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努力想要伪装成温和无害的绅士，但他内里的锋芒和攻击性，却不经意间从眼睛里穿透出来。
电话骤然被挂断，湛宇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总是这样......
两人相处的节奏被对方牢牢掌控，忽远忽近。当他试图靠近，对方却猛然抽身后退。
他进退两难，节奏全然不由他做主。
坐在对面的宋绪目睹了所有，看着面无表情的湛宇，不敢像平时一样油嘴滑舌。
现在的湛宇就像一个恋爱上头的毛头小子，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克制和冷静，喜怒全然被对方掌控，但湛宇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宋绪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悄然起身，准备无声无息地退出湛宇办公室。
宋绪刚走到门口，眼看着就要脱离虎口，却又被对方叫住：“刚接了几个紧急的案子，你这个月的假期取消了！”
湛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听在宋绪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他转过身，双手抱胸，对着湛宇怒目而视：“湛宇，我没惹你吧？我手里的案子可都处理好了，你可以扣我工资，但是不能取消我的假期......”
直到现在，他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当时听了湛宇的怂恿，鬼使神差和他一起合作了律师事务所。
他明明可以好好的当一个富贵闲人，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进入律师行业。
更要命的是结交了一个工作狂的死党，每天被迫为了拓展事务卷生卷死，甚至都没有时间去花天酒地了。
宋绪还在声情并茂地控诉，湛宇却把他的话直接当作耳旁风，等到宋绪终于说累了，湛宇才从资料中抬起头看向门口：“怎么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吗？”
“你......”宋绪气得声音发抖：“要不是......”
要不是当初你救过我的命，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任人差遣。
湛宇却不再看他，抛开繁杂的念头，沉浸在工作里：“出去把门带上！”
宋绪冷哼一声，关门的力气都大了几分。只是他刚走出湛宇办公室，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湛宇办公室的方向摇了摇头，对抱着文件路过，一脸好奇的助理低声吐槽：“没事，你们湛律最近......在练变脸呢！”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忍不住嘀咕：“真是没救了，这何止是心乱了，简直是兵荒马乱。第五家那潭水深不见底，他跟那位大小姐牵扯越深，将来......”
他没有再想下去，前路未卜，但只要自己在，湛宇就不会一个人。
合同是下午发给第五窈的，湛宇发现自己整个下午都无法集中精神。他几次拿起手机查看，又强迫自己放下，这种下意识的期待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在他详尽缜密的计划里，好似出现了不该有的变故。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迟疑和心软，但偏偏此时，他的心开始失控。
一直等到晚上，湛宇才收到对方回复，没有他想象中的谈判，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好的。
他提的要求是按照行内最高待遇提的，但第五窈还是直接答应了，没有他想象中讲价还价的谈判。
这时他才想起，第五窈是第五家族的继承人，钱在她眼里和游戏币差不多。
没过一会，第五窈给他发了收件方式和电话。“合同你签好了，就寄到这个地址。”
从文件寄出去到收到回件，总共三天的时间，湛宇看着合同后面第五窈的签名后，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看着签名后面的一串手机号码，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良久，仿佛那不是一串数字，而是一个开关。
最终，还是试探着拨通了电话。
第五窈轻快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对方心情不错。
“合同你收到了？”
“嗯，刚拿到！没想到你会直接同意我的条件，我......”
第五窈不以为然：“对待自己人我一向大方。”
“自己人？”湛宇重复着这个词，自己人这三个字从第五窈嘴里说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啊，你是我的私人律师，以后可不就是我的人了！”第五窈轻笑一声，那笑声透过手机听筒，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他的耳膜：“还是说，湛律师更想当我的敌人？”
湛宇握着钢笔的手猛地用力收紧，指节已经微微发白。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慵懒的，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不敢！只是有些受宠若惊。”他稳住声线，而后试探道：“我听同行提起，你组了一个全女的律师团队，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我做你的私人律师？
“这事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跟你说。”第五窈耐心解释道：“之前，我在网上闹出了不少风波，那时候有不少女孩站出来声援我。”
虽然是她派人找到了她们，但能够战胜内心的恐惧和羞耻站出来发声，揭开自己的伤疤，已经是万分了不起。
想到那些勇敢的女孩们，第五窈的眼里多了些暖色：“她们很多都是受害者，因为行业内的一些败类丢了工作和名誉，甚至未来的人生都会受到影响。”
她们没有背景，没人撑腰，孤立无援。只有让加害者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们才有重新生活在阳光底下的勇气。
“我组建律师团队，只是为了给那些女孩提供一些法律援助，这种情况下，女性律师会更容易介入。”
本来就是难以启齿的事情，面对女律师的时候，受害者的戒备心会降低很多。
这事要解释起来没完没了，她话题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至于你，我可是另有安排！”
第五窈的回答出乎湛宇的意料，原本以为只是第五窈打击敌人的手段，却没想到，她的处心积虑竟只是为了帮助那些女生。
“哦！”湛宇语气上扬，饶有兴味地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愿闻其详。”
第五窈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手指不停在平板上滑动，关注着网上的动态。
舆论风波不断，原以为那些人能消停一点，她之前只顾着那几个罪魁祸首，倒把那些背后煽风点火的人忘记了。
余韵几人的事情告一段落，网上关于她的恶评却没有减少，反而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现在网上的一些舆论，已经不只是针对我了。”
第五窈的声音冷了下来，背景音里传来平板电脑播放视频的嘈杂声，隐约能听见“第五窈”、“第三者”、“顾氏夫妇”等字眼。
“他们开始人肉我身边的朋友，编造我和林臻所谓‘塑料姐妹情’的故事，甚至开始骚扰她住所保安打听她的**，这……已经越界了。”
湛宇不认识林臻，但也知道，对方跟第五窈的关系匪浅，他沉思片刻问道：“据我所知，你们圈内人对待这些所谓的营销号和黑粉，手段向来......比较温和。”
无非是发律师函警告一番，也是向粉丝表明态度，但动真格的并不多。
毕竟黑粉也是粉，黑红也是红，追究太过，很容易把自己置于舆论媒体的对立面。
所以纵然对营销号厌烦，大家终究不敢把人得罪谁。
第五窈处理舆论的手段太过粗暴，不是没有头铁的，铆足了心思要跟她死磕到底。
第五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需要温和的律师函，那东西就像废纸一张。”第五窈的语气斩钉截铁：“我要你找到领头的那几个，不是发律师函吓唬，是让他们收到传票，要那些推波助澜的人感到惶恐不安。我要让那些躲在背后的恶臭势力知道，我不是软柿子，想要与我为敌，都要掂量掂量后果。”
所以说很多艺人都自嘲自己2G往冲浪，实在是网速太快，能被网上的一些言论气死，干脆眼不见为净。
第五窈原也不想管的，但最近越闹越离谱。林臻虽然没有向她抱怨过，但想也知道，她那么注重**的一个人，最近的闹剧实在让她不堪其扰。
上次在商场购物时，第五窈看到一条燕麦色亚麻长裙，第一眼就觉得适合林臻，干脆买了两条。一条自己穿，另一条和珍珠项链一起，当作礼物送给里林臻。
第五窈穿着那条裙子被拍到过，巧的是，前阵林臻穿着那条裙子也被拍到了，还是和顾时屿一起被拍到的。
夫妻两抱在一起被狗仔拍到，只有顾时屿露了脸，传到网上，就变成了第五窈和顾时屿有不伦关系的证明。
即便后来公司出面澄清，但网友似乎并不买账，甚至脑补了一系列爱恨情仇，连林臻都被编排成忍辱负重的富太太，后来发展到对第五窈的新一轮舆论围剿。
第五窈自己不太关注这些舆论，却不愿意林臻受自己牵连，她了解林臻的，不爱出风头，无论是写小说还是当编剧，都是隐于幕后，就是不喜欢被人关注。
而且，黑粉不是粉，她也不需要这些黑红的流量，她总要做点什么，让别人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想到自己日渐庞大的黑粉群体，第五窈打了个补丁：“工作量有点大，你多招几个助手，收费按照合同上面的条款走。”
湛宇懂了她的意思，事要办的漂亮，最好人尽皆知，人手不够自己招，钱的事情完全不用操心。
挂断电话后，湛宇开始浏览那些恶毒的攻击性言论，其中一条匿名的帖子格外刺眼。
“第五窈上次在W酒店私下见沈导的事，真当没人知道？装什么清高！”
作为殿堂级的大导演，沈砚的粉丝并不比一线明星少。不仅才华出众，而且容貌英俊，气质出众，哪怕年过五十，依旧是无数网友心目中daddy 级别的男神。
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无疑会给第五窈招来不少麻烦。
看着沈砚个人资料上的照片，湛宇表情复杂，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湛宇：女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想要你的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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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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