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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旷野

A大一年一度的校园艺术展在十一月初如期举行。

展览设在美术馆最大的展厅,清晨的阳光透过高窗洒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颜料味。

展厅内早已聚集了很多的人,现场的作品很多,有浓墨重彩的油画,雕工精湛的立体人像雕塑……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自己感兴趣的作品前低声讨论,偶尔爆发出一阵惊叹。

江昀言的参展作品被安排在一个算不上多好的位置,但这个地方的光线极佳。

早上他天没亮就来到展厅,最后一次调整作品的灯光角度,此刻他站在不远处,看着观众在自己作品前的反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这个作品叫《蝶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银白色相框,上面精致的浮雕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相框内部是镂空的,看起来像是一个立体的三维空间。

数百只透明的树脂蝴蝶被定格在飞行的瞬间,蝶翼上点缀着微量的荧光粉末,配合着背后流光溢彩的屏幕,在灯光照射下,会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这个作品的设计点在于,当观众近距离观赏时,那些蝴蝶仿佛被银色相框囚禁其中;但只要向后退几步,就会发现,光影和视觉开始产生奇妙的变化,相框的边缘逐渐模糊,那些最外层的蝴蝶已然挣脱囚笼,从框内纷飞而出。

像是活了过来。

此刻这个作品前聚集了很多的人,他们有的在和同伴互相点评着,有的在拿出手机拍照,还有的只是单纯地看着,好像沉浸在了作品中。

“哇去,这个蝴蝶也太好看了吧!像真的一样。”

“这蝴蝶是标本做的吗?”

“太美了太美了,真没想到我还能看见这样的作品!”

“寓意也很有意思,我很喜欢。”

江昀言看见艺术系的李教授正站在作品前,主动向他问好。

“很有意思的视觉效果。”

这位以严格著称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继续点评道:“近看的压抑和远观的释放,这种矛盾性抓得很好。”

“谢谢李教授。”江昀言轻声应道。

这时,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出现了。

“小江,原来你在这儿啊!”

陈炀从人堆里挤过来,兴奋地举着手机:“快看校园网!”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艺术展的官方投票页面,《囚蝶》作品的点赞量遥遥领先,底下的评论区更是热闹一片:

[3L: 我最喜欢的一个作品,必须得投一票!]

[71L: 据说作者是江昀言?我收回之前的诋毁。]

[156L: 真的假的,江昀言不是个花瓶吗?他还能搞艺术?]

[201L: 神迹啊,神迹!]

江昀言看着投票结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但很快,他的目光又忍不住一次次飘向展厅入口。

纪驰舟没来。

其实他昨天晚上就给他发了消息,邀请他来看展,但对方没有明确答复,只说有时间会来。

“陈炀……”江昀言小声叫他,“纪驰舟今天没来吗?”

陈炀耸耸肩:“他一大早就被他爹一个电话叫回公司了,你是没看见那阵仗,来了两辆车接他,估计又是什么麻烦事吧。”

“不过你别担心,你作品的热度这么高,纪驰舟肯定早就看到了!”

江昀言点了点头。

展览进行到大半,围观他作品的人越来越多,江昀言听到不少赞叹声,却始终心不在焉。

他借口需要透气,走到展厅外的走廊上,半倚着栏杆,看着远处教学楼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他不会来了。

江昀言重新走回展厅。

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纪驰舟穿着白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起,头发比平时梳理得更加正式,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脱身。

他径直走向展厅,在入口处略微停顿,目光扫过全场,然后精准地落到某个围观人数最多的作品上。

江昀言正站在他的作品旁,微微侧着头,他今天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针织衫,领口半敞开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他的手轻轻搭在展台边缘,指尖在阳光照射下几乎透明。

周围的人群和喧嚣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圣洁的气息,仿佛与他身后的作品融为了一体。

纪驰舟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看着光线中那人微动的嘴唇,看着他偶尔因为听到夸奖而微微泛红的耳尖,看着他向提问者解释作品时那认真又柔软的神情。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重新迈开脚步,向着那片光走去。

纪驰舟和作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得很专注,薄唇微微抿着,眼神深邃得望不见底。

展厅的喧嚣在他周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那些关于作品的讨论声都渐渐远去。

作品名叫《蝶囚》,内核却是自由与束缚。

纪驰舟的目光落在了一只白色蝴蝶上。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的他大概七八岁,每天被困在一个小书房里,几个老师轮流给他上课,功课布置得很多,他怎么也写不完。

那房间很大,也很空,除了一套比他个子还高的书桌椅,一整面墙的书籍,几乎没有别的装饰。

那天下午,他面前摊开着一本比他脸还大的书籍,上面的字句晦涩难懂。窗外的花园里,隐约传来其他孩子玩闹的笑声,很远,远到像是另一个世界。

就在这时,它出现了。

一只翅膀残破的白色蝴蝶,不知怎么误打误撞,从他面前的玻璃窗飞了进来。

蝴蝶最终停在了他面前的书本上,它的翅膀微微开合,仿佛在艰难地呼吸。

小小的他感到很好奇,为了不惊扰这只蝴蝶,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地伸出手指,想要碰一碰那看起来柔软至极的边缘。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微弱的生命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少爷。”

管家平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师马上来了,您的功课做完了吗?”

看到纪驰舟一直盯着书页,他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最后,他看到了,是一只蝴蝶。

“少爷别担心,只是一只蝴蝶而已。”说着,他毫不怜惜捏起蝴蝶的翅膀,将它从窗户丢了出去。

“不——”纪驰舟的话卡在喉咙里,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管家走后,他趴在窗户往下看,那只蝴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死了。

那只偶然闯入的蝴蝶,成了纪驰舟对那个夏天最为深刻的记忆之一。

可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他竟然希望自己是那只蝴蝶,可以飞出这间小小的房间。

哪怕结局是,失去生命。

江昀言在他身旁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唤道:“纪驰舟?”

纪驰舟似乎过了几秒才回过神。

江昀言发现,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一些复杂难辨的情绪。

“你还好吗?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江昀言担心地问。

“嗯。”他最终只是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这个作品很好。”

简单的夸赞,从纪驰舟口中说出来,却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赞美都更有分量,江昀言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谢谢。”他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会议结束得比预期早。”纪驰舟淡淡道,目光又回到作品上。

就在这时,陈炀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驰舟你终于来了!快看小江的作品,现在是投票第一呢!”

纪驰舟瞥了一眼陈炀举着的手机屏幕,不置可否。

陈炀激动得搂住江昀言的肩,“我们小江可是天才艺术家!”

江昀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用余光悄悄观察纪驰舟的反应,他发现纪驰舟的目光始终没有完全离开《蝶囚》,那种专注的神情,像是在透过作品看什么别的东西。

展览结束的提示广播响起,人群开始陆续离场。

两人并肩走在深秋的校园里,梧桐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远处篮球场上传来少年的欢呼。

“为什么会想做这么一个作品?”

江昀言抬起头:“你是说创作思路吗?”他似乎很高兴对方会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好奇,“其实这个作品能出生,还是因为你。”

纪驰舟的眼神里透露出不解。

江昀言笑着解释道:“准确来说,是因为你的头像。”

“看到它的第一眼,我突然想起了刘同的一句话:‘风筝因为束缚,才能飞得高。’”

“于是我就在想,自由和束缚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江昀言的目光投向远处翻滚的晚霞,轻声道:

“人们总是歌颂绝对的自由,像鸟儿毫无牵挂地飞向蓝天,但我后来觉得,或许真正的自由,从来都不是无拘无束。”

“就像风筝需要那根线的牵引,才能对抗风力,飞得更高更稳,那根线看似是束缚,却也是方向和根基。”

“后来我又想到了蝴蝶。”他的语气变得更轻了些,“蝴蝶在破茧之前,一直生活在那个狭小黑暗的茧里,那茧是它全部的世界。”

“可正是这个束缚,保护着它,让它能安全地完成最重要的蜕变。”

“它在里面积蓄力量,一点点长大,直到有一天,它的力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从内部冲破那层束缚。”

“然后,破茧而出。”

他转过头,眼神干净而专注:“束缚本身,就是在孕育冲破束缚的力量。”

“有时候我在想,”他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最极致的束缚,或许正是为了成就最极致的自由,关键不在于有没有茧,而在于里面的生命,是否在不停地生长,是否积攒着足够撕裂它的力量。”

说完这些,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不好意思,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会不会有些太抽象了?”

微风掠过树梢。

纪驰舟的脚步慢了下来。

夕阳洒在江昀言认真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明亮而温暖。

“不会。”纪驰舟的声音顿了下,“你说的很好。”

这还是第一次从对方嘴里听到这么高的评价,江昀言笑了笑:“谢谢。”

简单的对话后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默契。

走到停车场时,纪驰舟忽然停下脚步:“想不想去个地方?”

“嗯?”江昀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纪驰舟已经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车子平稳地驶出校园,融入傍晚的车流中,江昀言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

他们穿过繁华的市区,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成了连绵的田野,远处是起伏的山峦。

沿着山路向上,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明亮的光束。

最终,车子在一片开阔的高地上停下,空气中弥漫着花草和泥土的气息,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虫鸣。

“到了。”纪驰舟熄火。

江昀言下车,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站在一处悬崖边上,脚下是整个城市的夜景,万千灯火如星河般铺展开来,远处的高速公路像一条发光的河流,蜿蜒着伸向远方。

“这里好漂亮……”江昀言轻声感叹。

纪驰舟靠在车头,“我小时候偶然发现的。”

两人并肩站着,吹着晚风,望着脚下的城市灯火,没人说话却也并不尴尬。

“你经常来这里吗?”江昀言问。

“不算经常。”纪驰舟的声音融在风里,“觉得需要透口气的时候,会来。”

江昀言悄悄侧头看他,黄昏勾勒出纪驰舟清晰的轮廓线,他的眼神望着远方,看不出情绪,但整个人显得比平时柔和许多。

“纪驰舟,”江昀言忽然轻声开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纪驰舟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侧头看了他一眼。

“就是……”江昀言斟酌着词句,“处理公司那些事情,你喜欢吗?”

纪驰舟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声音平静无波:“我是家里的独子。”

“这样……”

他没有再说什么“不想做就不做”的天真话,他明白现实的重量,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轨道上背负着与生俱来的责任。

“那你小时候……”他的声音更轻了,“应该很辛苦吧?是不是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

可能是因为山上的风很舒适,或者是这样的氛围太适合谈心,纪驰舟的话都变得多了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所有小孩都是这样过的。”

他的身边只有父母,老师和佣人,甚至连一个玩伴也没有。

他顿了顿,似乎回忆了一下:“后来大一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过那时,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收敛了玩心,或者说,从未真正滋生过那种属于孩童的放肆玩闹的**。

纪驰舟反问,“你的童年什么样?”

江昀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的……你真的想听吗?”

“我的已经说了。”他语气淡淡。

江昀言低下头,用脚尖轻轻蹭着地上的小石子:“其实……我没有什么童年。”

“上次,你说了很多。”纪驰舟表示不信。

江昀言愣了下,他没想到纪驰舟居然还记得。

“那就是全部了。”他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点苦涩,“开心的事太少,所以一下就讲完了。”

听到这话,纪驰舟皱了皱眉。

“不是在卖惨。”江昀言小声解释了下。

“我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我是家里的私生子,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

他面色平静,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家里的人……都很不喜欢我。”

“刚开始我以为,我只是做得不够好,于是我就拼命学习,可当我变成了家里最优秀的小孩时,事实也并没有丝毫改变。”

“于是我就放弃了,学会把自己藏起来,像一个透明人那样。”

他笑了下,“在那个家里,我真没什么快乐可言,只有叔叔真正的把我当人看。”

“18岁时,我提出要出去住,也是叔叔帮我在父亲面前说了话,不然现在,我可能还是每天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纪驰舟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比这山间的晚风更冷了几分。

“所以后来想想,”他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些,“我人生中特别开心的事情其实不多,直到……”

他顿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直到什么?”纪驰舟追问,目光落在他微微闪躲的眼睛上。

“……直到遇见你。”江昀言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几乎要被风吹散。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为什么?”纪驰舟的声音低沉。

江昀言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夜色模糊了彼此的神情,却又让眼神的交流变得更加直白和动人。

他忽然笑了笑,像是想要化解这过于认真的气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特别帅?”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随即,纪驰舟的嘴角轻轻地弯了下,而江昀言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空气变得粘稠又暧昧。

就在这时,一阵强劲的山风突然袭来,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

江昀言猝不及防,被风吹得下意识后退一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小心!”

纪驰舟的反应很快,一把揽住江昀言的腰。

江昀言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整个人就撞进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鼻尖瞬间被那股熟悉的气息彻底包裹,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灼热的体温,还有揽在他腰间有力的手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风还在吹,远处的城市依旧喧嚣。

江昀言惊魂未定,呼吸急促,下意识地抓紧了纪驰舟胸前的衬衫。

他的身体颤抖着,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愉悦。

这几日身体内莫名躁动被瞬间抚平,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满足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原来他的病症不需要吃药,只要一个单纯的拥抱就能好。

纪驰舟保持着环抱他的姿势,没有立刻松开。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深邃,里面翻滚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融。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他们彼此失控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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