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和家人合租的小公寓後,肖瑜洗過澡,蜷縮在單人床上,忍不住偷偷地反覆回看著剛才二人簡短的訊息對話:
胡盧柏:「已開始想念。晚安,我的小魚。」
肖瑜:「我也是。晚安。???」
胡盧柏:「親愛的,到家了。」
肖瑜:「在洗澡,一會兒回……」
胡盧柏:「洗澡別用電子器材?。那我也去洗澡了?。」
每一個字都透著甜絲絲的味道,像細小的氣泡在心底發酵,卻也伴隨著許多難以言喻的不安。別說是與年長這麼多、社會地位懸殊的人談戀愛了,她連普通的戀愛經驗都少得可憐,僅有大學時一段為期幾個月、蜻蜓點水般的關係。
從小到大,她的身邊從不乏追求者,但總是感覺差了一點什麼,無法真正心動。現在想來,或許是因為心裡早早住進了一個模糊卻又執拗的影子,一個從童年公園初遇就種下、後又在職場遙望中悄然生根的影像。有了這個參照,其他人便怎麼也比不上了。
可是,當幻想照進現實,巨大的喜悅過後,是實實在在的不知所措。她該怎麼做?這段關係該如何維繫?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與57歲的他「正常」地相處。
鬼使神差地,她打開手機,在搜尋欄位輸入:「要如何與57歲的總經理談戀愛?」
人工智慧給出了許多看似有理有據的提議:「理解並尊重他的時間價值」、「展現成熟獨立的一面」、「尋找共同興趣愛好」、「保持有效溝通」……
條條框框,理性客觀,彷彿一份戀愛企劃書。可是,看著這些冰冷的建議,她卻覺得總是差了一點什麼。這些建議無法告訴她,該如何回應他那帶著少年般赤誠的想念,該如何化解自己內心因年齡差距而產生的微妙自卑,又該如何在那雙深邃且洞察世事的眼睛注視下,依然能做最真實的自己。
畢竟,真實的戀愛,從來就沒有標準的說明書。每一對戀人,都需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摸索前行。
她無奈地輕嘆一口氣,關上了手機螢幕,將自己埋進枕頭裡,任由紛亂的思緒發酵。
此時,手機卻突然嗡嗡震動了兩下。不是那種程式通知的短促聲響,而是專屬於他的訊息提示音。
她幾乎是瞬間抓過手機解鎖。
胡盧柏:「睡了嗎?剛剛突然想到,明天晚上有一場小眾的古典吉他演奏會,朋友給了兩張票。記得你好像提過喜歡古典吉他?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肖瑜小姐共赴我們的第二次約會?(如果覺得太倉促,或者累了,也完全沒關係,我們可以再約其他時間。)」
訊息的末尾,還附上了一個小小的、略顯笨拙的音樂符號表情。
肖瑜看著這條訊息,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嘴角無法控制地向上揚起。他記得,她只是在很久以前某次部門閒聊中,不經意地提過一句喜歡古典吉他的音色。
她以為他沒有遵循任何「戀愛指南」,他只是記住了她隨口說的話,並在想到的時候,真誠地發出了邀請。笨拙又可愛,卻比任何完美的建議都更打動她。
那些不安和焦慮,彷彿瞬間被這條簡單的訊息撫平了許多。
她指尖飛快地在螢幕上敲擊回覆,心頭小鹿亂撞。
肖瑜:「還沒睡!演奏會聽起來很棒,我很想去。明天見,胡先生。:-)」
這一次,她沒有再求助任何人工智慧。因為她忽然覺得,最好的嚮導,或許就是彼此這份想要靠近的、真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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