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禾租的这间院子不大，因此厨房也充当了用餐时的地方。
此时她正兴冲冲地向宋迟商介绍这叉烧肉，看着面前少女眉飞色舞地模样，宋迟商执筷夹起片叉烧，刚入口是甜鲜软糯，到了后头又透出几分咸香。
这头两人吃得畅快，孟献躲在厨房外大树上看得咬牙切齿。
好你个宋迟商，他在外头跑上跑下的，这斯却在这过着什么美好生活，日日吃这小厨娘捣鼓出的新鲜吃食，这日子快哉。
酒足饭饱后，纪禾向宋迟商提出她今日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事情。
“你也看见了，食肆现在生意红火，被人惦记上的概率也大大提升，你今日是碰巧在，但万一以后你不在的时候遇上这种情况就糟糕了。”
“我是这样想的，不如招个打手，你帮忙指点一二。”纪禾不好意思地撇头，雪白莹润的耳垂红的几欲滴血，“当然是有报酬的，除开每季度分的银钱，你每个月还有额外月钱。”
“以及，你体内的毒，虽然我不精通医术，但我知晓如何用食材温补。”昏黄烛火给面前少女晕上层朦胧的光晕，四周寂静无声，唯独纪禾一双杏眸亮的惊人。
半晌，宋迟商开口：“你就不怕我背后有什么麻烦？”
“哈哈。”纪禾笑了。
“怕，但现在你我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她与宋迟商对视着，“而且我纪禾从来不怕麻烦。”
刚开始是怕的，她那时候背负家中负债，就连住的地方都是租的，唯一剩下的兄长还远在外地。
后面她想开了，她有手艺，还有上一世积累下的经验，这一时困境难不倒她。
麻烦？她自己就是个麻烦。
“好，月钱就不必了，那些钱本就是为了报答你救命之恩……”
“停，一码归一码，不听不听。”纪禾最讨厌这样推来推去客套，她捂着耳朵跑回房内，身后宋迟商勾起嘴角，眼底一片暖意。
“救命之恩……啧啧啧。”孟献从树上跳下来，表情贱兮兮地凑在宋迟商身边。
对方又恢复那冷漠模样，对孟献说道：“还想每次过来都要偷偷摸摸爬树吗？”
“不想。”提起这个，孟献的脸耷拉下去，今天在树上闻见那叉烧，香的他肚子直冒酸水。
“明日去禾记应聘打手。”宋迟商丢下这句话，施施然转身回房。
第二日早晨。
刚来的时候纪禾便叫跑堂将招聘信息贴上，没一会儿，便有人告知她，招聘被人揭下了。
这么快？纪禾心想着，一边朝屋外走去。
来者正是孟献，虽然他不满宋迟商成日里摆着张臭脸，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提议是正确的。
“可是小郎君你要来应聘？”纪禾看着面前这身形瘦削，还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子问道。
孟献板着个脸回答:“正是。”
既然有人来应聘，那纪禾直接按照规定的流程走:“请小郎君随我来。”
后面院子内摆着几块木板，纪禾指了指它们，对孟献说道:“若是能徒手劈开木板，即是考核通过。”
毕竟她目前所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要是力气大的年轻人，她相信通过宋迟商指导一番，也可以胜任岗位。
只见孟献轻轻一劈，木板“啪”的一声裂开，再一掌下去，几块木板堆在一起那处也悉数裂开。
人才，纪禾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一月三两，每日包一餐，假期福利另算。”
她没想到面前这人听完反而皱了皱眉头，沉默许久他缓缓开口:“我只要一两，但是要包三餐。”
孟献发现自己这个想法简直是天才，银子他不缺，可纪禾做的美食不好吃到，现下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正常人都会同意。
“不行。”
“在下孟献，日后还请掌柜……什么？”
心碎了，孟献没想到有人居然会拒绝这种要求，要知道二两银子在普通百姓里，可是一家五口一月的嚼用。
过于震惊的他，以至于失态问出:“为什么。”
纪禾无奈摊手:“食肆目前只做朝食，午食和暮食暂未开放，包三餐目前是不可能的。”
见面前这位叫孟献的娃娃脸青年突然露出副天塌了似的表情，她又不忍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每日去我那提，不过都是些家常菜。”
家常菜？孟献想起昨日闻见的叉烧香气，顿时口齿生津。
若是日后顿顿如此，他也是能忍受同僚的冷嘲热讽，继续赖在这边的。
“好，成交！是今日开始吗？”
这么急？怕不是有什么猫腻。纪禾目露警惕，但看见孟献傻乐的样子，又觉得是多想了。
瞧这样子也不像同行派过来搞破坏的。
禾记歇业后，宋迟商看着跟在纪禾身后回来的熟悉面孔，脸色一僵。
“这是……”不是打手吗，怎么还带到家里来了。
纪禾感受到宋迟商不自在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这是新招的打手。”
见孟献视线不在她们这边，纪禾竖起一根食指，悄咪咪地对他说:“他只要一两银子，包他三餐伙食，便能少二两银子。”
最后纪禾总结:这样的冤大头不多了，要好好把握住。
宋迟商面上不显，袖子下面手心都掐出红印了。
好一个孟献，偷奸耍滑，手段肮脏，等回临安后定要去拜访下孟父。
转眼间，天气渐热，禾记营业额也趋于稳定。
纪禾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拨着算盘珠子。店内人手还是太少了，跑堂需要再招一些，还有学徒，总不能都是她一人做吃食。
还有这店面也太小了些，纪禾烦躁地挠挠头，这些时日虽赚了些银子，但开销也多。
唉，开分店还是遥遥无期。
不过先前瞧瞧未来开分店的地段还是可行的。
说走就走，纪禾独自一人去了街上，正值炎热午时，这条街上却人潮拥挤。
她心下正疑惑，只见一队穿着统一制服的小二冒了出来，大声招呼着，他们背后印着“天香楼”三个大字。
“天香楼新品上架，免费试吃！”
纪禾跟着人潮准备去瞧个新鲜，楼前还有几个跑堂正在卖力招呼着:“油条，肠粉，买二送一。”
纪禾:？
真吃瓜吃到自己家。
天香楼外头有张桌子，那边几个帮厨正在将油条切碎，分发给路过的人试吃。
纪禾也分到几口，她将油条碎放入口中。
干，硬，就像油炸面团似的。
她又将肠粉放入口中。
皮太厚了，酱汁味道单一，也过于咸。
此刻她心下了然，不过是劣质的复刻品，不足为惧。
只是天香楼这做法实在恶心，纪禾眸色暗了暗，这做法实在像钱家人。
从前纪家做生意时，钱家可没少下绊子，虽最后都有惊无险，但这钱家上蹦下跳模样实在令人作呕。
“这油条不对吧？”一位食客吃了后面露难色，转而对那帮厨说着。
“哪里不对了，油条就是这样。”
帮厨翻了个白眼，一顿输出:“乡巴佬真没见识，连好东西都吃不来。”
“你！”那食客向前一步准备发怒，却被同行人拦了下来。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食客扯开被拉住的袖子，直言道:“禾记做的油条才是真正的油条，你们天香楼做的是什么糟蹋粮食的玩意。”
人群里稀稀拉拉有人应和:“对啊，还有这肠粉吃上去也很奇怪。”
“还是禾记好吃。”
“抄都抄不像。”
……
“吵什么呢！”体态肥硕，挺着个大肚皮的油腻男从楼里出来，见到外头乱糟糟的，他出声呵斥。
几个跑堂与帮厨一齐围了上去:“哎呀，钱掌柜您怎么来了。”
“这点小事怎么好劳烦您，就几个刁民在找事。”
钱掌柜摸了摸肚皮，被众人扶着坐上椅子后，猛地一巴掌打在身边跑堂脑袋上。
“小事处理这么久，知不知道里头客人都在问我外面在做什么那么吵！”
“什么禾记，就一街边小破店还当个宝。”骂完下属，钱掌柜又轻蔑地朝最开始提出异议的人嘲讽着，“就算是禾记掌柜来这边，那也是比不上我天香楼一分一厘。”
“是吗。”
“当然。”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赢了你要当着所有人面给这些食客道歉，输了我将油条与肠粉配方给你。”
钱掌柜眯着眼睛看着从人群里走出来的纪禾，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这么狂妄。”
“我就是纪禾，也是你刚才说的禾记掌柜。”
“刚才说的，你敢赌吗？”纪禾面上神色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满是硝烟气息。
周围去过禾记的食客认出她后，连忙劝阻:“这个赌不能打啊，方子可是根基不能动。”
“是啊纪掌柜，他们要说两句就说两句吧，可不能为了一时气愤，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么多人劝纪禾，万一她反悔怎么办？
钱掌柜连忙说道:“赌，就赌……赌我们谁能在七日内做出最适宜夏季的新吃食。”
天香楼在换季时，菜品本就会推陈出新，这下他可赢定了。
比食谱？纪禾内心狂喜，她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但面上依旧装出一副破釜沉舟模样。
“成交，七日后见分晓。”
周围食客内心却想着，纪掌柜这次恐怕要栽了，七日后输了可怎么办。
甚至有的人怕禾记倒闭，决定这一周都去禾记用餐，变相带动了营业额。
孟献：受伤的总是我[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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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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