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日子简单而宁静，欧筱筱手上的伤好了，对周遭环境也渐渐熟悉。
这日，阮红玥将积攒的几张上好皮子捆扎好，准备去梧桐镇赶集。
“阮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欧筱筱扒着门框，眼含期待。
她对这个时代的市集充满了好奇，更不想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屋里。
阮红玥动作顿了顿，看向她。
欧筱筱如今穿着她改小的旧衣，头发也勉强学着挽成了本地女子的样式。
虽然依旧细皮嫩肉、眉眼灵动得与周遭格格不入，但至少不像初来时那般扎眼了。
略一沉吟，她点了点头：“跟紧我，莫要多言。”
“嗯嗯！”欧筱筱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梧桐镇虽不大，但因为是边陲贸易之地，集市倒也热闹。
青石板路两旁摆满了各式摊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混杂着香料、牲畜、熟食和各种陌生的气味。
欧筱筱像是掉进了万花筒，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她对什么都好奇，看到卖糖人的要驻足，看到杂耍的要踮脚，看到色彩鲜艳的异域布料更是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阮红玥始终走在她身前半步，不动声色地替她挡开拥挤的人流。
她偶尔会停下脚步，等那个对着一笼毛茸茸小兔子大呼小叫的人跟上，嘴角会几不可察地牵动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寂。
两人在集市角落找了个空位，铺开一块粗布，将皮子摆开。
阮红玥不擅吆喝，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等待识货的买主。
欧筱筱却闲不住。
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别的皮货摊主只是干等，眼珠一转，现代社会的营销DNA动了。
她凑近阮红玥，小声说：“阮姐姐，光这样摆着太普通了。咱们得让它们看起来与众不同！”
阮红玥投来疑惑的目光。
欧筱筱也不解释，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之前剩下的彩色布头和皮绳。
那是她练习做女红的“失败品”。
她拿起一张白色羔羊皮，灵巧地用红色皮绳在边缘编出几个简约的几何结，又拿起一张深色狐皮，配上一条靛蓝色的布条作为装饰。
经过她一番捣鼓，原本朴实无华的皮子顿时多了几分精致和独特的气质。
“瞧一瞧，看一看啦！
北□□一份的精美皮子！
自带吉祥结，保暖又好看！”
欧筱筱站起身，学着旁边摊贩的调调，开始脆生生地吆喝起来。
她的声音清亮，笑容甜美，加上那与众不同的皮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几位穿着体面的妇人被吸引过来，拿着那些被装饰过的皮子爱不释手。
“这小娘子手真巧，这结打得别致。”
“是啊，这皮子质量也好，配上这装饰，送给闺女做坎肩正合适！”
讨价还价的声音热闹起来。
欧筱筱嘴甜，又会夸人，阮红玥则在旁边负责确认皮子质量和最终拍板。
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竟配合得意外默契。
原本需要大半天才能卖完的皮子，不到一个时辰就售罄了，价格还比往常高了些。
阮红玥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看着正眉飞色舞地跟最后一个顾客道别的欧筱筱。
她从未想过，卖皮子还能这样。
这个来历古怪的女子，似乎总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阮姐姐，怎么样？我厉害吧？”
欧筱筱转过身，扬起小脸，鼻尖上还带着忙碌后细微的汗珠，眼睛里闪着求表扬的光。
阮红玥看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像盛满了星子。
她心中微动，面上却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尚可。”
虽是简单的两个字，欧筱筱却像是得了天大的夸奖，笑得更加灿烂。
她自然地伸出手，想拉住阮红玥的胳膊分享喜悦，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衣袖时，被阮红玥一个不经意的侧身避开了。
欧筱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而指向旁边一个飘着香甜气息的糕点摊：
“阮姐姐，我们买点那个尝尝好不好？闻着好香！”
阮红玥将她的失落和小心掩饰看在眼里，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没说什么，只是迈步朝糕点摊走去，买了两块最普通的桂花米糕，将其中一块递给了欧筱筱。
欧筱筱接过还温热的米糕，小小地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立刻被冲散了。
她眯起眼，满足得像只偷腥的猫：“好甜！阮姐姐你也快尝尝！”
阮红玥看着她的吃相，低头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米糕。
甜腻的味道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并不十分喜欢，但看着身边人满足的笑脸，那甜味似乎也变得可以接受了几分。
回去的路上，欧筱筱依旧叽叽喳喳地说着集市上的见闻。
阮红玥大多沉默地听着，偶尔在她差点被石子绊倒时，会迅速伸手扶她一下，又很快松开。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欧筱筱偷偷看着身边人挺拔沉默的侧影，看着她手里提着用卖皮子的钱换来的米面和新盐，心里被一种踏实而温暖的幸福感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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