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苑在陆家别墅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几乎没怎么合眼。
身下这张床垫贵得吓人,据说是根据人体工学定制的,但他躺上去只觉得浑身硌得慌。翻来覆去到后半夜,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被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水声惊醒——陆承渊大概刚洗完澡。
他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水晶吊灯轮廓,心里空落落的。
这地方比苏家豪华一百倍,也冷清一百倍。
早上七点,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苏知苑轻手轻脚地下床,换好衣服,犹豫着要不要下楼。
“太太,早餐准备好了。”李管家恰到好处地敲了敲门,声音透过厚重的实木门板传来,依旧恭敬得挑不出毛病。
餐厅大得能摆下两桌麻将。
陆承渊已经坐在主位上了,面前摆着杯黑咖啡和一份全英文财经报纸。他换了身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越发挺拔利落,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苏知苑在他对面坐下,中间隔着一张长得能当跑道的餐桌。
佣人安静地端上早餐。陆承渊面前是简单的煎蛋和培根,苏知苑这边却摆得满满当当——虾饺、烧卖、豆浆油条,还有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白桃乌龙茶冻。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对面。
陆承渊的视线仍落在报纸上,语气平淡:“李管家说你喜欢广式早茶。”
苏知苑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连他亲爹都不知道他爱吃这些。
“谢谢。”他小声说。
对面没回应,只有报纸翻页的轻微声响。
这顿饭吃得安静得像在参加葬礼。苏知苑小口小口地吃着虾饺,味同嚼蜡。
快吃完时,陆承渊突然开口:“今天有什么安排?”
他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没、没什么安排...”
“嗯。”陆承渊放下咖啡杯,起身,“出门记得跟李管家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苏知苑莫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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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个模式。
陆承渊早出晚归,两人见面的时间只有早餐那十几分钟,说的话不超过五句。苏知苑整天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转悠,最大的娱乐就是去花园里晒太阳。
李管家对他客气周到,但那种客气里带着明显的距离感。佣人们更是把他当透明人,除非必要绝不跟他多说一个字。
这天下午,苏知苑正窝在沙发里看手机,突然觉得一阵头晕。
起初他没在意,以为是昨晚没睡好。可没过多久,那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热度开始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
坏了。
他猛地坐直身体,脸色发白。
算算日子,确实是这几天。在苏家时,他的发情期一直很不规律,加上长期使用劣质抑制剂,每次来都痛苦得要命。
可现在...
他慌乱地翻找自己的行李箱,终于在夹层里摸到最后一支抑制剂。是最便宜的那种,效果差副作用大,但总比没有强。
手指颤抖着撕开包装,他冲进一楼的客用卫生间,反锁上门。
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可是等了几分钟,身体里的热度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变本加厉地烧起来。镜子里的他脸颊绯红,眼睛里蒙着层水汽,连呼吸都带着不正常的急促。
完了,这支抑制剂过期了。
绝望像冷水一样浇遍全身。他滑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冷的瓷砖墙,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不能在这里...绝对不能被陆承渊发现...
他是个Omega这件事,是苏家最大的秘密之一。如果被陆承渊知道苏家骗了他...
后果不堪设想。
··
陆承渊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早。
公司有个并购案谈得很顺利,他心情不错,甚至让司机绕路去买了那家很难排队的白桃乌龙蛋糕——前几天助理林舟无意中提起,说太太好像很喜欢白桃味的东西。
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得过分的味道。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甜腻中带着点糜烂的香气。
他皱眉看向迎上来的李管家:“什么味道?”
李管家也是一脸困惑:“可能是新换的空气清新剂?我这就去查...”
话没说完,陆承渊的脸色猛地变了。
他不是什么纯情处男,这种甜腻的、带着明显引诱意味的气息——是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
而且这个味道...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客厅,最后定格在一楼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他在里面多久了?”声音冷得能结冰。
李管家这才反应过来,额头上冒出冷汗:“太太下午一直待在客厅,大概、大概一小时前去的卫生间...”
陆承渊大步走过去,敲门:“苏知苑。”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压抑的、细弱的喘息声。
那股白桃的甜香更加浓郁了,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钻出来,勾得他血液发热。即便是他这样自控力极强的Alpha,也难免受到影响。
“苏知苑,开门。”他加重了力道,门板被敲得砰砰响。
还是没动静。
陆承渊失去耐心,后退一步,猛地抬脚——
“砰”的一声巨响,门锁应声而断。
卫生间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苏知苑蜷缩在墙角,脸色潮红,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他手里还攥着一支空了的抑制剂,针头上有凝固的血迹。眼神涣散,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显然是在用疼痛保持清醒。
看到破门而入的陆承渊,他惊恐地往后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对不起...我马上就走...别告诉苏家...”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担心会连累苏家?
陆承渊胸口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他大步上前,脱下西装外套把抖个不停的人裹住,打横抱了起来。
“陆承渊!”苏知苑吓得惊叫,徒劳地挣扎,“放开我...”
“闭嘴。”Alpha的声音又冷又硬,抱着他的手臂却稳得惊人。
他以为会被标记,会被强行占有——像很多Alpha对待发情期的Omega那样。
可是没有。
陆承渊把他抱进二楼一个从没进去过的房间,动作不算温柔地扔进装满温水的浴缸里。
冰冷的水刺激得苏知苑一哆嗦,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看见陆承渊从柜子里取出专业的抑制剂和注射器,动作熟练地抽取药液。那双签下无数亿万合同的手,此刻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转过去。”命令式的口吻。
苏知苑乖乖转身,把后背露给他。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针头刺入皮肤的触感很轻微,冰凉的液体推入血管,很快压制住体内躁动的热潮。
陆承渊还顺手把他胳膊上之前胡乱扎针留下的伤口处理了,贴上创可贴。
等一切结束,苏知苑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被用浴巾裹着抱出来,塞进干净的被窝里。陆承渊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为什么隐瞒性别?”
苏知苑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苏家...不想惹麻烦...”
陆承渊冷笑一声。
他早就查过苏知苑的底细,自然知道这个“麻烦”指的是什么。苏宏远那个老狐狸,既想攀上陆家,又舍不得宝贝儿子,就塞给他一个“Beta”私生子。
真是打得好算盘。
“以后用这个。”陆承渊从抽屉里取出一盒未拆封的抑制剂放在床头,“别再用那些垃圾。”
那是市面上最顶级的Omega专用抑制剂,价格抵得上他之前用的几百支。
苏知苑鼻子突然有点酸。
在苏家,他每次发情期都像在鬼门关走一遭。没人关心他难不难受,只会嫌他麻烦。可现在...
“谢谢...”他小声说,眼眶发热。
陆承渊没接话,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
“好好休息。”
门被轻轻带上。
苏知苑把发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鼻尖萦绕着枕头上残留的、清冽的雪松气息。
那是陆承渊信息素的味道。
很奇怪,明明那么冷,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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