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有证驾驶
天光透过浅色窗帘,将房间染上一层柔和的亮色。林墨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臂弯里沉甸甸的、温热的重量。
苏茜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沉。平日里总是梳得整齐的棕色长发此刻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和微微泛红的颊边。她呼吸均匀,但眉宇间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连在睡梦中,身体都似乎因为某些记忆而偶尔细微地战栗一下。
林墨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她。他的目光掠过她轻颤的睫毛,落在她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上,那里有几处新鲜的、属于他的印记。他记得昨晚的一切,记得她最初生涩的引导,记得她中间难以承受时细细的呜咽和紧紧抓住他手臂的指尖,也记得她最后近乎晕厥却依旧无尽包容地承受着他仿佛永不枯竭的精力与探索。
蜜獾人族强于人类的体力,在另一种“战斗”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几乎将他的女孩彻底拆解。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强烈占有欲、心疼和某种沉甸甸责任的暖流,在他胸腔里缓慢而坚定地涌动。他小心翼翼地,用那只戴着崭新银戒、断了指甲的无名指,极轻地拂开她颊边的发丝。
他的女人。
这四个字不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带着体温、呼吸和昨夜全部记忆的、烙进骨血里的认知。狂野的心仿佛找到了专属的巢穴,不再漫无目的地冲撞,而是沉静有力地搏动,为这怀里的温暖。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日头升高,阳光变得有些刺眼。
苏茜是在浑身如同散架般的酸痛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林墨近在咫尺的、专注的目光。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回脑海,让她脸颊瞬间爆红,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却牵动了某处的酸痛,让她轻轻“嘶”了一声。
“醒了?”林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更低沉几分。
苏茜把脸埋进枕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耳根都红透了。
林墨没再说话,只是手臂收紧了些,让她更贴着自己。
两人又在床上赖了许久,主要是苏茜根本不想动,林墨也就由着她,时不时用手指卷弄着她的发梢,或者轻轻摩挲着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方正的银戒。
直到下午,腹中的饥饿感实在无法忽略,苏茜才强撑着坐起身。刚一下地,腿软得差点直接跪下去,幸好林墨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
苏茜又羞又恼,回头瞪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却见对方一脸好像“与我无关”的无辜表情,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餍足和得意。她气不过,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可惜肌肉太硬,根本没掐动。
简单洗漱,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后,苏茜感觉恢复了些力气。她看着坐在对面、已经恢复平日里那副沉默模样的林墨,又看了看两人手上对应的戒指,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走。”她拉起林墨的手,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决。
“去哪?”林墨任由她拉着,站起身。
“扯证。”苏茜言简意赅,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眼神却亮晶晶的。
锈街自然没有外面世界那样正规的民政局,但在街区管理所的一个角落里,确实有个类似职能的窗口,负责登记婚丧嫁娶等事宜。手续简单,甚至有些草率,工作人员是个打着哈欠的中年男人,但开具的那张薄薄的、盖着红章的纸质文书,在这片地界上,却也具备着公认的法律效力,象征着一种被规则认可的联结。
整个过程很快。登记名字,按手印(林墨按得格外用力,仿佛要把印记刻进纸里),交了一点费用,那张代表着夫妻关系的凭证就到了苏茜手里。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然后紧紧挽住了林墨的胳膊,仰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带着点如释重负和崭新期待的笑容。
“现在,你可是有证驾驶了,林墨同志。”她开着只有自己能懂的玩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林墨听不懂什么“有证驾驶”,但他看得懂她的笑容,感受得到她紧紧挽住自己的力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又看了看她宝贝般收起来的那张纸,最后目光落在她明媚的笑脸上。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将那只戴着女戒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粗糙的掌心。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如同铁砧上最终落定的锤音,沉稳,坚定。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投射在锈蚀地带粗糙的地面上。崭新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那张轻飘飘却意义重大的文书贴在苏茜心口,散发着陌生的暖意。
全新的日子,就在这带着些许酸痛、无限包容和一张简陋凭证的下午,正式开始了。
第二十九章:摧枯拉朽
婚后的日子,像被蜜糖浸透了一般,黏稠而甘甜。苏茜在家里准备了许多红艳艳的喜糖,用粗糙却干净的油纸包着,但凡有街坊来看病,或是路过诊所道贺的,她都会笑容满面地送上一包,那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藏都藏不住。
林墨依旧守着他的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比以往更多了一份沉稳的节奏。只是,那装着喜糖的篮子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少上几包,苏茜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只在看到那家伙嘴角可能残留的糖渍时,偷偷弯起嘴角。偶尔,她走路姿势还是会有些微不可察的别扭,邻里邻居见了,也都心照不宣地露出善意的、带着些许调侃的笑容,日子仿佛就在这平淡而温馨的烟火气中,缓缓流淌。
然而,这片看似稳固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一天下午,一个穿着花衬衫、嚼着槟榔的年轻男人晃进了林墨的铁匠铺。是跟着西街一个新晋头目“疯狗”混的马仔。
“墨哥,”马仔递上一根烟,被林墨无视后也不在意,自己点上,吐着烟圈,“我们老大,想请您再出一次山。”
林墨正在给一把柴刀淬火,头也没抬,冰冷的水汽蒸腾而起,模糊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没空。”
马仔似乎早有预料,嘿嘿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墨哥,别急着拒绝嘛。您也知道,自从黑皮没了,拳场那边……嘿嘿,半死不活的。疯狗哥接手后,投了不少钱,可就是缺个能炸场子的‘爆点’。您当年那场死斗,现在还有人念叨呢!只要您肯再打一场,就一场!报酬,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林墨将淬好火的柴刀夹出来,放在一旁冷却,发出“滋滋”的轻响。他依旧没看那马仔,只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语气淡漠:“我说了,没空。”
马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墨哥,话别说得这么绝。锈街就这么大,您这铺子开得安稳,苏医生的诊所也顺风顺水……大家互相给个面子,以后也好相见,对不对?”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林墨听得明白。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带着蔑视的眼睛此刻如同结冰的湖面,冷冷地钉在马仔脸上:“滚。”
只是一个字,虽然林墨早已沉淀透了,但是那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煞气的眼神让马仔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两下,终究没敢再放狠话,悻悻地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人虽然走了,但阴影却留了下来。
晚上,林墨把这事告诉了苏茜。苏茜正在分拣药材的手顿住了,脸色微微发白。她不怕那些混混,但她怕林墨再回到那个血腥的拳台,更怕这看似平静的生活被再次打破。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苏茜放下药材,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林墨,我们走吧。离开锈街。”
林墨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他早就想过离开,只是舍不得这刚刚建立起来的、属于他们的家,也放心不下诊所和那个虽然懦弱却已是亲人的岳母。
做通母亲的工作,花了他们好几天时间,几乎耗尽了苏茜所有的耐心和口舌。
起初,母亲的反应和以往一样,是剧烈的抗拒和恐慌。
“走?走去哪里?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怎么活?”
“这诊所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街坊邻居都在这里,出去了谁帮衬我们?呜呜呜……我就知道,跟了这小子准没安稳日子过……”
哭诉,抱怨,对未知的恐惧,循环上演。
但这一次,苏茜没有妥协。她前所未有地强硬,将黑皮死后势力的混乱、新头目的逼迫、地下拳场的黑暗,以及林墨可能再次被卷入的危险,掰开了揉碎了,一遍又一遍地分析给母亲听。林墨虽然不说话,但就沉默地站在苏茜身后,像一座沉默的山,无形中给了苏茜最大的支持。
最终,在苏茜几乎精疲力尽,声音都带着沙哑时,母亲看着女儿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定,再看看女婿那沉默却坚实的姿态,终于颤抖着嘴唇,极其勉强地、带着巨大的不安,点了点头。
“走……走吧……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这一次,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和无助,而非纯粹的反对。
目标终于达成,三个人开始秘密地准备。苏茜以进药和盘点为名,分批将诊所里值钱的、便携的药品和器械悄悄转移、打包。林墨则开始处理铁匠铺的物资,将那些笨重的、无法带走的设备贱卖或送人,只留下最核心的工具和那本《锻艺杂录》。他们计划在半个月后,趁着夜色,乘坐一辆联系好的、跑长途的货车离开。
日子在紧张和期盼中一天天过去,距离计划离开的日期只剩下最后三天。
夜,深了。
锈街像一头疲惫的巨兽,匍匐在黑暗中沉睡。只有少数几个地方还亮着暧昧的灯火,比如重新装修过、试图重振声威的地下拳场,里面正传出狂热的喧嚣和荷尔蒙的气息;又比如几个头目盘踞的据点,里面烟雾缭绕,正在进行着见不得光的交易或享乐。
林墨和苏茜还没有睡。他们正在诊所二楼的房间里,最后一次清点要带走的行李。母亲已经睡下,但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偶尔能听到隔壁传来压抑的叹息。
一切都似乎按照计划进行。
然而,就在这看似寻常的深夜,变故,以一种超越所有人想象的方式,骤然降临!
凌晨两点左右,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性的、类似大型昆虫振翅的“嗡嗡”声,开始从锈蚀地带外围的夜空传来。声音很低,混杂在夜风和偶尔的狗吠中,并不引人注意。
但林墨的耳朵极其敏锐,他正在捆扎行李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紧紧皱起,侧耳倾听。那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的质感。
“怎么了?”苏茜察觉到他神色有异,轻声问道。
林墨没有回答,快步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夜色浓重,只能看到远处零星灯火和更远处城市方向隐约的光污染。
但那“嗡嗡”声,似乎在缓慢地、坚定地靠近。
与此同时,在锈蚀地带几个主要的出入口,以及那些头目据点、地下拳场附近的制高点上,一些完全融入夜色的黑影,正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定位。他们动作迅捷、精准、无声,彼此之间通过嵌入式耳麦进行着简短的、代号式的交流。
“猎鹰一号就位,视野清晰。”
“暗影小组已封锁A区出口。”
“雷霆单位,待命。”
这些身影穿着深灰色、带有微弱反光条纹的特种作战服,头盔整合了多功能夜视仪和热成像系统,手中的武器并非普通的制式枪械,而是带有消音器、瞄准镜甚至榴弹发射挂件的先进型号。他们的装备精良到与这片破败锈蚀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地下拳场内,气氛正达到**。擂台上,两个拳手正血肉横飞地搏杀,台下看客疯狂叫嚣。疯狗坐在最好的位置,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志得意满地喝着酒,盘算着下一场如何把林墨逼上台。
突然!
“砰——!!!”
拳场那厚重的、用来隔音和防备检查的铁皮大门,如同被巨力撕开的纸箱,猛地向内爆裂、变形、飞散!不是爆炸,而是被某种定向爆破或者特制的破门工具瞬间摧毁!
刺眼的、雪白的强光如同利剑,瞬间刺入充满了汗臭和烟味的昏暗空间!同时,尖锐的、足以刺破耳膜的爆鸣声通过扩音设备响彻整个场地:
“警察!全部趴下!双手抱头!抵抗者后果自负!”
声音冰冷、威严,不带一丝情感。
伴随着喊话,数十名全身黑色作战服、戴着防弹头盔和护目镜、如同钢铁堡垒般的特警,如同潮水般从破开的大门涌入!他们三人一组,战术动作娴熟,交叉掩护,枪口上的激光指示器射出红色的光点,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锁定了场内每一个试图反抗或慌乱逃窜的目标。
“操!”疯狗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伸手就往腰间摸去。但他快,警察更快!
“噗!”一声轻微的、带着消音器特性的枪响。
疯狗刚摸到枪柄的手腕瞬间爆出一团血花,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枪掉在了地上。两名特警如同猎豹般扑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膝盖顶住他的脊椎,动作干净利落。
几乎是同一时间,锈蚀地带的其他几个区域——强哥的赌档、刀疤占据的原来属于黑皮的物流仓库、以及其他几个大小头目的窝点,全都遭到了同样精准、迅猛、压倒性的打击!
天空中,那“嗡嗡”声变得清晰起来,数架小型无人侦察机如同幽灵般在低空盘旋,它们的摄像头冰冷地扫视着下方混乱的街道,将实时画面传回指挥中心。更有甚至,远处传来了重型车辆引擎的轰鸣声,显然还有更多的后续力量在集结。
警笛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将锈蚀地带常年灰暗的夜空染上了刺目的颜色。一辆辆装甲运兵车、特种警车粗暴地碾过坑洼的路面,封锁了每一条可能的逃逸路线。穿着防弹背心、手持防爆盾和冲锋枪的警察组成战术队形,开始逐街逐巷地推进,敲门,破门,抓捕……动作高效得令人窒息。
这是一张精心编织了不知多久的天罗地网,在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夜晚,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收拢!
诊所里,林墨和苏茜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强光偶尔扫过,映亮林墨紧绷的侧脸和苏茜苍白的容颜。
街道上,偶尔有试图反抗的混混掏出土枪,但立刻就被更加精准凶猛的火力压制、击倒。那些平日里在锈街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头目和打手,在真正国家机器的钢铁洪流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们……是来真的。”苏茜的声音带着颤抖,紧紧抓住了林墨的胳膊。她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警察抓混混”的认知。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反手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攥住,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外面的混乱。他看到那些警察的装备,看到他们的战术配合,看到那严密的包围圈……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扫黑行动。这更像是一场战争,一场针对整个锈街腐烂根基的、彻底的清算。
“妈!”苏茜突然想起母亲,连忙转身冲向隔壁房间。
林墨也立刻跟上。
母亲已经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正吓得浑身发抖,蜷缩在床角,看到他们进来,语无伦次地哭道:“怎么了?外面怎么了?是不是打仗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苏茜连忙抱住母亲,不停地安抚:“没事,妈,没事,是警察……是警察在抓坏人……”
林墨则快速走到房间另一侧的窗口,观察着后面的小巷。同样有警灯闪烁,有警察的身影在移动,一个帮派都不会放过……
在这个风暴降临的夜晚,在这片即将被彻底清洗的锈蚀之地,他们这三个原本打算悄然离开的普通人,被无情地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钢铁洪流之中。未来的命运,在这一刻,变得扑朔迷离。
第二十九章:新炉火
夜晚,城市某个烟火缭绕的大排档。
“哎,你最近看那个直播没?就那个蜜獾人族的铁匠,贼有意思!”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夹起一筷子炒粉,对着手机屏幕努了努嘴,对同伴说道。
“蜜獾人族?打铁的?这有啥好看的?”同伴表示怀疑。
“啧,你不懂!那哥们手艺是真不错!打出来的刀,那线条,那寒光,隔着屏幕都觉得锋利!关键是还有才艺!”工装男说得唾沫横飞,“你看啊,要是给他刷个‘热气球’,他当场给你表演个头碎木板!梆梆的!刷个‘飞机’,徒手撕牛皮,刺啦一声,那叫一个带劲!”
“真的假的?这么猛?那刷‘火箭’呢?”同伴来了兴趣。
“火箭?我想想……哦对!刷火箭他表演脑门碎砖头!真砖头!我亲眼见的!直播间都炸了!”
“卧槽!这得去看看!房间号多少?”
……
城市边缘的一间仓库,明亮的灯光下,背景是堆叠的钢材和挂着各式成品刀具的展示墙,偶尔走过一个打扫的老妇人,最醒目的是一个经过精心布置但依旧难掩硬核本质的铁匠工作间。手机支架上,屏幕正对着锻炉和铁砧区域。
苏茜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一件印有打铁的蜜獾的定制围裙,脸上化着淡妆,对着手机镜头笑靥如花,语速飞快又带着煽动性:
“来来来!家人们!欢迎来到‘墨匠’直播间!点点关注不迷路!今天福利多多哦!”
她侧身让开一点,镜头捕捉到正在铁砧前沉默敲打一把刀胚的林墨。他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模样,赤膊,工装裤,汗水沿着精悍的肌肉线条滑落,头顶那撮银白刺猬头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看到没家人们?我老公!三岁摸铁砧,五岁抡大锤,八岁就能独立打出一把水果刀!祖传的手艺,锈街……啊不是,是咱们传统工艺的精华!”苏茜面不改色地吹嘘着,偶尔偷偷瞥一眼林墨,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心继续。
“今天一号链接,是咱们直播间爆款!蜜獾风格特色开 山刀!材质精选65锰钢,手工折叠锻打,韧性十足,砍铁不崩口!看看这刃线!看看这手感!原价1299,今天直播间福利价,只要899!只有五十把!手慢无!”
弹幕飞快滚动:
【主播吹牛,八岁打刀?】
【蜜獾小哥好帅!这肌肉!我完事了!】
【刀看着是不错,就是有点贵。】
【买了上一把匕首,质量确实顶,比大牌不差。】
【主播,让小哥说句话呗!】
苏茜熟练地过滤着弹幕,继续吆喝:“二号链接!精品红宝石鲍伊猎刀!镜面刃口,紫檀木柄,纯铜护手!看看这细节!这质感!绝对的收藏级!秒杀价1699!只有二十把爱看!”
林墨配合地将刚刚完成淬火、初步打磨好的鲍伊刀胚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寒光闪闪,线条流畅霸气,确实吸引眼球。
【这鲍伊刀帅啊!】
【价格劝退……】
【手艺是真牛批!】
【小哥的手好好看,就是左手指甲好像有点……】
“感谢‘铁粉不铁’送来的小心心!感谢‘刀狂’送来的点赞!么么哒!”苏茜时刻关注着礼物,“诶!感谢我‘苏哥爱看碎砖’送来的大火箭!老板大气!苏哥威武!”
听到“大火箭”的提示音,苏茜眼睛一亮,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林墨。
林墨动作顿住,放下锤子,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到旁边准备好的道具桌前。桌上放着一摞结实的红砖。
他深吸一口气,在镜头和直播间无数观众的注视下,微微低头,拿起一块,,然后猛地往头上一砸!
“砰!”
一声闷响,红砖应声断成两截,碎屑飞溅。
林墨晃了晃脑袋,甩掉头发上的灰尘,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
直播间瞬间沸腾!
【卧槽!真碎了啊!】
【头是真铁!】
【蜜獾族名不虚传!】
【这脑门,比砖头还硬!】
【苏哥牛逼!火箭不白刷!】
【再来一个!】
苏茜赶紧上前,假意关心地摸了摸林墨的额头(其实根本连红印都没有),对着镜头笑道:“谢谢苏哥的火箭!家人们看到了吧?咱家产品质量过硬,主播……啊不是,咱家铁匠脑袋更硬!品质保证,童叟无欺!”
林墨默默退回铁砧前,继续他叮叮当当的工作,只是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红。他依旧不喜欢这种闹哄哄的方式,但这是苏茜想出来的主意,是为了那个“在城市里开个正规诊所”的目标。而且,看到苏茜每天兴致勃勃地准备直播、和弹幕互动时那发光的脸庞,他觉得,这点不适应,可以忍受。
直播结束,苏茜一边核算着今晚的订单和打赏,一边兴奋地拉着林墨计算:“今天又多了二十几个订单!打赏也不少!照这个速度,我们再攒半年,说不定就能去城南那边看看铺面了!”
林墨“嗯”了一声,拿起苏茜给他准备的水喝了一口。他看着桌上那堆待发货的刀具,又看了看趴在桌上、对着计算器眉开眼笑的苏茜,伸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掉她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的一点灰。
虽然距离攒够钱,用正规手续在光鲜亮丽的城市里开一家真正属于苏茜的诊所,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炉火正旺,订单不断,她在笑。
日子总归是忙碌、充实,并且朝着明确的美好方向前进的,不是吗?
这感觉,比蜂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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