自己还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放心。”高途苦笑了一下，说：“没我什么事了？你确定？”
沈文琅扶他坐下，说：“高途，你只知道我家很有钱，但是可能不知道我家具体是做什么的。我爹的生意比较特殊，黑白两道都要打交道。我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规矩，我很熟，我也曾经在刀光剑影中搏过命。根据我了解的□□的规矩，你爸爸的赌债已经还完了，不会连累家人。你要是不放心，我找几个人打听一下江沪这边的情况，如果还有遗留问题，我去处理。”
“好，这事没有你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我爸爸自己沉沦到黑暗里，就不能指望还跟阳光下的普通人一样享受安全。只要不连累我和小晴，这事就算了。”
高途的心安顿下来，靠在沈文琅怀里，望向窗外。今后免不了还有风雨，但是，最无助的时候已经过去，今后，就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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