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腰站起来,看了看地上的行李箱。
洗漱……衣服……日常用品……应该是都带全了……
“收拾完了吗?”母亲走过来。
“收拾完了。”
她蹲下来,将行李箱扣上。
“诶,等等,我看看你带的衣服。”
母亲蹲下来,一面翻着箱子里的衣服,一面说道:
“你看看你,都没带点厚的卫衣,到时候在学校里冷了怎么办?”
“还有这秋衣,也太薄了,这天气凉的快,也不怕到时候冻死你。”
“诶呀……这东西是怎么放的……还说收拾好了,这扣都扣不住……”
她蹲着一旁,听着母亲一如既往犀利的吐槽和抱怨,却没有那么厌烦了,只是一边点着头,一边说着“对”“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你说的对”。
她看了看远处窝在沙发上的父亲,几天不仔细看,啤酒肚似乎又大了一点。
“我爸得运动了吧。快胖成猪了。”
杨亦冬冷不丁地话把地上的人逗笑了。
“本来就是猪。”
杨亦冬没绷住,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作为跑校生的她生平第一次住宿,明明时间充沛,但还是因为不放心又理了好几遍,等差不多收拾完东西时,居然该准备返校了。
杨亦冬提着行李箱来到门口。
不等母亲开口,她主动道:“我到了学校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让您白花宿舍费。”
看着母亲被抢话后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看向一旁的父亲。
“爸,你说两句。”
“啊……好好学习……那个……不要白花宿舍费……嗯。”
杨亦冬点点头。
果然是熟悉的废话文学。
“行了,说了和没说似的。”母亲接过行李箱,“走吧,我送你下去。”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要送她。杨亦冬有些惊讶,怪不得网上那么多高情商教程,说点爱听的果然能让对方态度变好。
……
叮铃铃——
现在是2024年,9月30日,周一。
新的一周开始了。
她摁灭床头边手机的闹铃。
今天,是她入住新宿舍的第8天。
“起床了大家……”
“起来了起来了……”“好困……”“啊……再坚持一年……就再也不用早起了……”
“亦冬,起床啦。”
杨亦冬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好——”
穿衣,洗漱,然后五个人一起去吃早餐。
在各班班主任的协调下,老师们很贴心地将她分配到了一个与她性格相符的宿舍里,舍友对她都很友善。
虽然只有她一个人是别班的,但她们经常下了课在门口等着她一起去吃饭。
宿舍里的大家成绩都很好,即使下了晚自习还是会在宿舍里学习一会儿再睡。
有时杨亦冬写作业时遇到不会的题,就会拿着练习册回宿舍,向她们请教。
学霸舍友们很喜欢夸她。
比如:
“太聪明了~”
说她聪明。
比如:
“一点就通啊!杨亦冬!”
夸她思维敏捷。
比如:
“亦冬,你很有潜力的,相信我!”
预言未来的。
比如:
“管管我啊!我也不会啊!”
和她一样不会做的。
就这样,日子居然慢慢过了下去。
她将家庭带来的情绪影响降到了最低。
她的成绩在渐渐提高。
她认识了许多交谈甚欢的同学。
她常常鼓励自己。
她比以前更自信了一点。
她相信未来会更好。
……
……
……
“元旦快乐!”
教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杨亦冬走出门外。
天台上,一览无余的是彩色的烟花。
她的眸中映着在漆黑色中绽放出的璀璨光点。
——“杨亦冬。”
——“不要回头。”
——“不要想我。”
——“不要记得我。”
她呼出一口白雾,对着天空说道:
“我真的要忘记你了,余淡。”
她又轻轻地补了一句。
“……真的。”
……
其实……她也常常在想——那是梦吗?
如果说不是,能想出的可能性也只能是:现在的一切也是她的幻想,真正的她早就死在了校门口。
但这个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太小了。
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是啊,从始至终,答案只有一个。
她自己也格外清楚。
2024年9月15日,那天她去辅导班试听了数学课,除了早起犯困所以趴在桌上睡了一节课外,其他什么也没发生。
2024年9月16日,她由于学习状态不好被老师叫家长,在校门口一时激动,想要凭空变出匕首来捅死自己。袖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刀呢。
2024年9月17日,在状态差到极致的时候,她在没课的时间段里一直昏睡,直到风吹动窗帘,耀眼的阳光将她唤醒。
……
总的来说,她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证明余淡曾经存在过。
好饿。吃点宵夜去吧。
路上很冷。
她晃晃悠悠地走着,无意间一瞥,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她还是跑了过去。
“余淡……!”
女生奇怪地转过身,“你是?”
明明知道不可能。
“不好意思,我找错人了。”
她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而后垂下头,任由冷空气刺骨地渗入鼻头。
空荡荡的一片。
浓重的夜色像是压在了她的身上。
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地上的石砖纹路渐渐变得模糊。
她无奈地笑了一声。
骗你的。
我还是忘不了你。
我还是——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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