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湾是泾阳城里一处能连接到海域的一条小河。
不过很早的时候就被列为禁区,市民们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靠近这里,他们都怕什么时候谁的运气不好,会在这里遇上什么海里异变的怪兽偷渡过来。
可大人们不敢来,孩子们却无知无惧。
尤其是那些十**岁的少年,正是胆大包天的时候。
可他们来这里除了冒险觉得好玩,还有一个因素。
在这里欺负人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岸边树林下七八个穿着泾阳大学校服的男女聚拢在这里,他们轮流欺负着那在树下缩成一团的少年。
七八个人排着队,轮流的上,或是掌掴或是脚踹,打的那个少年嘴角出血,脸颊红肿。
少年想要反抗,就会被另外几个男生联手抓住拳打脚踢。
他没了力气,反抗不了,不得不求饶。
可就算这样,那几个小恶魔也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他们抓过那个少年按到了水里。看着少年痛苦挣扎,满头湿润的样子。几个恶魔乐的在原地拍手叫好。
在他们的眼中,仿佛那个少年不是个人,而只是一件物品,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
“给他好好洗洗脑子。就凭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大哥抢工作!。”
“傅城毅你应该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这个样子。你能进泾阳大学上班在食堂打杂已经算是运气了。还敢妄想进入神府军工作简直是做梦。”
傅城毅被人按在水里,完全说不出话。即便是他想为自己辩解,也无能为力。
浑浊的视线中,隐隐约约有条蓝色的小鱼朝着他的方向游了过来。傅城毅看不清楚,他整个人都难受得紧几乎窒息。
河里的水似乎发生了异样,可这里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将傅城毅按在水里的男生,更是顺手捡起脚边的石块。
啪!
他直接给傅城毅后脑勺砸了下去,原本都还在挣扎的傅城毅整个人浑身一软,直接趴在水里就没了动静。
“喂喂喂,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哪能那么容易死啊?又不是豆腐做的这么不禁敲。”
“不对呀,你们看他好像真的不动了。”
众人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不对。
那将傅城毅按着的男生,扭头过去见傅城毅当真安安静静的趴在水里,瞬间吓得叫了一声,猛地后退去。
其他人也被吓得猛地后退。
岸边傅城毅的身体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脑袋都浸透在水里,完全没有任何气息的样子。
那几个少年男女见这样的情况,直接彻底被吓蒙了。
他们都是泾阳小有名的恶霸,平常没少干那些欺负同学的事儿。可这是第一次下手没有轻重弄死了人,谁的心里能不发慌?
可有的人真的就是生来就是恶魔。
“别,大家都别慌,没什么大不了的。”突然几人中的一个男生高声厉吼着:“我们大家都还没有成年,就算是弄死个把个学生也判不了死刑,最多也就是去改造改造。再说这事儿也还没走到那一步。”
几人脸色各异,可有些慌乱的神色,似乎也逐渐得到了安抚。
那男生又说:“今天的这事儿回去后谁都不许说,就当没这回事儿,谁要是说了,谁就是弄死他的凶手,我们大家都可以做证。”
一听这话,众人瞬间慌了,彼此相互望着对方眼睛里的神色,也变得更加坚定了。
他们都不想被人推出来当这个替罪羊。
那个男生见大家的神情逐渐稳定下来,慌乱的心也跟着变得平稳。
他转头再看向傅城毅的身体,双眼眯了眯,沉吟着,脑子里顿时延伸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想法。
“周亚王利!你们两个把他给扔河里去!”他突然开口。
其他几人悚然一惊。
“他本来就是溺水身亡的!即便后来被人发现,也只能证明他是溺死的,根本无法发现其他线索,现在赶紧的把他扔进去!”
被点名的两个男生听到他的这个话,原本惊恐的眼神瞬间必然有力气了。
他们两人互看一眼,似乎也冷静下来,两人同步上前抓着那个傅城毅的手,准备将人拖到河水深处。
眼看着这幕这几人的脸上变得更加张狂肆意。
“走,打球去。”
男生转身,揽着身后的两个女孩大步离开,那嚣张肆意的样子,活像是什么混混头头。
留下的周亚王利拖着傅诚毅的身体,将他往河里拽,谁都没有注意到傅诚毅那垂下的手忽地又动了动。
哗啦~
他们把傅诚毅用力朝河中推了过去,两人拍拍手,转身准备上岸。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陈哥已经明确表示没有,再说经过流水的浸泡,证据也不太可能轻易被找到,咱们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行……那我们快走吧,陈哥他们都……”
“想去哪?”
“当然是回学……!”
话说一半,这王利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颤颤巍巍的扭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只瞧见这同伴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
王利咽咽唾沫,手脚开始发软:“刚才不是你……”
“我答应放你们走了吗?”
“!!!”
两人猛然扭头,却惨白了脸色。
“诈诈诈诈诈尸了……!”
前面的河水中,那被他推进水里的人影,居然又慢慢浮了起来立在水面。
他的身上荧光缠绕,水珠翻滚。
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里面的眸色冰冷无情全是杀意。
看着这幕,两人惨叫着,拔腿就跑。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傅诚毅忽地抬手,眼中红光骤闪。
前面狂奔的两人,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抓住狠狠地砸回了水里。
嘭的一声,水花四溅。
“救!救命!”两人在水里扑腾挣扎:“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救我!”
“不是我们想弄死你的,是……陈博文!是陈博文让我们动手的……救命……救我……是陈博文让我们把你扔进河里……”
傅诚毅浮于水面,面色冰冷,眼神阴鸷。
他就像是没有听到这两人说的话,只是蔑视地看他们在水里挣扎。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傅城毅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求你……”
“我放了你们可以,但他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有放过他吗?”傅城毅话音刚落,他突然伸出了手:“你们没有放过他,反而还变本加厉。”
嘭!!!
随着一声巨响,周亚的身影在水里突然炸开,血肉模糊血水飞溅。
王利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惶失措,拼命的挣扎,游向岸边。
一条触手突然从水里伸了出来,拽住他的脚踝,又将他重新拉进水里。
几秒后冒着水泡的河面突然浮现出一具白骨。
傅城毅沉默的看着抬手一挥。
那只具白骨也化成了粉末。
“你还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做了,算是了结我用你身体复活的因果。”
傅城毅的话音落下,水面上突然宁静出了一个透明的人形。
那人影十**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的衬衫,容颜温柔眼眸如珠,可神色里却充满了悲伤。
他看着傅城毅的方向在水面跪了下去。
一开一合的双唇,说着他最后放不下的心愿。
傅城毅听着,微微皱起了眉似有抗拒。
可眼看着那身影变得更加透明,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散。
傅城毅终于点头。
“我答应你。”
那道身影笑了,眼睛里似乎蓄着泪,神色间却全都是解脱的轻松之态。
风吹来时,他本就轻薄的身影,终于还是化成了清烟,消失在这河面之上。
“傅城毅吗……”凝视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他忽地轻声呢喃:“倒是跟我的名字一样……”
可是现在他,除了一个名字,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闭着眼,傅成毅用力的深深吸一口气,他从水面飞掠而出,却在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猛然摔倒在地。
再抬头时,傅城毅视线模糊,腿上突然传来的疼痛,也让他脸色发白,再有身上何处传来的不适,一时间让他承受不住忽地闭上了眼。
他忘记了。
这个身体才刚刚被人欺负过,根本就承受不住他这元神突然而来占据。
……
再次醒来的时候,傅城毅是在医院里面,他头上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脸色苍白,神色迷茫。
病床前,有人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听见,只是眼神冰冷神色戒备地盯着四周,而他那乱糟糟的脑子,全都是对眼前这一切的迷茫不解。
好一会儿后,他才回忆过来他这是什么情况。
他借尸还魂,成了这个刚刚被人欺凌而死的少年。
可他的记忆,却只停留在之前海湾里醒来的时候。
更多的,除了自己一个名字,他全都想不起来了。
沉吟着,他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的声音。
是两个中年男女的对话声。
“这件事,真的是没有办法,陈文斌在教育局有人,省委厅里也有人,我们想要跟他们硬碰,根本就碰不上。”
“小毅出了这样的事,学校那边还没有给个交代,倒是先把所有的路都给封了,咱们这云城难道还是他说了算?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女人气到话语都带了颤意。
“你还别说,这天底下王法,还真是……不是给咱老百姓的。”
这声音……
傅城毅悄悄掀起被褥的一角,顺着方向,就看到了窗外站着的两人。
男的身形微胖,四十来岁,说话的嗓门特别的大。
女的身影很瘦,头发枯黄,身上还穿着环卫工人的衣服。
傅城毅不知道他们是谁,却下意识觉得他们俩口中说的小毅,好像……就是自己?
“小毅这次的事,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抢救回来了,没有闹出人命的事咱们跟学校刚不了,就算真出了事也刚不了,这能当校长的人,背后没有一点势力跟人脉,那怎么可能?”
“那我家小毅,就这么白白的被人给打了吗?”女人似乎气到浑身发抖:“大哥,你看到小毅的鉴定报告了吗?小毅被他们打到腿骨折,脑震荡,胸腔积血,身上大大小小的旧伤还不够,是不是非要他们把小毅给打死了,才能制裁他们啊!”
“之前学校那边不是说会安排赔偿的吗?你先看看陈文斌那边的诚意,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还是别逼得太紧。”
“可万一以后再出事情……”
“不会不会的,你别瞎想。这种事学校那边也不敢再有,这次是小毅没事,他们才敢勾结想要私了这个事情,要是再发生相同的事,就算校长陈文斌背后有人,他也得停职接受调查!你现在还是先照顾好小毅,有什么需要给我电话,我来不了,你大嫂可以过来。”
两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女人似乎有些妥协,半晌了才无奈似的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
“行了,你照顾好小毅和你自己,要有什么困难,还有我跟你二哥顶着。”
两人谈话结束,转身准备进门。
傅城毅猛地拉过被褥,再次将自己给藏了起来。
结果。
进来的两人瞬间就愣了。
“小毅你醒了吗?你别害怕,是我和你大伯,没有外人,你别害怕。”女人哄着他,上前想拉他被褥。
傅城毅将被子死死拽着,怎么样都不肯撒手。
大伯见状忙上前拉住女人。
“行了雅梅别扯了,他估计是被吓坏了,你忘记了医生说他有脑震荡,可能会造成不少的后遗症。”
庄雅梅一听这话,眼眶顿时红了,连嗓子都哑了。
“怪我……怪我没用,不然小毅怎么会被他们欺负成这样……”大伯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是长长一叹。
被褥里,傅城毅听着这些。
他脑子纷乱,隐隐约约有些东西跳跃出来,却又看不真切。
只知道,床边的女人叫庄雅梅是他这个身体的妈妈,男的叫傅孟林,是他大伯。
突然的。
他醒来时的最后一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时已经气绝变成灵体的原主,给他最后的托付。
麻烦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傅城毅忽地皱起了眉。
有点不耐。
但没办法。
答应的事总要做到。
呼啦一声,他包裹着自己的被褥突然被人拉开。
病床前,傅孟林跟庄雅梅都紧张地盯着他看。
傅城毅也盯着他们,但想了想,傅城毅还是挥了一下自己的爪子。
“嗯……你们……好啊……”
庄雅梅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儿子的反应。
傅孟林轻轻一笑,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小毅醒了,刚才我声音大了吵醒你了。”
“没有,我自己醒的。”傅城毅依旧一派乖巧,清澈的眼神仿佛还带着呆萌跟愚蠢。
顿了顿,傅城毅略带小心地问:“那个……能问一下,你是谁吗?”
“小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庄雅梅哑着声音问。
傅城毅满脸无辜:“只记得昏迷前,青海湾被人按在水里差点淹死。”
庄雅梅一听,眼里更是心疼。
“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傅孟林突然安抚他起来:“医生说你伤得不轻,会记不得也是因为有脑震荡的关系,好好养着以后会想起来了,至于我,我是你亲大伯,叫傅孟林,这是你妈叫庄雅梅。”
“我……有几个伯伯?”
傅孟林笑了:“两个大伯,一个小叔,还有一个姑妈,不过他们今天都没有来。”
傅城毅微微点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庄雅梅也道:“你突然就失踪不见了,还是你大伯问了人才找到青海湾那边去,把你带来医院的,这两天你昏迷着,学校那边的事都是你大伯他们在帮忙。”
傅孟林忽地叹了一声:“三弟没了,你们母子俩我这做大哥的总是要照顾好的。”
傅城毅就眨眨眼,却不接话。
他隐约想起自己以前好像是天生地养。
什么大伯什么父母,那是都不存在的生物。
突然,傅孟林问庄雅梅:“小毅发生这么大的事,那霍不凡还不回来吗?”
“我……没联系上他。”庄雅梅的眼神有些暗沉,声音也有些发紧:“之前的时候他就说了,进了部队会跟外头切断联系,我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
“这兔崽子!”傅孟林突然咬牙:“当初跟小毅结婚那么爽快,结果才几天就走了,现在还联系不上,什么玩意啊。”
结婚?结哪门子婚?
傅城毅满头问号。
他弱弱地再次举起小爪爪。
“那个,你们说的霍不凡……又是谁啊?”
傅孟林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庄雅梅微微皱眉,纠结一番还是说了。
“不凡他跟你结婚有几个月了,不过现在没在这里。”
傅城毅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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