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乐极生悲,大抵如此。
前一日还因“口味革命”而欢欣鼓舞的欧筱筱,当夜便发起了高烧。
许是那野辣椒性子太烈,她身体底子又不如阮红玥强悍,加之秋夜寒凉,病来如山倒。
后半夜,阮红玥被身边急促而滚烫的呼吸声惊醒。
她伸手一探欧筱筱的额头,触手一片骇人的灼热!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能看到欧筱筱双颊绯红,嘴唇干裂,眉头痛苦地紧蹙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阮红玥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翻身下床,点燃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欧筱筱脆弱得像一只被雨打湿的蝶,与白日里那个活力四射、嚷嚷着“爱情的火焰”的小娘子判若两人。
“冷……好冷……”欧筱筱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牙齿打着颤。
阮红玥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床上的被子也严严实实地盖在欧筱筱身上。
然后她快步去厨房烧水,翻找出之前用剩的草药。
院子里寒气逼人,她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却浑然不觉冷,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被病痛折磨的人身上。
她用温水浸湿布巾,一遍遍地敷在欧筱筱滚烫的额头上。
动作算不上十分温柔,甚至有些笨拙。
她又按照记忆中老人教的土方,将草药捣碎,用温水调成糊状,想喂给欧筱筱喝下去。
昏睡中的欧筱筱极不配合,药汁顺着嘴角流下,弄湿了衣襟。
阮红玥蹙着眉,看着那顺着纤细脖颈滑落的药汁,犹豫了片刻。
最终,她仰头自己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然后俯下身,用手轻轻捏开欧筱筱的下颌,极快、极轻地将药渡了过去。
双唇相触的瞬间,那滚烫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让阮红玥浑身一僵,心跳漏了半拍。
她迅速直起身,仿佛被烫到一般,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她不敢再看欧筱筱的脸,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喂药、换毛巾的动作。
也许是草药起了作用,也许是物理降温有了效果。
天快亮时,欧筱筱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中,看到阮红玥坐在床边的脚踏上,背靠着床沿,头微微歪向一侧,似乎累极了在打盹。
油灯的光晕勾勒出她疲惫的侧脸,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欧筱筱心中顿时被巨大的愧疚和暖意填满。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觉喉咙干哑得厉害,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这细微的动静却立刻惊醒了浅眠的阮红玥。
她猛地睁开眼,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探欧筱筱的额头。
感受到温度确实降了下来,她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水……”欧筱筱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阮红玥立刻起身,倒来一杯温水,小心地扶起欧筱筱,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欧筱筱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灼的喉咙,也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喝完了水,阮红玥扶着她重新躺下。
欧筱筱却抓住了她正要收回的手腕。
她的手因为虚弱而没什么力气,但那微凉的指尖触碰,却让阮红玥的动作停了下来。
“阮姐姐……”欧筱筱的声音沙哑,带着病后的柔弱,眼睛湿漉漉地望着阮红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一夜没睡吗?”
阮红玥看着被她抓住的手腕,又看向她满是歉疚和依赖的眼睛,心中那处柔软被狠狠触动。
她摇了摇头,声音是熬夜后的低哑:“无妨。你好些便好。”
欧筱筱却不肯松开手,反而将她的手掌拉过来,贴在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上。
阮红玥掌心粗糙的薄茧摩擦着细腻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
欧筱筱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蹭了蹭那只温暖的手,闭上眼,喃喃道:
“你的手……好凉快……好舒服……”
阮红玥的身体彻底僵住。
手掌下是欧筱筱滚烫的脸颊和细腻的肌肤,那触感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滑,带着病人特有的脆弱温度。
她想抽回手,理智告诉她这过于亲密逾矩了。
可欧筱筱那全然依赖的姿态,和那句无意识的呓语,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定在原地。
她就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任由欧筱筱将她的手当作降温的凉玉,紧贴在脸颊。
油灯噼啪作响,窗外天色渐明。
阮红玥看着欧筱筱因为舒适而微微舒展的眉头,感受着掌心传来逐渐趋于正常的体温,一夜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
一种陌生充盈的情感在她心间流淌,让她不忍打破这份静谧的依赖。
直到欧筱筱再次沉沉睡去,呼吸彻底平稳,阮红玥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和温度,久久不散。
她替欧筱筱掖好被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这个麻烦精,总是能轻易搅乱她平静的心湖。
但这一次,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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