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又一层的浮云,就像身姿轻盈的舞者。但是,云层之上是什么呢?
派派在纸上写下疑问。
云层之上是天空,天空之上是宇宙。无数有关星星的秘密就藏在哪里。
在地球看它,它却时隐时现,仿佛一直章鱼怪,柔柔地摆动着它的触手。
初中教室的阳台处,派派这样跟旁边的同学描述。晚课间的时候,有些同学还勤勤恳恳地深耕于练习册,发誓要把作业一口气搞定。
有些同学喜欢跑到好哥们/好姐妹处打闹聊天,也有一些同学来到了阳台吹风醒神。
派派身边的同学却不以为然,反驳道:“哪有呀,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我根本没看见什么章鱼的触手!”
派派不赞同地摇摇头。她正是事事要追根究底的年纪,遇到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辩论一顿。
“你仔细看看,真的没看到那个光线在动吗?看!它在摆动,像一根会发光的线条,在水里漂浮着。”
同学摇摇头,表示疑惑。派派也很疑惑。直到很久后的某天,她戴上眼镜后无意识抬头,看到了前所未有之清晰的星星,才发现了真相。
原来两个人都没错,但两个人看到的真的不一样!原来用近视的眼睛看星空,会发现许多“触手星星”!
关于星星的秘密还远不止这些。派派小时候,外公家的有一个对小孩来说很大的摇椅,常年摆在院子里。
傍晚的风很舒服,就像妈妈温柔的手,拂过你的脸颊。派派就躺在摇椅上,伴着晚风轻轻晃。
她拿来妈妈的诺基亚,点开了喜欢的歌曲,悠扬的歌声就这样充盈、环绕于整个院落。
不远处,外婆正烧着柴火。火中有噼啪声响起,零星的火星飞溅起来,还没到灶台高就如流星般飞逝消失了。
伴随着火星而来的是缕缕炊烟。它那么灵动、轻盈、自由,谁也抓不住。
派派好奇地跑到灶台旁边,两只手慢慢并拢,试图捕捉那虚无缥缈的烟火。
“哎呀,为什么它碰到我的手就不见了呢?如果我用袋子把它装起来,是不是就可以了?”
她心想。
外婆怕小屁孩玩火烧到手,就不让派派再靠近灶台:“小明(隔壁家小孩)在咱家屋后吃菠萝蜜呢,快去找他玩去。”
派派对找小明玩这件事兴致缺缺,反而好奇飘向空中的炊烟,最后是不是变成了天上的云朵。
她又继续回到了摇椅上,眼睛虚焦,漫不经心地看逐渐褪去颜色,漆黑一片的夜空。
乡下的夜空很寂静,除了三两蟋蟀声,再没其他杂音。城镇中常有鸣笛,这里却不会听到。乡下的夜空很明朗,名为“夜空”的幕布上到处缀着点点繁星,不掺半分杂质。
伸出手,仿佛就能触碰到。
派派拿起手电筒往天上照。
一束强烈的光线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剑,直插云霄。
“可是为什么,光线到天空顶部也消失了呢?”她想。
“难道天空上面真的有外星人,会把一切东西都吞掉?”
这个疑惑等到派派学了物理,就顺理成章地被解决掉了。
当然,夜空的星星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美好的。人们常说,小孩子绝大多数不会记得三岁之前发生的事情。
派派却有一个例外。
爷爷家在岛上,出入要坐轮渡。汹涌的海水会拍打在轮渡甲板上。如果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生蚝,其命运就是被海水冲刷一遍又一遍,直到靠岸。
以前某年某月,小朋友陈派派被妈妈抱在怀里,和家人一起登上了一个小木船。由于要紧急出岛,大晚上的实在没有轮渡,唯一的方法是乘渔民们打渔的木船离开。
不记得事情,不记得地点,不记得人物。派派只记得当时是台风天,小木船在海中央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散架。她奋力地抓住妈妈的领口,想要从母亲身上汲取安全感。
大海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恐怖了。它第一次朝派派张开狰狞的大嘴。即使那里面有美丽的星星倒影,她也依旧惧怕。
现在某年某月,派派在飞机上,打开遮光板朝上看。夜空中是漆黑一片。没有发现七岁那年平静的星空,也没有发现三岁那年汹涌的星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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