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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鸡叫头遍时,老陈就醒了。不是自然醒,是后腰的旧伤在疼,像很多根细针在骨头缝里钻。他侧过身,尽量不吵醒身边的秀兰,黑暗里能听见妻子轻微的鼾声,还有隔壁屋女儿小梅匀净的呼吸声。这两种声音裹着山里的寒气,是老陈心里最踏实的东西。

他摸黑穿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布料上还沾着拉货时蹭的机油,实在是很难洗。走到外屋,灶台上还留着昨晚的红薯汤,他舀了半碗,就着冷硬的玉米饼子嚼。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山坳里的雾浓得能攥出水,远处的竹林只露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水墨画里没干的笔触。

老陈扛起墙角的红色摩托,金属外壳在晨露里凉得刺骨。这摩托是五年前从镇上废品站淘来的,原本是辆报废的嘉陵 70,他自己换了发动机,补了油箱,刷了层红漆。红漆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的锈色,可老陈宝贝得很,每天收工都要擦得锃亮,说是 “红颜色喜庆,能招客”。

把摩托推到院坝时,秀兰披着棉袄出来了,手里攥着个布包:“昨晚熬的姜茶,装在你保温杯里了,路上冷,记得喝。” 她的声音有点哑,是常年咳嗽落下的毛病。老陈接过布包,指尖碰到妻子粗糙的手,满是裂口,那是常年洗衣做饭、喂猪种菜磨出来的。

“知道了。” 老陈咧嘴笑,露出两排黄牙,“今天争取多跑两趟,等凑够钱,就带小梅去镇上买新书包。”

秀兰点点头,又叮嘱:“山路滑,开慢点,别跟人抢道。”

老陈 “哎” 了一声,跨上摩托,脚踹启动杆。“突突突” 的声音在晨雾里炸开,惊飞了院坝边槐树上的麻雀。红色摩托像条灵活的鱼,钻进浓雾里,很快就只剩个模糊的红点,消失在通往镇上的土路上。

这条路老陈走了五年,哪块石头松动,哪段坡道陡,闭着眼都能摸准。雾大的时候,他得把头伸出去看路,冷风灌进衣领,冻得脖子发僵。后腰的疼还在隐隐作祟,他时不时得腾出一只手揉两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车把。

快到镇口时,雾薄了些,能看见路边等着的人。是张婶,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鲜的青菜,要去镇上卖。

“陈师傅,早啊!” 张婶笑着挥手,声音脆生生的。

老陈把车停稳:“张婶,今天菜长得好啊,准能卖个好价钱。” 他伸手帮张婶把竹篮固定在摩托后座,用绳子勒紧,“坐稳了,咱走。”

摩托重新启动,张婶坐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家里那口子昨天去山上砍柴,摔了一跤,幸好没伤着骨头。本来想让他来送我,可他说腰疼,我寻思着还是找你方便。”

“摔着了?那得让他歇着,别硬扛。” 老陈放缓车速,过了个坑洼,“回头我给你带瓶药酒,我那药酒治跌打损伤管用,上次李叔摔了,擦了两天就不疼了。”

“那可太谢谢你了,陈师傅。” 张婶的声音里满是感激,“你这人就是心善,不像镇上的王二,上次我让他送我,他嫌我菜篮占地方,还多要五块钱。”

老陈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王二,也是开摩的的,专挑老人小孩宰客,镇上人都不爱找他。老陈不一样,拉老人孩子从不涨价,遇到腿脚不方便的,还会多送一段路。有人说他傻,“有钱不赚是憨子”,老陈只是挠挠头:“都是山里人,谁没个难处?”

到了镇上的菜市场,老陈帮张婶把竹篮卸下来。张婶要多给五块钱,老陈死活不收:“说好的三块,多一分都不行。” 张婶没办法,从竹篮里拿出一把青菜塞给他:“那你拿着这个,自家种的,没打农药。” 老陈推辞不过,接了青菜。

菜市场门口人渐渐多了,有要去县城的学生,有去医院看病的老人,还有扛着行李回来的打工者。老陈把摩托停在显眼处,靠在车把上,脸上挂着笑,跟路过的人打招呼。阳光慢慢爬上山头,驱散了最后一点雾气,红色摩托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个小小的火炬。

上午拉了三趟活,老陈赚了四十六块钱。快到中午时,他骑着摩托去了镇医院,不是看病,是给秀兰拿药。秀兰的咳嗽又加重了,昨晚咳得睡不着,老陈心疼,今早出门前就跟她说好了,中午去拿药。

镇医院是栋老旧的二层小楼,墙皮掉了不少,门口的宣传栏上贴着预防流感的海报,纸都发黄了。老陈走进内科诊室,王医生正在写病历,抬头看见他,笑着说:“陈师傅,又来给你爱人拿药啊?”

“是啊,王医生,她昨晚咳得厉害,你看能不能再开点管用的药。” 老陈搓着手,有点局促。

王医生放下笔,拿出秀兰的病历本:“她这是慢性支气管炎,得慢慢调理,不能总靠消炎药。我再给你开点止咳的,还有调理身体的中药,平时让她多注意保暖,别太累着。”

老陈点点头,眼睛盯着王医生开的药单,心里在算钱。西药三十,中药五十,加起来八十块。他早上赚了四十六,还差三十四。

拿药的时候,药房的李姐看了看药单,又看了看老陈:“你爱人这病得好好治,别总拖着,拖成大病就麻烦了。”

老陈接过药包,塞在怀里:“知道,就是手头紧,等过阵子松快了,就带她去县城大医院看看。”

李姐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还得供孩子读书。”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红枣,塞给老陈,“这是我老家种的,让你爱人泡水喝,补气血。”

老陈连忙道谢,眼眶有点热。他知道李姐日子也不好过,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一个人带着孩子,靠在药房上班的工资过日子,却还总想着帮别人。

从医院出来,老陈骑着摩托去了学校门口。中午放学,小梅要回家吃饭。远远地就看见小梅背着旧书包,跟同学一起走出来。书包是前年买的,带子断了又缝,缝了又断,上面的卡通图案都磨没了。

“爸!” 小梅看见老陈,欢快地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

老陈把摩托停稳,弯腰抱起女儿:“今天在学校乖不乖?老师有没有表扬你?”

“乖!老师还夸我作文写得好呢!” 小梅仰着小脸,眼里闪着光,“爸,我同桌小花今天带了个新文具盒,是粉色的,上面有小兔子。”

老陈心里一酸。小梅从来没跟他要过新文具,每次都是捡别人用过的,或者是他从镇上废品站淘来的旧文具盒,擦干净了给她用。他摸了摸女儿的头:“等爸这两天多跑几趟活,也给你买个新文具盒,要什么颜色的都成。”

小梅立刻摇着头:“不用了爸,我现在的文具盒还能用,你还是给妈买些好吃的吧,妈总咳嗽,得多补补。”

老陈鼻子更酸了,把女儿抱紧了些,跨上摩托:“坐稳了,咱回家吃你妈做的红薯饭。”

回家的路上,小梅趴在老陈背上,小声说:“爸,今天老师说,下学期要交校服费,一百五十块。”

老陈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知道了,爸会凑够钱的,你放心。”

一百五十块,加上秀兰的药钱八十,还有家里的米快吃完了,得买五十斤大米,要一百块。算下来,这几天至少得赚三百三十块。老陈心里盘算着,下午去县城跑两趟,县城离镇上有三十里地,一趟能赚二十块,两趟就是四十,加上镇上的活,应该能凑够一部分。

回到家,秀兰已经把饭做好了,桌上摆着炒青菜、红薯汤,还有一盘煎蛋。煎蛋是给小梅的,老陈和秀兰很少吃。小梅夹了个煎蛋放在老陈碗里:“爸,你吃,你开摩托累。”

老陈又把煎蛋夹回小梅碗里:“爸不饿,你吃,长身体呢。”

秀兰看着父子俩,叹了口气:“你也吃点,别总饿着。” 她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给老陈,“今天去拿药,花了多少钱?”

老陈扒了口饭,含糊地说:“没多少,王医生给打了折,才五十。” 他没敢说真话,怕秀兰心疼。

秀兰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吃饭。老陈知道,妻子心里清楚,只是不想戳破。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小梅看了看老陈,又看了看秀兰,小声说:“妈,今天老师夸我作文写得好,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没等秀兰回答,小梅就念了起来,声音清脆,带着孩子气的天真。老陈和秀兰听着,脸上渐渐有了笑容,饭桌上的沉闷也消散了些。

吃完饭,老陈没歇着,又骑着摩托去了镇上。他想趁下午人多,多跑几趟活。刚到镇口,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个大包,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脸上满是汗。

“师傅,师傅,能不能送我去县城火车站?我赶三点的火车,快迟到了!” 男人气喘吁吁地说。

老陈看了看表,现在是一点半,到县城火车站要四十分钟,应该能赶上。他点点头:“上来吧,抓紧了,我开快点。”

男人连忙坐上摩托后座,大包放在前面。摩托 “突突突” 地冲了出去,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路上,男人跟老陈聊了起来,说他是在外地打工的,家里老母亲生病了,要赶回去看母亲。

“我妈今年七十多了,身体一直不好,这次又住院了,我心里急啊。”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焦虑。

老陈安慰道:“别太着急,咱们尽量赶,肯定能赶上火车。” 他加快了车速,风吹得耳边嗡嗡响,后腰的疼又犯了,他咬着牙,没吭声。

到了县城火车站,男人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火车就开了。他连忙从包里拿出五十块钱递给老陈:“师傅,太谢谢你了,这钱你拿着,不用找了。”

老陈接过钱,只抽了二十块,把剩下的三十递回去:“说好的二十,多一分都不行。”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感动地说:“师傅,你真是个好人!以后我要是再回来,还找你。” 说完,背着大包匆匆跑进了火车站。

老陈看着男人的背影,笑了笑,骑着摩托往回走。虽然后腰很疼,但心里却很踏实,这二十块,离给小梅交校服费的钱又近了一步。

下午四点多,天突然变了脸。原本还好好的天,一下子阴了下来,风裹着雨点子砸下来,砸在摩托上 “噼里啪啦” 响。老陈正在镇上的小卖部避雨,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心里有点急。秀兰肯定在担心他,而且晚上还得去接小梅放学,雨这么大,山路肯定不好走。

小卖部的刘叔递给他一根烟:“陈师傅,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你在这儿多等会儿。”

老陈接过烟,夹在耳朵上:“谢谢刘叔,我再等等,要是雨小了,就赶紧回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头发贴在脸上,脸色苍白。

“刘叔,有没有电话?我孩子发烧了,烧得厉害,得去镇上医院,可这雨太大了,拦不到车。”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怀里的孩子闭着眼睛,小脸通红,呼吸急促。

刘叔皱了皱眉:“我这小卖部没电话,要不你再等等,看有没有路过的车。”

女人急得快哭了:“等不了了,孩子烧得都快没精神了,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老陈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心里犯了嘀咕。雨这么大,山路滑,骑摩托很危险,而且他的后腰还在疼。可看着女人焦急的样子,还有孩子难受的模样,他又不忍心。

“妹子,我送你去医院吧。” 老陈站起身,拿起靠在墙角的雨衣。

女人惊喜地看着老陈:“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师傅!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老陈摆摆手:“先别谈钱,救孩子要紧。你把孩子抱紧了,我穿雨衣,尽量别让孩子淋着雨。”

他把雨衣披在女人和孩子身上,自己只穿了件薄褂子,跨上摩托。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后面,紧紧抓住老陈的衣服。摩托冲进雨幕,雨水打在脸上,疼得像针扎。老陈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骑着,尽量避开路上的坑洼。

山路更滑了,摩托好几次差点打滑,老陈紧紧攥着车把,手心全是汗。后腰的疼越来越厉害,像有把锤子在砸,他咬着牙,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声。

“师傅,你没事吧?要是不行,我们就停下来歇会儿。” 女人察觉到老陈的不对劲,担心地问。

“没事,我能行,很快就到医院了。” 老陈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很坚定。

终于,在雨里骑了二十多分钟,镇医院到了。老陈把摩托停稳,帮女人把孩子抱下来。女人抱着孩子冲进急诊室,回头对老陈说:“师傅,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钱。”

老陈摆摆手:“不用了,你赶紧去照顾孩子吧。” 说完,他骑上摩托,准备离开。

刚走没几步,女人就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五十块钱:“师傅,拿着,这是你的辛苦钱,你要是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老陈推辞不过,接过钱,只抽了十块,把剩下的四十递回去:“妹子,这十块够了,剩下的你拿着给孩子买药。”

女人看着老陈,眼里满是感激:“师傅,你真是个好人,我叫李娟,家就在前面的李家村,以后你要是路过,一定要来家里坐坐,我给你做顿热饭。”

老陈笑了笑:“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你赶紧回去照顾孩子吧。”

骑着摩托往回走时,雨小了些。老陈的衣服全湿透了,冷得直打哆嗦,后腰的疼还在持续,可他心里却暖暖的。他想起刚才李娟感激的眼神,想起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觉得这点苦不算什么。

回到家时,秀兰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手里拿着件干棉袄。看见老陈回来,赶紧跑过去:“怎么才回来?浑身都湿透了,快把棉袄穿上,别冻感冒了。”

老陈接过棉袄穿上,暖和了些:“路上遇到个妹子,孩子发烧,送她去医院了。”

秀兰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心太软,这么大的雨,也不怕出事。” 嘴上埋怨着,手里却递过一碗热姜汤,“快喝了,驱驱寒。”

老陈喝着姜汤,心里暖烘烘的。小梅从屋里跑出来,抱着老陈的腿:“爸,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

老陈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爸怎么会不回来呢?爸还要给你买新文具盒呢。”

晚上,老陈躺在床上,后腰的疼还在隐隐作祟,可他却睡不着。他想起今天赚的钱,送李娟去医院赚了十块,加上之前的四十六和送打工者的二十,一共七十六块。离三百三十块还差很多,明天得早点起,多跑几趟活。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他听见秀兰在旁边小声说:“明天我去山上采点蘑菇,拿到镇上卖,能凑点钱。”

老陈心里一酸,拉过妻子的手:“别去了,山上路滑,又危险,你要是出点事,我和小梅可怎么办?” 老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秀兰是想帮家里减轻负担,可他更怕妻子出事。

秀兰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可家里的米只够吃两天了,小梅的校服费还没凑够,你的腰伤也得买点药擦……”

老陈打断她:“这些我来想办法,你别操心。明天我去镇上多跑几趟,实在不行,就去跟刘叔借点,等过阵子赚了钱再还。”

秀兰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攥着老陈的手。黑暗里,老陈能感觉到妻子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第二天一早,老陈醒的时候,秀兰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心里一紧,赶紧起床,跑到院坝里,果然没看见秀兰的身影。院坝门口放着个竹篮,里面还铺着块干净的布 —— 秀兰还是去山上采蘑菇了。

老陈又急又气,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赶紧洗漱完,跨上摩托,朝着秀兰常去的那片山林驶去。山路还湿着,昨晚的雨水没干,摩托骑在上面,轮子时不时打滑。老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怕秀兰出事,更怕自己在路上出意外,没办法照顾妻女。

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那片山林。老陈停好摩托,大声喊着秀兰的名字:“秀兰!秀兰!你在哪儿?”

山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老陈心里更慌了,他沿着山路一路找,眼睛紧紧盯着路边的草丛,生怕错过秀兰的身影。

就在这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老陈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果然看见秀兰坐在地上,腿上划了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从伤口里渗出来,染红了裤腿。竹篮倒在一边,里面的蘑菇撒了一地,还有些已经被踩烂了。

“秀兰!你怎么样?” 老陈赶紧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秀兰,声音里满是心疼。

秀兰看见老陈,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 我想采点蘑菇卖钱,没想到脚下一滑,就摔了……”

老陈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布,轻轻敷在秀兰的伤口上,又从摩托上取下绷带,小心地把伤口包扎好。“你怎么这么傻?跟你说了别来,你偏不听。” 老陈的声音有点哽咽,“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和小梅可怎么活?”

秀兰低下头,小声说:“我就是想帮你分担点……”

老陈叹了口气,背起秀兰,捡起地上的竹篮,慢慢朝着摩托走去。秀兰趴在老陈背上,能感觉到老陈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也能感觉到他后腰的旧伤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她把脸贴在老陈的背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回到家,老陈把秀兰放在床上,又去灶房烧了壶热水,拿来干净的毛巾,帮秀兰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和泪水。“你好好躺着,我去镇上给你买些消炎的药,再买点米回来。”

秀兰拉住老陈的手:“别去了,我没事,就是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家里的钱还得留着给小梅交校服费,给你买腰伤的药呢。”

“钱的事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老陈拍了拍秀兰的手,“你乖乖躺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老陈拿起钱包,里面只有昨天赚的七十六块钱,还有他之前省吃俭用攒下的二十块,一共九十六块。他把钱揣好,跨上摩托,又去了镇上。

先去药店给秀兰买了消炎的药膏和纱布,花了十五块。又去粮店买了五十斤大米,花了一百块 —— 钱不够,老陈跟粮店的老板赊了五块,说好了明天就还。

从粮店出来,老陈骑着摩托,心里沉甸甸的。现在身上只剩下八十一块钱,离小梅的校服费一百五十块还差六十九块,更别说秀兰的药钱和家里的其他开销了。

他骑着摩托在镇上转了一圈,希望能多接几趟活。可今天镇上的人不多,偶尔有人要坐车,也都是短途,一趟只能赚两三块。眼看天快黑了,老陈只多赚了十八块钱,加上之前的八十一,一共九十九块,还是不够。

就在老陈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王二骑着摩托从对面过来,车上还载着个外地的老板,看样子是要去山里考察。王二看见老陈,故意放慢车速,得意地说:“老陈,今天生意怎么样啊?我这刚接了个大活,去山里考察,一趟能赚五十呢。”

老陈没理他,只是骑着摩托往前走。王二又喊道:“老陈,你要是实在没钱,就跟我说说,我帮你介绍点活,不过嘛,得给我抽点成。”

老陈还是没说话,加快车速,离开了。他知道王二是故意炫耀,也是故意想让他难堪。可他不想跟王二计较,也不想跟王二有什么牵扯 —— 王二介绍的活,大多是些不正规的,甚至可能违法的,老陈不想赚那种钱。

回到家,秀兰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缝补衣服。看见老陈回来,赶紧问:“怎么样?钱够不够?”

老陈笑了笑:“够,怎么不够?你看,我买了米,还买了药。” 他把米和药放在桌上,没说自己赊了钱,也没说钱还不够给小梅交校服费。

秀兰拿起药,看了看,又看了看老陈:“你没骗我吧?”

“当然没骗你。” 老陈坐在床边,帮秀兰把腿上的旧绷带取下来,重新敷上药,包扎好,“你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钱的事我会解决的。”

晚上,小梅放学回来,看见秀兰腿上的伤,吓得差点哭了:“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摔了?”

秀兰笑着摸了摸小梅的头:“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小梅还是不放心,一直守在秀兰身边,帮秀兰递水、拿东西。老陈看着妻女,心里既温暖又酸涩。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快凑够钱,不仅要给小梅交校服费,还要带秀兰去县城大医院看看咳嗽,更要好好治治自己的腰伤 —— 他不能倒下,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接下来的几天,老陈每天都早出晚归,尽量多跑几趟活。秀兰的腿伤还没好,不能下床,家里的活就都落在了老陈身上。早上起来给秀兰和小梅做早饭,中午赶回来给秀兰换药、做饭,晚上回来还要洗衣、打扫卫生。虽然很累,可老陈从没抱怨过,他只想多赚点钱,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

这天早上,老陈像往常一样,骑着摩托去镇上。刚骑到半路,摩托突然 “突突” 两声,然后就熄火了。老陈试着踹了好几次启动杆,可摩托就是打不着火。他心里一紧,赶紧下车检查。

打开摩托的油箱,里面还有油,不是没油了。他又检查了发动机,发现发动机好像出了问题,里面传来 “滋滋” 的响声。老陈的心沉了下去 —— 这摩托是他的命根子,要是摩托坏了,他就没办法拉活赚钱了,家里的开销,秀兰的药费,小梅的校服费,都成了问题。

他试着推着摩托往前走,可摩托很重,没推多远,老陈就累得满头大汗,后腰的旧伤也开始疼了。他停下来,靠在摩托上,看着眼前蜿蜒的山路,心里满是绝望。

就在这时,一辆农用三轮车从后面开过来,开车的是邻村的李叔。李叔看见老陈,赶紧停下来:“老陈,怎么了?摩托坏了?”

老陈叹了口气:“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熄火了,检查了半天也没找出问题。”

李叔下车,帮老陈一起检查摩托。看了一会儿,李叔说:“好像是发动机的问题,得去镇上的修理铺修。我正好要去镇上拉货,我帮你把摩托拖到修理铺吧。”

老陈连忙道谢:“太谢谢你了,李叔,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李叔笑了笑:“都是乡里乡亲的,客气什么。” 他从车上拿出绳子,把老陈的摩托绑在三轮车后面,然后让老陈坐在三轮车上,一起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的修理铺,修理铺的张师傅检查了半天,说:“发动机的零件坏了,得换个新的,加上手工费,一共得两百块。”

“两百块?” 老陈心里一凉,他现在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还是这几天辛苦赚的,根本不够换零件的钱。

张师傅看了看老陈,知道他的难处,说:“老陈,我知道你日子不好过,要不这样,你先付一百块,剩下的一百块等你赚了钱再还我。零件我先给你换上,你好早点拉活赚钱。”

老陈感激地看着张师傅:“张师傅,太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钱还给你。”

他从身上拿出所有的钱,数了数,一共一百三十五块,递给张师傅一百块,剩下的三十五块留着应急。张师傅接过钱,开始帮老陈修摩托。

老陈坐在修理铺门口,看着张师傅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张师傅也是个实在人,平时修理东西收费都很公道,这次还肯让他赊账,已经是很照顾他了。

摩托修好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老陈谢过张师傅,骑着摩托,赶紧去镇上拉活。可因为耽误了一上午,镇上的人已经不多了,老陈跑了一下午,只赚了二十八块钱。

回到家,秀兰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陈把摩托坏了的事告诉了秀兰,也说了自己赊了一百块钱。秀兰听了,心里很着急:“那可怎么办?咱们现在欠的钱越来越多了,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啊?”

老陈安慰道:“别着急,我会尽快赚够钱还上的。你放心,我明天多跑几趟,争取多赚点。”

可老陈心里也没底 —— 摩托虽然修好了,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故障?而且现在欠了张师傅一百块,加上之前欠粮店老板的五块,一共欠了一百零五块。还有小梅的校服费还差六十九块,秀兰的药也快用完了,还得买。这些钱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晚上,老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梦想,想走出大山,去城里闯一闯。可后来因为家里穷,没读多少书,只能留在山里种地。后来秀兰生病了,小梅要上学,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他才去废品站淘了辆摩托,开始拉活赚钱。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可他不想让小梅也像自己一样,一辈子被困在山里。他想让小梅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走出大山,过更好的生活。所以,无论多难,他都要凑够钱给小梅交校服费,让小梅安心上学。

第二天一早,老陈又骑着摩托去了镇上。这次,他决定去县城跑几趟 —— 县城的活虽然远,可一趟能赚二十块,比在镇上赚得多。

刚到县城,就有人拦车,是个要去乡下走亲戚的老太太,带着个大包。老陈帮老太太把包固定在摩托后座,然后带着老太太往乡下驶去。

乡下的路比山里的路更难走,坑坑洼洼的,摩托骑在上面,颠簸得厉害。老陈的后腰又开始疼了,可他不敢放慢车速 —— 他想尽快送老太太到地方,然后再拉几趟活。

终于,到了老太太的亲戚家。老太太从包里拿出三十块钱递给老陈:“师傅,谢谢你送我过来,这钱你拿着,路上辛苦了。”

老陈接过钱,只抽了二十块,把剩下的十块递回去:“老太太,说好的二十块,多一分都不行。”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感动地说:“你真是个好人,现在像你这样实在的人不多了。”

老陈笑了笑,骑着摩托往回走。虽然很累,可赚了二十块钱,心里还是很踏实。他想着,再跑两趟,就能凑够欠张师傅的钱了,再跑几趟,就能给小梅交校服费了。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老陈准备再拉一趟活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县城的路不像山里的路,一下雨就变得很滑,而且车也多,很危险。老陈没办法,只能骑着摩托往镇上走。

雨越下越大,视线越来越模糊。老陈小心翼翼地骑着摩托,尽量避开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就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卡车突然闯红灯冲了过来。老陈赶紧刹车,可摩托还是滑了出去,老陈也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卡车司机赶紧下车,看了看老陈,又看了看摔在一边的摩托,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骑车的?没看见红灯吗?我的车要是被你刮坏了,你赔得起吗?”

老陈疼得浑身发抖,想站起来,可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根本站不起来。他看了看摔在一边的摩托,车身已经变形了,油箱也破了,油正往外漏 —— 摩托又坏了,而且这次好像坏得更严重。

老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这次可能真的没办法了。

卡车司机的话像冰锥一样扎在老陈心上,他忍着剧痛,抬头看向司机,嘴唇哆嗦着:“是你闯红灯,怎么能怪我……”

“我闯红灯?” 司机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老陈,“你有证据吗?这路上连个监控都没有,你说我闯红灯,谁信?我看你就是想碰瓷!”

老陈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他知道,在这没有监控的路口,自己根本说不清。周围渐渐围过来一些人,有人小声议论,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却没人上前帮忙。老陈看着那些冷漠的眼神,心里又冷又酸 —— 在这陌生的县城,他就像一棵孤立无援的野草,随时可能被风雨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住手!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老陈抬头一看,是之前他送过的老太太。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才的大包,气喘吁吁地站在卡车司机面前。

“老太太,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 司机不耐烦地说。

“怎么没关系?” 老太太瞪着司机,“我亲眼看见你闯红灯,是你撞了这位师傅,你还想赖账?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周围的人听老太太这么说,也纷纷附和:“是啊,我刚才好像也看见是卡车闯红灯了。”“人家师傅看着就老实,怎么可能碰瓷?”

司机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会有人出来作证,更没想到还是个老太太。他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扔在老陈面前:“行了行了,算我倒霉,这五十块钱给你,赶紧把你的破摩托挪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老陈看着地上的五十块钱,心里一阵屈辱。他想站起来把钱扔回去,可腿上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老太太弯腰捡起钱,塞到老陈手里:“拿着,这是他该给的!你别嫌少,先用来治伤。”

然后,老太太又转向司机:“五十块钱就想了事?这位师傅的摩托坏了,人也伤了,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你至少得再给两百块,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司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又看了看老太太坚定的眼神,只好不情愿地又掏出两百块钱,递给老陈:“算我倒霉,今天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老陈接过钱,心里满是感激。他看着老太太,想说句谢谢,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哽咽。

老太太拍了拍老陈的肩膀:“别难过,好人有好报。你先赶紧去医院看看伤,摩托的事以后再说。”

说完,老太太帮老陈联系了一辆三轮车,把老陈和摔坏的摩托一起送回了镇上。临走时,老太太还特意叮嘱三轮车师傅:“一定要把这位师傅安全送到家,钱我来付。”

老陈坐在三轮车上,看着老太太渐渐远去的身影,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没想到,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竟然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伸出了援手。

回到家时,秀兰和小梅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看见老陈被三轮车送回来,腿上还缠着绷带,摩托也摔得不成样子,秀兰一下子就哭了:“老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车祸了?”

小梅也扑到老陈身边,拉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担心:“爸,你疼不疼?”

老陈强忍着疼痛,笑了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不严重。” 他把今天的事告诉了秀兰和小梅,也说了老太太帮忙的事。

秀兰听了,感动地说:“那位老太太真是个好人,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老陈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今天赚的钱和司机赔偿的两百五十块钱,递给秀兰:“这里有两百多块钱,你先拿着,一部分用来给我治伤,一部分给小梅交校服费,剩下的留着家里用。”

秀兰接过钱,眼泪又流了下来:“老陈,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生病,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别这么说。” 老陈打断她,“咱们是一家人,就该一起面对。我这点伤不算什么,等我好了,还能骑摩托拉活赚钱。”

接下来的几天,老陈只能躺在床上养伤。秀兰的腿伤还没好,只能拄着拐杖,慢慢挪动着照顾老陈和小梅。家里的开销全靠之前剩下的一点钱,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这天下午,张师傅突然来到老陈家。他看了看老陈的伤,又看了看摔在院坝里的摩托,叹了口气:“老陈,你这摩托摔得太严重了,发动机和车架都坏了,修的话得花不少钱,而且就算修好了,也不一定安全。”

老陈的心沉了下去:“张师傅,那…… 那这摩托还能修吗?”

张师傅摇了摇头:“很难了。就算能修,也得三百多块钱,你现在这个情况,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老陈沉默了,他知道张师傅说的是实话。这摩托是他的命根子,现在摩托坏了,他就像失去了双手,再也没办法拉活赚钱了。家里的开销,秀兰的药费,小梅的学费,都成了问题。他看着院坝里摔得变形的摩托,心里满是绝望。

张师傅看老陈难过的样子,想了想,说:“老陈,我这里有辆旧摩托,是我之前自己骑的,虽然有点旧,但性能还不错,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拿去骑。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或者给我点钱都行。”

老陈惊讶地看着张师傅:“张师傅,这…… 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师傅笑了笑,“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现在这个情况,没有摩托不行,我总不能看着你为难。”

老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握住张师傅的手:“张师傅,谢谢你,谢谢你……”

张师傅拍了拍老陈的手:“别客气。我明天就把摩托给你送过来,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就能继续拉活赚钱了。”

张师傅走后,秀兰对老陈说:“咱们真是遇到好人了,要是没有张师傅和那位老太太,咱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陈点了点头:“是啊,以后咱们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小梅也在一旁说:“爸,等我长大了,也要做个好人,帮助有困难的人。”

老陈看着小梅,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虽然现在日子过得很艰难,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有这些好心人的帮助,就一定能挺过去。

几天后,老陈的伤渐渐好了些,能慢慢下床走动了。张师傅也如约把旧摩托送了过来,虽然这辆摩托比老陈之前的那辆更旧,车身是灰色的,有些地方还锈迹斑斑,但发动机听起来很有劲。老陈围着摩托转了好几圈,心里满是感激。

他试着骑了骑,感觉还不错,虽然不如之前的摩托灵活,但用来拉活足够了。老陈决定,等明天身体再好些,就去镇上拉活赚钱。

第二天一早,老陈早早地起了床。秀兰已经做好了早饭,还特意给老陈煮了个鸡蛋,让他补补身体。老陈吃完早饭,跨上张师傅送的旧摩托,朝着镇上驶去。

虽然腿上还有点疼,骑摩托的时候不能太用力,但老陈的心里却充满了干劲,自己必须尽快赚够钱,不仅要给小梅交校服费,还要还张师傅的钱,给秀兰买咳嗽药,还要攒点钱,等以后有机会,带秀兰去县城大医院看看病。

到了镇上,老陈把摩托停在平时常停的地方。很快,就有人来拦车了。是个要去县城买东西的大姐,带着个小孩。老陈帮大姐把东西固定在摩托后座,然后带着大姐和小孩往县城驶去。

一路上,小孩很活泼,不停地问老陈各种问题:“叔叔,你这辆摩托好旧啊,为什么不买辆新的?”“叔叔,你拉活赚钱是不是很辛苦?”

老陈笑着回答:“叔叔现在没钱买新的,等以后赚了钱再买。拉活赚钱虽然辛苦,但能给家里人带来好日子,就不觉得辛苦了。”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老陈:“叔叔,这颗糖给你吃,很甜的。”

老陈接过糖,心里暖暖的。他把糖放在口袋里,想着等回去给小梅吃。

到了县城,大姐从口袋里拿出三十块钱递给老陈:“师傅,谢谢你送我们过来,这钱你拿着,路上辛苦了。”

老陈接过钱,只抽了二十块,把剩下的十块递回去:“大姐,说好的二十块,多一分都不行。”

大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你真是个实在人,以后我要是再坐车,还找你。”

老陈笑了笑,骑着摩托往回走。刚走没多远,就看见路边有个卖文具的小店。他想起小梅想要个新文具盒,就停下车,走进店里。

店里的文具种类很多,有各种颜色的文具盒、铅笔、橡皮。老陈走到文具盒专柜前,看了看,最后选了个粉色的文具盒,上面印着小兔子,和小梅说的小花的文具盒一样。文具盒要十五块钱,老陈咬了咬牙,买了下来。他想,小梅看到这个文具盒,一定会很开心。

回到镇上,老陈又拉了几趟活,赚了三十多块钱。眼看天快黑了,老陈才骑着摩托往家走。

回到家,小梅正在院坝里写作业。看见老陈回来,小梅立刻放下笔,跑了过来:“爸,你回来了!”

老陈笑着从口袋里拿出粉色的文具盒,递给小梅:“小梅,你看这是什么?”

小梅接过文具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哇!是粉色的文具盒,上面还有小兔子!爸,这是给我的吗?”

老陈点了点头:“是啊,你不是说小花有个这样的文具盒吗?爸也给你买了一个。”

小梅抱着文具盒,开心地跳了起来:“谢谢爸!我太喜欢了!”

秀兰也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小梅开心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这孩子,就知道惯着小梅。”

老陈笑了笑:“小梅学习辛苦,给她买个新文具盒是应该的。”

晚上,老陈把今天赚的钱和之前剩下的钱加在一起,数了数,一共三百多块钱。足够给小梅交校服费,还能给秀兰买些咳嗽药,剩下的钱还能还张师傅一部分。

老陈心里很踏实,他对秀兰说:“明天我就去学校给小梅交校服费,再给你买些咳嗽药。等过阵子,我再赚些钱,还张师傅一部分。”

秀兰点了点头:“好。你也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第二天一早,老陈先去学校给小梅交了校服费。看着老师把崭新的校服递给小梅,小梅开心地穿着校服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老陈的心里满是欣慰。这不仅是一件校服,更是小梅的希望,是这个家的希望。

从学校出来,老陈又去药店给秀兰买了些咳嗽药。然后,他骑着摩托去了张师傅的修理铺,想给张师傅还一部分钱。

张师傅正在修理铺里忙碌,看见老陈进来,笑着说:“老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摩托出什么问题了?”

老陈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张师傅:“张师傅,这是我还你的一部分钱,剩下的我会尽快还给你。”

张师傅接过钱,又还给老陈:“老陈,你先拿着。你家里现在需要钱,我也不急着用。等你以后日子好过了,再还我也不迟。”

老陈坚持要把钱给张师傅:“张师傅,这钱你一定要收下。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再欠你太多。”

张师傅无奈,只好收下钱:“那好吧,这钱我先收下。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

老陈点了点头,谢过张师傅,骑着摩托离开了修理铺。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陈每天都骑着张师傅送的旧摩托,在镇上和县城之间奔波。秀兰的咳嗽好了些,小梅穿着新校服,在学校里也更加自信了。

这天,老陈正在镇上拉活,突然看见之前帮助过他的老太太。老太太提着个篮子,看起来有些吃力。老陈赶紧停下车,跑过去:“老太太,您怎么在这里?是不是要去什么地方?我送您。”

老太太看见老陈,笑着说:“是你啊,小伙子。我要去前面的菜市场买点菜,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 老陈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篮子,放在摩托后座,“您上来吧,我送您过去。”

老太太拗不过老陈,只好坐上摩托。路上,老太太问老陈:“你的伤好了吗?摩托修好了吗?”

老陈笑着说:“都好了,谢谢您的关心。我的摩托摔坏了,是我一个朋友送了我一辆旧摩托,现在我能正常拉活了。”

“那就好。” 老太太点了点头,“好人有好报,你这么实在,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到了菜市场,老陈帮老太太把篮子拿下来。老太太从篮子里拿出一些新鲜的蔬菜,递给老陈:“小伙子,这些蔬菜你拿着,是我自己种的,没打农药。”

老陈推辞不过,只好接过蔬菜:“谢谢您,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笑:“不用谢。以后你要是路过这里,一定要来家里坐坐,我给你做顿热饭。”

老陈点了点头,看着老太太走进菜市场,才骑着摩托离开。

生活虽然充满了困难和挑战,但只要保持乐观,心怀善意,就一定能感受到温暖,找到希望。

秋末的山风带着刺骨的凉意,老陈每天天不亮就骑着那辆灰色旧摩托出门,直到月亮挂上树梢才回家。车把手上的胶布换了又换,坐垫磨得发亮。这半年来,他凭着这辆摩托,不仅还清了欠张师傅的钱,还攒下一笔积蓄,足够带秀兰去县城医院做次全面检查。

秀兰的咳嗽在药物治疗和悉心调养下好了大半,不再整夜咳得睡不着。她每天除了操持家务,还在院坝里种了片青菜和萝卜,说是 “自己种的吃着放心,还能省点买菜钱”。小梅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书包里装着老陈新买的字典,每次考试都能拿回奖状,贴满了家里斑驳的土墙。

这天周末,老陈特意没去拉活,带着秀兰和小梅去了县城。他先陪秀兰去医院做检查,医生拿着片子看了半天,笑着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慢性支气管炎,平时多注意保暖,别太累,慢慢就能养好。” 秀兰攥着检查单,眼圈红红的,拉着老陈的手小声说:“这下我终于能放心了,以后再也不拖你后腿了。”

从医院出来,老陈带着她们去了县城最大的饭馆,点了小梅念叨了很久的红烧肉和炒鸡蛋。小梅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突然夹起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放进老陈碗里:“爸,你吃,你每天开摩托最辛苦。” 又夹了一块给秀兰,“妈,你也吃,补补身体。” 老陈看着女儿懂事的模样,眼眶发热,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日子仿佛终于朝着好的方向走,可命运却总在不经意间掀起风浪。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山路上积了薄薄一层冰。老陈早上送一个急着去镇上看病的老人,为了赶时间,他骑着摩托在结冰的山路上加快了速度。转过一道弯时,车轮突然打滑,摩托朝着路边的崖壁撞去。老陈下意识地护住身后的老人,自己却重重撞在崖壁上,后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眼前瞬间发黑。

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镇上医院的病床上。秀兰坐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手里紧紧攥着染血的棉袄。小梅站在一旁,小声地哭着,手里还拿着没写完的作业。张师傅和之前帮助过他的老太太也来了,手里提着鸡蛋和红糖,脸上满是担忧。

医生说,老陈的旧伤复发,还伤到了腰椎,以后不能再干重活,更不能长时间骑摩托了。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得老陈浑身冰凉 —— 不能骑摩托,就等于断了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秀兰的药钱、小梅的学费,以后该怎么办?

他躺在病床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发呆。秀兰看出他的心思,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他的手:“老陈,别担心,咱们还有那片菜地,我还能去镇上帮人缝补衣服,总能过日子的。” 老陈转过头,看着妻子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心里又酸又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出院那天,天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泛着耀眼的光。张师傅骑着摩托来接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镇上的邻居 —— 有之前坐过他车的张婶,有粮店的老板,还有小卖部的刘叔。张婶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粮店老板扛着一袋大米,刘叔手里拿着几包饼干,都往老陈手里塞。

“老陈,你安心养伤,家里缺啥跟我们说。”

“是啊,你平时帮了我们那么多,现在该我们帮你了。”

“小梅的学费你别担心,我们几家凑凑,肯定能让孩子好好上学。”

老陈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听着温暖的话语,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在家养伤的日子里,小梅成了家里的小帮手。她每天放学回家,先帮秀兰喂猪、洗菜,再趴在桌边写作业,写完作业还会给老陈按摩后腰,小手轻轻捶打着,说:“爸,老师说我这次考了全班第一,以后我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当医生,给你治病,还给妈治病。”

老陈摸着女儿的头,满是欣慰。他看着窗外的雪慢慢融化,院坝里的青菜冒出嫩绿的芽,突然觉得,就算不能再骑摩托拉活,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他可以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在镇上摆个修鞋的摊子,凭着自己的手艺赚钱;秀兰可以继续种她的菜,去镇上卖;小梅可以好好读书,走出大山 —— 生活虽然有遗憾,却依然充满希望。

开春后的一天,老陈坐在院坝里晒太阳,看着小梅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去上学,秀兰在菜地里忙碌,张师傅骑着摩托路过,停下来笑着喊:“老陈,等你好利索了,我教你修摩托,以后咱们一起开个修理铺,准能赚钱!”

老陈笑着点头,阳光洒在他脸上,温暖而明亮。他知道,人生就像这蜿蜒的山路,有平坦,有坎坷,有风雨,也有暖阳。虽然他再也不能骑着摩托在山路上奔波,不能给家人带来大富大贵的生活,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有邻里的互助,有心中的希望,日子就会像院坝里的青菜一样,生机勃勃,充满力量。那辆灰色的旧摩托就停在院坝角落,车身落了层薄尘,却像一个沉默的老友,见证着这个家庭的苦难与温暖,也见证着平凡生活里,那些永不熄灭的希望与光芒。

世界有巨象,有蝼蚁,都在一个大泡泡里呼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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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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