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半空中的手,空落落的。
连带着心好像也空了几分。
时临在抗拒他的接触?
为什么?
手背擦着时临的几缕发丝,洛远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抚摸,那几缕黑发却早已逃离了他的掌心。
目光游离了好一会儿,他才回了神:
“阿临,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照片,又抬头看向时临。
那双好看到勾人的眼中盛满了不敢置信。
他指了指照片,“阿临,你不会以为照片上的人是我吧。”
洛远看到时临沉默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阿临,这么多年,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道德低下的人?!”
“阿临,就算你想散了,也该找点好理由啊。”
洛远落在照片上下的那份文件上——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明晃晃地杵在那边。
他闭了闭眼,遮住了满目悲凉。
时临以前从来没觉得洛远能这么惺惺作态。
让她作呕。
她没了心情再看他演戏,直接了当地拆穿了对方的戏码。
“洛远,你心虚的时候总喜欢用拇指搓食指。”
洛远感觉手背被烧灼了一下。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拇指还保持着搓手的动作。
动作一下子停在了原处,他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有很多小习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阿临,就算你想污蔑人也要有逻辑。”
“更何况我现在生活美满幸福,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是啊,为什么呢?
时临也很想知道。
“为什么应该要问你自己吧。”
同样是大学霸、并且还掌管硕大一个集团公司的时临,怎么都不可能会跳入自证陷阱。
不过,她还真是小瞧了他家这位理工科直男脑子的先生。
时临截断对方还想狡辩的话,径自道:“照片是真的,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
“如果你还想狡辩,我想两年前路边的监控应该会为你证明。”
时临为什么会知道那张照片是两年前拍摄的。
因为照片中男主角那套私人定制的西装,在她送给他的半年后,因为一件小事而毁了。
“照片是真的,但不代表里面的人就是我!”
洛远压着嗓子,就好像一个被冤枉了的孩子。
整个人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一抹红色悄悄染上了眼尾眉梢,倔强地望着时临。
一位顶级的帅哥整个人都好像要碎了一样望着你,任谁也挡不住。
她鬼使神差地抬手,如平日一般想要抹去对方身上的脆弱。
用心呵护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不应该露出这幅凄凉的模样。
就在她的手即将要触碰到对方衬衣领口时,时临一下子回了神。
“洛远,你身上这件平平无奇的白衬衫,在这世上仅此一件。”
在时临口中平平无奇的衬衫,是由真丝绸缎手工缝制而成。
此刻正泛着粼粼的光泽,把本就顶级的姿色衬得越发华贵。
时临得目光落在衬衫领口处,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上面的暗纹,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讽刺。
“这个是设计师的标识。”
目光偏移,落在照片中男主角衣服上的某处。
“你说巧不巧,这件衣服上也有。”
并且还被拍摄人拍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是她找人专门做的私人定制、独一无二、仅此一件。
洛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就好像被白雪压垮的青松,失了风骨。
男人狼狈的样子就好像多年前,她想要带洛远去见她的朋友。
他却因为自卑不想去,而对她撒谎,结果被她揭穿的模样。
但时临却没有一点的高兴。
她只觉得悲哀。
相知相识相伴七年,怎么就一夕之间都变了呢。
不,不是一夕之间。
她的枕边人早就变了。
她有些庆幸,自己的墨镜没有摘下来,不然她还真可能无法掩饰眼底浮起的薄雾。
她麻木地从包中掏出了笔,点了点离婚协议。
“签字吧。”
洛远垂着头,没有动作。
时临把笔递到洛远面前。
“快签吧,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
“你学生都还在等你呢。我公司也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们好聚好散吧。”
时临累了,她只想尽快处理完这件事,好找个地方默默疗养情伤。
她就是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呵、呵呵。”洛远一把打落了时临手中的笔。
他红着眼眶,咬着牙望着时临。
“你凭什么要和我离婚。”
“你自己在和一群老男人应酬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
“洛远,你什么意思?”时临一时之间竟然没听明白洛远想要说什么。
“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混在一堆老男人中间,和他们应酬、喝酒、唱K,还有什么你需要我说嘛?!”
“你那张几千万的单子怎么拿来的,你需要我说明白嘛!”
这件事就好像在洛远心中憋狠了。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好像要吃了眼前这个人。
对方可怖的样子,让时临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震惊地看着洛远,她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枕边人一般。
半晌,她终于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那些项目都是睡出来的?!”
“啪啪”两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走廊内响起。
洛远被打地歪了一下头。
“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时临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血腥味翻涌而上。
“怎么了?两年前,我亲眼看着你被人扶进酒店。我还能看错!”
洛远狠狠地回头,怒火燃烧着他的眼眸,似乎要把这一切都烧尽了。
“两年前?”
时临下意识地在脑中搜索了一番。
两年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一件事,让洛远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你既然这么在意,当时为什么不直接阻止?!或者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时临不理解,她非常不理解。
洛远狼狈地转过了头,“我不想我们闹翻了。”
“所以你情愿顶着莫须有的原谅帽过一辈子,也不愿意相信我有这个能力,靠实力撑起时氏?!”
时临特别想笑。
这般想着,她便也笑出了声。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TM是什么滑天下大稽的狗屁理由!
良久,时临突然止住了笑声。
“不管你信不信,时氏的那些项目干干净净。”
她的声音冰冷锐利。
“你既然不肯签字,那我直接让律师起诉离婚了。”说完,她不愿意再多看洛远一眼,干脆利索地转身离开了。
洛远望着时临的背影,面容惊惶不安。
他甩着头喃喃自语,“不,不,我不信。那天我亲眼看着她被人搀扶着进了酒店!”
直到离开了洛远的视线,时临突然向前狂奔着进了洗手间。
她在洗脸池上方,干呕了几下。
铁锈味伴随着恶心感涌上来。
这些年,她的枕边人竟然是一直这么看她的!
她又趴在洗漱台上干呕了一会。
眼泪从眼眶不断涌出,一滴又一滴低落在洗漱台上。
她时临前十八年生活顺遂,最大的困扰估计也就是不想继承家业。
十八岁之后,遇到洛远。
这人就好像是她命中的劫数,叫她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
她突然想到了网上的一句嘲讽——没苦硬吃。
说的就是她这种。
时临抽出纸巾,一点一点把嘴角擦干净。
她又脱了墨镜。
只见镜中人眼睛肿得跟个葡萄似的。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抚上自己的眼角眉梢。
她用湿纸巾敷在眼睛上,冰凉的触感一如她正在寒风呼啸的胸腔。
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了。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
一路走出A大,太阳高悬。
**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照不暖她心间的寒意。
时临没有让自家的司机来接,也没有叫网约车。
她径直往前走。
A大附近有一个小房子,是她当年读A大的时候,父母给她买的。
此刻她不想回她那套满是回忆的别墅,只想自己在小房子里安安静静地独自待上一小会。
她撑着长柄黑伞,走在焦灼的街道上。
时临此刻不想想任何事情,但无奈脑子却不肯停下来。
两年前到底是什么事情?!
时临顺着时间一点一点回忆。
记忆刹那间闪回。
她突然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刚镇压了集团内的那些小老头,正准备向外进军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张请柬。
她怕有问题,就威逼利诱了一位董事陪着一起。
在她威逼利诱之下,那位董事和她说这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
那群老登看她一个花季少女,就想着要使些阴招对付她。
她将计就计,把那群老登送进去拘了几天。
自此之后,她时临的名字在A市彻底出名了。
那些老登经过这次丢脸,私底下都有了共识。
商宴上,惹谁都不要惹时家那位。
毕竟她疯起来,是真会掀桌的主。
应该就是那一次,被洛远看到了她被人扶着就酒店。
这事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桩小事,却没想到洛远会记这么多年还不敢来问她。
呵,她家这位表面光风霁月的先生,内里依旧那般地不堪。
哪怕她倾尽了世上最美好的情感以及最顶级的物质浇灌,也依旧无法让已经腐烂了的松柏重新焕发新生。
是啊,她从前怎么就看不明白,洛远就是一株从根部就腐烂了的青松呢。
时临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嘲讽。
她想得出神,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在了一颗尖锐的石子上。
石子一下子穿透了羊皮底的鞋子,扎在了脚心中。
她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迷糊作者每次开预收文的时候,总是不小心设置成了开文,于是专栏里面小树枯了一棵又一棵[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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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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