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盯着自己的手,傅城毅抿着唇半晌不语。
傅孟林摸摸他的头:“好了,那我也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等过两天再来看你。”
傅城毅点了下头,没说话。
庄雅梅急忙上前将傅孟林送出门去,关门转身时她回到床边,看着一身是伤的傅城毅时,眼睛里依旧全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小毅,你大伯刚给你送了些吃的过来,还热乎着,你现在要不要吃点?”庄雅梅将桌上的食盒一一打开。
里面飘香四溢全是他大伯母给他做的饭菜,由他大伯给送过来的。
傅城毅转眼一看,眼睛瞬间都亮了。
半个小时后,傅城毅吃完了东西,庄雅梅看他食欲不错,一直有些悬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面,他拿过傅城毅手里的食盒,转身去了热水间清洗。
傅城毅躺回床上,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还有手背上扎着的针,一双眉顿时拧了起来。
他很不喜欢这些东西,更是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可他也知道,这个身体现在弱得厉害,他不配合,这身体根本就遭不住他的折腾。
哎。
烦死了。
傅城毅转动轮椅想出去转转,没想到刚开门外头就有个人影突然飞扑过来,傅城毅眼神一冷,本能地抬脚一踹!
“嗷——!!!”
有个人影被他给一脚踹飞了出去砸在墙上。
傅城毅:“……”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连傅城毅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坐在轮椅上,就看着那个被自己踹飞出去的人,像个大字一样地趴在地上,而门边则还另外站了几个人,张着嘴表情惊恐傻呆呆地看着傅城毅。
傅城毅满脸无辜,仰头看向门边的人。
前面,那被傅城毅踹飞出去的人终于爬起身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染着一头的黄毛还戴着耳钉。
揉着腰,黄毛满是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我说你什么情况,这下脚也太……”狠了吧。
后面的三个字没来得及说,黄毛就看到了傅城毅身~下的轮椅。
左脚打着石膏,右脚随意地搭着,穿着一身的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脸有淤青。可一双狐狸似的眼睛却依旧好看得紧,尤其是此刻他这模样,居然还透着某些人口中说的破碎感,瞬间就让人想起了两个词。
弱不禁风,我见犹怜。
但一想到就是这个“弱不禁风,我见犹怜”刚才就是一脚把自己给踹飞砸出去后,这黄毛就:“……”
感觉到了世界的玄幻!
黄毛表情复杂地盯着傅城毅看:“一脚就把我给踹飞出去,你……还是个正常人么……”
而且还打着石膏坐着轮椅。
黄毛更加:“…”
“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不过,你们是谁?”
“真不记得了?”黄毛瞪眼:“小姨说你失忆了,你玩真的?”
小姨……
他妈妈在外婆家里就是最小的那个。
“你不是真忘记了吧?我是你表哥庄慕池啊!你小时候穿着开裆裤就跟屁股后追着我跑了,你现在怎么能忘记我呢?”
傅城毅:“……”
黄毛……庄慕池一个激动抓住傅城毅的肩膀:“我是听说你出了事特意跟大家从湖潮市赶回来看你的,你怎么能忘记我呢?”
傅城毅皱眉,看向那抓着自己肩膀的手……
“臭小子!咋咋呼呼的做什么?也不嫌吵!”
门外,突然有人一巴掌给庄慕池后脑呼了过去。
庄慕池吃痛,瞬间老实:“爸,这在外头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
傅城毅疑惑着抬起眼睑。
门口还有好几个人。
拍打黄毛的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着文雅,说话带着几分痞气。
中年男人的旁边立着个挽着头发的女人。眼见黄毛挨了一瓜子,她只笑着给黄毛脑门弹了一下。
这两人的身后还站着两人。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神扫过傅城毅的时候有些微冷,也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另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休闲,跟庄慕池的咋咋呼呼相比,他明显就斯文得多。
发现傅城毅看他的时候,他眼睛里的光亮柔柔,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还点了点头。
傅城毅却忽地皱眉,移开了视线。
几人在这里短暂的交锋相识,庄雅梅的身影才从后面过来。
“我刚才在外头遇到了你舅舅他们,他们知道你出事了,特意过来看你的。”庄雅梅上前拉过轮椅,指着几人给他介绍:“这是你大舅舅跟大舅妈,庄慕池是你三表哥,他是你四表弟小灿……还有这个你二表哥,傅楚恒你还记得吗?”
傅城毅眸光扫过几人,闭了眼摇头。
他就算是想起来,也只是一些很模糊的东西,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原主,不可能只通过身体,就能知道原主的所有的事情……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慢慢来都会好的。”大舅舅突然开口,接过轮椅推着傅城毅进了病房:“本来今天你二舅他们也是要过来的,但临时出了点事,他们就让我跟你们说一声,等小毅出院了,他们抽个时间再过来看看你。”
傅城毅听着,没有接话。
庄雅梅倒是跟大舅舅聊了起来。
从这两人的口中,傅城毅静静听了一会儿,得到了几条关于这个舅舅的信息。
大舅舅在湖潮市是做服装工厂车间的主管,二舅舅住在乡下养老,平时就喂喂鸡养养鸭。
他跟大舅舅家的几个表哥关系好些,跟二舅舅家的则没这么亲近。
至于这几个表哥……
三表哥庄慕池,也就是那个黄毛,跟他最是亲近,小灿就是之前看着他眼神有些居高临下的那个,二表哥则是庄楚恒。
很奇怪的感觉,傅城毅第一眼就不太喜欢这个二表哥。
特别是他刚才的那个眼神。
至于大表哥。
大表哥叫庄之聂,听他们说起这个大表哥似乎还挺厉害的,当初才高三的人,就已经被破格招进了神军队,现在是神军队的三团团长。
忽地,傅城毅皱眉。
“神军队是什么?”
几人全都扭头看他。
庄慕池有点莫名的眨眨眼:“那是神府局的,主力兵,都是觉醒了魔法且战力强悍的法师,而神府局就是专门接管一些能力觉醒的法师的,是属于官方管辖,这地方,只要大学毕业之后都是直接分配工作。”
“法师是……”傅城毅的呼吸莫名发紧。
庄慕池眨眨眼:“法师就是觉醒了能量的一些人而已啊。”
“能量……”
傅城毅皱紧了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
庄慕池看他这个样子,轻叹着:“我看你八成是啥都不记得了,没关系表哥给你简单的科普一下。”
庄慕池忽地拉了椅子坐到他的身边。
“两百年前的时候,东岛国发了神经,将毒化水倒进了大西洋,想要借大自然的力量,净化那些毒化水,结果净化失败,毒化水流向大海污浊了整个海域,大自然曾经因为自救倒灌过东岛国,结果并没有什么暖用……”
东岛国的毒化水太过霸道,只是他们不肯承认,又一意孤行。
后来,东岛国彻底惹怒了大自然,火山喷发时,大自然助了把力,整个东岛国瞬间沉没。
可也是东岛国的沉没,而让这不许成精的世界,来到了莫法时代的开端。
有人觉醒了力量,能飞天遁地,呼风唤雨。
也有其他生物异变成了怪物,残害人类。
国护防那边原本一直都将这些事情给瞒着的,但是后来,整个海洋成了怪物的巢穴之后,这些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人类需要非人的力量才能获救。
于是。
法师诞生了。
管辖法师的联盟成立了。
培养法师的神府局建立起来了。
制裁法师的审判局,也在不久后公布世界。
“还有长老会……”
“够了!”
傅城毅突然厉喝。
四周骤然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全都看着他,脸上皆是莫名。
“你……”庄慕池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轮椅上,傅城毅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闭紧了眼,屏住呼吸,脑子里却有模糊的东西在闪。
像是在冰冷的仪器房,他被人捆着。
又像是有人拿了匕首,从他的身上割下一块皮肉还放血……
真疼。
“小毅,你怎么了?”周雅梅小心问他。
傅城毅呼吸一散,猛然睁开眼睛。
脑子里,那些困扰着他的景象也跟着突然消失。
而眼前,是他的舅舅舅妈还有表哥们。
一个个都关切的盯着他看。
捏了捏指尖,傅城毅暗暗吸了口气。
“没什么,只是一下子听你说得太快,有些脑子疼而已。”
“哦……那……”庄慕池依旧问得小心:“那我说慢点?”
傅城毅点了下头。
庄慕池抓抓后脑,这次果然放慢了语速地跟他说起了现在这花国的情况。
简单一句话。
花国现在进入了魔法时代,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觉醒魔法。
一百个人里能觉醒一个法师就已经厉害了。
而其他人,日子该怎么样依旧还是怎么样,只不过没有工作的普通市民,都会被政府那边强制性的派遣下乡。
而觉醒了魔法的人,可以凭着魔法直接保送京都大学,毕业后也全都统一归入国家列队,由神府军直接分配安排进入军队。
傅城毅听着,忽地又问:“现在这些法师是什么状况?”
“啊?什么什么状况?”庄慕池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觉醒的这些法师各种各样的都有,为了方便管理,神府局将他们分成了初中高还有圣跟大圣的几个级别,挺杂乱,反正我学了这么久,都还弄得不太清楚,不过你还别说,能修炼到高阶的法师本领那可以相当的大,感觉就跟以前的那些传说中的上古神一样。”
傅城毅垂了眼帘。
庄楚恒提醒庄慕池:“你可别提那些什么上古了,自从不准成精后,那些上古都不知道消失了多少年了,要不是两百年前东岛国干的事导致了海底异变怪兽横生,这世上连法师都没有。”
庄慕池一听捂了下嘴。
傅城毅有些疑惑:“不准成精?什么情况。”
“就是字面上的情况。”庄楚恒不想在这上面多说。
庄慕池却憋不住,他悄悄凑近傅城毅的耳边压低声音:“应该是六百年前的时候,上头不准那些动物成精,不准搞封建迷信,连七月半跟清明都前后取消,好多的传统节日都没了,结果谁知道两百年前,海底出现了怪兽,有人跟着觉醒了能量,起先还能瞒着,但后来逐渐觉醒的人太多了,上头压不住又总不能做自打嘴巴的事来,就,就将这些觉醒了能量的人统称法师,将这些能量,统称魔法。”
所以,这些魔法,换一种传统的说法,应该是叫。
法力。
“法力吗……”傅城毅呢喃,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掌。
庄慕池轻咳一声,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现在虽然是魔法时代,但这魔法也不是人人都能觉醒的,不过你已经过了能觉醒魔法的时候,现在就是个普通市民而已,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养好身体才是关键。”
傅城毅没有搭话。庄慕池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来。
病房里几人谈笑着的声音,让这冷冰冰的房间忽地多了几分温度,也让傅城毅的冷冰冰的眼底带了几分暖意。
不得不说他的心里对这些人依旧充满着戒备,但他却并不排斥这种其乐融融的场景。
大舅舅们来医院,跟傅城毅聊了一会儿就走。
毕竟他们住的远,明天又是上班又是上课,谁都待不长久。
只是离开时,傅楚恒突然揉揉他的头:“好好休息,后天周末,我再来看你。”
傅城毅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碰触,不过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晚上时,庄雅梅又出去工作去了,病房里只有傅城毅一个人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庄慕池给他带来的那些消息影响到他,傅城毅晚上休息得并不是很好,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人看着还颇为憔悴,无精打采的,但不得不说,傅城毅就算是这病歪歪的样子,也依旧好得让人窒息,甚至于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他,还充满了让人感觉致命的破碎感。
同时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
洗手间里,傅城毅看着自己这张脸的倒影,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不说这副身体的皮囊到底怎么样吧,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容貌是真的好看,就是看着有些瘦了,肤色……也白得有些不正常。
但对着这样的脸,傅城毅其实还挺嫌弃的。
一个男生长成这样干什么?
一脸清澈的狐媚样。
笑起来像是要勾引谁似的。
随意的摸了把脸,傅城毅神色不悦地从洗手间出来,却见庄雅梅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他的病房。
是他的两位伯伯跟伯母,还有傅城毅不认识的几个人。
而这几个人是他现在就读学校的校长陈文斌、班主任李齐民以及教务处主任刘洁。
三人来到这里带来了鲜花还有补品,脸上的神色虽然透着歉意,却又似乎不够诚意。
病床边,傅城毅就坐在这里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
陈文斌作为学校的校长,上位者的气质自然是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着斯文,就是眉宇间显得有些强势。
李齐民三十来岁,戴着个眼镜十分斯文,至于那个教导处主任,看起来就有些尖酸样,哪怕他赔着笑脸,也总让人感觉他好像是在计算什么。
此刻这些人全都聚拢在傅城毅的病房里面,为的都只是一件事情。
傅城毅这次差点被打死的事。
“这次我们过来,也是带了足够的诚意,你看,你们想要怎么样的赔偿,只要学校这边能够办到,一定会给你们办好。”陈文斌开口说话,话音听起来还挺随和。
庄雅梅站在病床前,瘦弱的身形,眼底泛着恨色:“我不要赔偿!我要那打伤我儿子的几个人坐牢!”
陈文斌眼底忽地一冷。
教导主任依旧赔着笑脸,神色有些为难:“这位家长,不是学校不肯交出那几个伤傅同学的人,而是学校的监控坏了,调取不了监控,再加上傅同学出事的那地儿又是属于学校外的范畴,这更没法调查清楚究竟是哪几个同学打伤他的。”
大伯母在旁边听着冷笑连连:“监控坏了?多好的说辞,需要的时候就监控坏了,不需要的时候监控就是好的,学校是不是没有定期检查过监控,所以连监控坏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有学生证明我侄儿确实是被学校里的人给带出去的,这次的事恐怕你们早就置之不理吧!”
如果是,大伯母就准备去告,到时候不说让陈文斌下课,也得让他记过反省!
李齐民似乎猜到大伯母的打算,也立即开口劝道:“这不是学校没有定期检查,而是前段时间的气候问题,那之前不是还下过几天的雹子吗?拳头那么大的窗户玻璃都能砸得碎,何况是监控啊?要不你看这样行不?现在傅同学都已经醒了,要不然让他说说将他强行带离学校,打伤他的那几个人都是学校里面的谁?”
傅孟林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道:“让我家小毅来指定是谁把他给打成这样的?李齐民,陈文斌,你们是看过他的伤情报告,知道他被打成了脑震荡创伤根本就记不得当时的情况才敢这么说话!”
傅孟林声音沉沉明显震怒:“要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欺负的!还是说那几个打伤我家孩子的学生里,你陈校长的儿子或者侄儿也参与其中了!”
陈文斌眸色冷了一瞬,又无奈一笑:“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不管是谁,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但校方监控确实属于意外损毁,无法调取事发情况的录像,我们现在找不到那几个打人的学生,但傅同学也确实伤得不轻,我作为校长,有监管不到位的责任,这次我代表学校跟那几个打人的学生,给傅同学一定的赔偿,另外再给他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行不行?”
庄雅梅眼神依旧狠狠:“要是我非要学校交出那几个学生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呢!”
陈文斌眼底的笑意,顿时冷了几分:“学校监控坏了,锁定不了究竟是谁,只凭几个学生的证词,我也不可能就贸贸然的给人定罪,这人,一时半会学校还真的交不出来,我们刚才说的那些,你如果接受,傅同学这期间的一切医疗费用我作为校长,不但可以全部支付,事后他的护养费跟赔偿费也会一起送到,并且还会另外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但如果你们非要为难学校,让学校交出查不到的监控,那……咱们就按正常程序来走。”
总之一句话,接受赔偿大家和解,不接受,他也不怕钢上。
在场的几人听到陈文斌这话,心里都是瞬间发凉,尤其是庄雅梅更是想起之前大哥傅孟林说过得话,一整颗心全都是拔凉拔凉的。
陈文斌明显是有恃无恐。
床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傅城毅也看出来了。
傅家要跟学校和陈文斌叫板,无异于是蚍蜉撼树。
他们除了接受赔偿跟和解,没有第二条路。
寂静中,傅城毅突然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校长的意思,我明白,既然你们话都说到这了,那我接受补偿私了这事,另外神府军后勤的工作我也可以让出来。”
傅孟林几人全都诧异地朝傅城毅看去,连庄雅梅都有些意外。
没人注意到陈文斌的眼神亮了一顺,又极快的掩饰下去。
傅城毅看见了,心里忍不住嗤笑。
“神军府的工作虽然没有要求必须是法师,但我现在受伤也确实是去不了,校长这边如果对这个工作有兴趣,这工作,我可以卖给校长。”
陈文斌呼吸一紧。刘洁也有些诧异。
庄雅梅心神一紧,按住傅城毅的肩膀,想让他别冲动。
傅城毅却不为所动,缓缓张开五指……
“五十万,校长要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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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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