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稽失联的第四天,危予安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数字从23:59跳到00:00,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预兆,那个每天都会在LINE上发来至少一个表情包的人,就这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深夜加班的楼层只剩下她一个人。社畜机械地保存了文件,关闭电脑,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第无数次点开与糜稽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四天前的晚上十点左右,是一张他正在吃的布丁照片,配文“今天发现的新口味,下次寄给你”。
“下次”再也没有到来。
社畜将手机紧紧贴在胸口,走出办公楼。四月的夜风还带着凉意,吹散了她眼角渗出的湿意。
现在回想起来,糜稽确实透露过一些关于他家庭的信息,只是当时她以为那都是玩笑。“我家是做特殊生意的”、“有时候会突然消失几天”、“别担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这些零碎的语句此刻在她脑海中翻腾,组合成令人不安的拼图。
回到狭小的公寓,社畜甩掉高跟鞋,直接扑倒在床上。六神无主间她想起糜稽曾经提到过“天空竞技场”,说那是他最近“工作”时常去的地方。
社畜猛地坐起身,抓过笔记本电脑。搜索“天空竞技场”跳出的结果让她皱眉,那是一个著名的格斗比赛场所,与糜稽死宅的形象毫不相符。她继续翻找,在一个冷门论坛发现有人讨论“揍敌客家族”与天空竞技场的关系,其中提到了“信息处理专家”这个称呼。
“信息处理……”社畜喃喃自语,想起糜稽房间里那十几台同时运转的电脑,和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时快得看不清的动作。
凌晨三点,社畜的眼睛干涩发痛,但她无法入睡。她点开一个暗网链接,这是她在查找“如何追踪失踪人员”时偶然发现的。页面上写着“专业信息搜寻,价格面议”,附有一个加密通讯方式。
“我需要找一个人。”危予安重重敲下回车键。
“先付50万戒尼定金。”对方秒回。
危予安咬了咬嘴唇,转出了她这一两个月的工资。
四十八小时后,对方发来一个坐标,位于巴托奇亚共和国境内的一座深山。“尾款500万,收到后给你详细信息。”
社畜几乎掏空了存款。转完钱的瞬间,对方头像变灰,再也联系不上。她盯着那个坐标,在地图上搜索后发现那是一片没有任何标记的原始森林。直到这时,她才肯承认自己被骗了。
第八天早晨,社畜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公司,手机突然震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抱歉,临时有家族任务,通讯受限。晚上老地方见?——糜稽”
社畜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眼泪突然砸在键盘上。她深呼吸三次才勉强回复:“好。”
游戏副本里,两个角色没有在动。
“对不起,这次任务来得突然,我没法——”
危予安打断了他 。
“一周!”她的声音嘶哑不复以往,“你知道一周没有任何消息意味着什么吗?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被绑架了!我甚至……”她哽住了,没有说出自己被骗走全部积蓄的事。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家的情况特殊,有些任务确实需要完全切断外界联系。但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这种可能性。”
危予安深吸一口气,突然感到无比疲惫。“我只是,需要知道你安全。”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对我很重要。”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你也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糜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下次我会想办法传消息给你,我保证。”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深夜。糜稽没有透露具体任务内容,但承认他的家族确实从事高风险工作;危予安也没有提及自己绝望的搜寻,只是反复强调坦诚沟通的重要性。
“如果,我是说如果,”社畜有些迟疑,“有一天你不得不完全消失,请至少给我一个告别。”
糜稽沉默了很久,久到社畜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不会消失,”他最终说,“至少不会不告而别。”
这个承诺像一根细线,暂时缝合了危予安心中裂开的口子。
周末,社畜的父母照旧安排了一场相亲。对方是银行中层,西装革履,谈吐得体,是父母眼中的理想女婿人选。
“听说你在IT公司工作?那一定很辛苦吧。”对方推了推金丝眼镜。
“还好。”社畜搅动着咖啡,想起糜稽吐槽她公司防火墙时眉飞色舞的样子。
“我平时喜欢打高尔夫,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更习惯去玩网络游戏。”她想起糜稽之前去漫展赢来的兔子玩偶现在还躺在她的床头。
整个相亲过程中,社畜不断将对方与糜稽比较。这个人谈论未来规划时只提到物质条件,而糜稽会兴奋地讲述他正在编写的某个程序如何“改变世界的小小角落”。
回家路上,社畜收到糜稽的信息:“任务汇报结束了!被老妈唠叨了三小时,救命QAQ” 她忍不住笑出声,回复道:“需要救援吗?
“我想你了。”
简单的几个字让社畜胸口发烫。她明白,糜稽对于自己而已言,早已越过友情的界限。
枯枯戮山的揍敌客大宅内,糜稽正面临另一场“战斗”。
“那个女人?就是你说的普通朋友?”基裘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声音拔高,“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糜稽,你知道家族惯例!”
“她不一样,”糜稽罕见地直视基裘,“她理解我,而且——”
“而且什么?她能陪你出任务?能在危机时刻保护自己?”基裘的扇子啪地合上,“亲爱的,你看看糜稽!”
一直保持沉默的席巴下了结论:“糜稽,你知道我们家族的敌人有多少。将普通人卷入这个世界,对她也不公平。”
我不会让她涉险。
糜稽握紧拳头。
但我需要她,在我的生活里。
糜稽在自己布满电子设备的房间里拨通了社畜的电话。听到她声音的瞬间,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今天相亲怎么样?”他试图让语气轻松。
“糟糕透了,”社畜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一直在想,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无聊。”
“……”
“糜稽?你还在吗?”
“我在。”他深吸一口气,“我今天告诉家人关于你的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呢?”
“不太顺利。”糜稽苦笑,“但我不会放弃。”
他们谁都不愿挂断电话。社畜蜷缩在被窝里,听着电话那头糜稽均匀的呼吸声。
“糜稽,”她轻声说,不确定他是否还醒着,“我有话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有点沉闷:“我听着。”
社畜的心跳加速,手心渗出汗水。“我,我想我可能……”
“我也一样。”糜稽打断她,声音异常坚定,“不需要说完,我知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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