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垂,皇城外望京街便亮起了万千灯火。
此时,一个衣着素黑斗篷,脸上还带着青白蛇形面具的人倚着一把细长的玄剑,侧身坐在了最高处的屋顶上,一只手慵懒且随意搭在了曲着的右腿膝盖上。
从身形便能看出是一个女子。
而这女子便是黑刃堂的顶级杀手之一——汀竹,外界称为“无常”。
皎白的月光撒在了她清冷犀利的眼眸中,而这双眼正直直的盯着前面不远处。
身下,酒肆檐角的走马灯转着彩画,映着墙面流光溢彩。街边各式各样的摊铺,门楣上挂着亮堂堂的琉璃灯,照着铺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更夺人眼球。孩童提着兔子灯在人群中穿梭,灯影在青石板上蹦跳,可谓是热闹非凡。
然而这繁华的景象却未能惹她注目,而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相隔一座屋子的酒楼包房中,隔着板棂窗的两道人影。
那个端坐着的人影,便是堂中派给她今晚的刺杀对象,“端王”。
与此同时,酒楼一上好雅间内。
男人衣着青衣笔直挺立的站在窗前,左手按在腰间佩剑剑柄上,向眼前炕桌前坐着身份不凡的人说。“殿下,属下今日见太子身边的人去了城西一处院落。”
那人左手握着一把扇柄,手腕处轻抵下颌,右手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秧色小瓷杯,眼底眸色泛起一丝薄雾,眉峰也随着思绪轻蹙着。
“去查。”
“对了,隐夜顺带去查下端王近期的动作。”
“是。”
随后,隐夜拱手便退了下去。
过了没多久,不知哪来的一片竹叶莫名地飘落在了他的肩头。
箫凛眉峰微挑,眼尾悄悄往侧方后扫去,随即放下手中的瓷杯,“呼——”一声,侧边的窗面“哗啦”的掉落一地。
见此箫凛身形丝毫未变,似乎已然觉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旋即,剑破窗而入,径直朝着他头颅刺去。
然而在剑尖仅差一毫刺入发丝时,就被他用食、中两指如铁钳般精准卡在剑头处。
汀竹一时间还没来得及诧异,桌面上的瓷杯忽然朝她而来。她立马收剑来抵挡,瓷杯刚碰着剑锋便碎成了片。
“你是何人?”
“自然是来索命的。”
俱时门外听见动静,立马夺门而入一个带刀侍卫。
这时,汀竹再次用劲挥着长臂,剑尖朝他的咽喉刺去。箫凛随即手腕轻转,左手中折扇“唰”的展开,扇面抵挡着剑尖,竹骨与剑身相撞,发出沉闷的“笃”声,扇面上的墨兰被剑风扫得微微颤动。
“殿下!”
侍卫见状急忙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拔刀向汀竹劈来,她当即便转身躲开到一旁。
三人殴斗了一会,侍卫臂挨了一剑。
这侍卫根本不是她对手,可这端王并不是传闻中所说,不善武斗,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疑惑了几秒,门外又来了几个侍卫。
眼见对面人多势众,力量悬殊,再纠缠下去对她的局势及其不好,保不齐将会被活抓。
汀竹没多想,随即便从袖口撒出一片白色粉末,紧接着又甩出几根银针。
“有暗器!”
“当心粉末有毒!”那名带刀侍卫说完。
众人连忙用手背捂住口鼻,躲避那几根银针。
见此状,汀竹溜之大吉。
“明霄!”箫凛喊道。
明霄闻声便吩咐了那些个侍卫从窗子追了出去。
“殿下,你可安好?”明霄收刀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箫凛的状态。
箫凛走向炕桌前又坐下,撑开了那把墨兰折扇。仔细端详着扇面,竹骨上的剑痕。
“无碍。”
垂眼又看见一片翠绿色的竹叶安静的在桌面右上角处,便拾起那片竹叶,捏着指尖查看。
“查查那个刺客的身份。”
明霄看见那片竹叶,瞬间想起了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传闻,遇其竹叶落肩头,犹如地府鬼神黑白无常来索命。”
“她被称为“无常”,民间神秘组织的一名杀手。”
汀竹从酒楼逃出来后,被七八个侍卫紧紧相追,便随便找了个达官贵人的门院,溜进了后院。
月影婆娑,树叶在夜空中随着微风飘动。
“小姐,今天二小姐当你面前这样说夫人还侮辱你,小姐你也不同老爷说,奴婢真的替小姐你和夫人打抱不平。”丫鬟攥着帕子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对二小姐的气愤。
宋韫握着手里的书卷顿了顿,抬眸时眼底已无半分波澜,只是短短叹了口气,“锁秋,父亲事物繁忙,这种小事还是不要让父亲操心了,眼下我就希望母亲的病能够快些好转。”
前段时间宋韫的母亲不幸感染风寒,直到现在都卧床不起,她现在只求母亲的病能快些好起来。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处处为老爷着想。”锁秋虽然嘴上不满小姐这般,但最终还是心软。
时刻为她想着,转身便前去屏风一旁大大打开的窗口前,想将窗关上。
“如今入秋了,夜里有风,奴婢这就把门窗都关好,你就安心睡吧。”
板棂窗刚要合上,一道黑色人影窜了进来。
锁秋被吓了一个激灵,张口就要大喊,立马便被窜进来的汀竹死死捂住了嘴巴,接着用剑柄紧紧合上了窗。
锁秋正想要挣脱她的束缚,脖颈贴来传一丝冰冷的利器。
剑锋借着烛火,泛着冷冷寒光。
“再动,头就断了。”冰冷的言语从耳朵边传来。
锁秋被吓哭了,刚才身上那股劲全都化成了现如今嘴里的小声抽泣。
她本就害怕,但不敢哭的再大声了。
怕这个歹人杀了她,又杀害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可是这世界最温柔的人。
一时不见锁秋的身影,宋韫有些疑惑,就前去屏风处查看。
就看见锁秋被一个带着青白蛇形面具的黑衣人用剑架着脖子,下意识想要惊呼,但很快用双手堵住了。
只能焦急担忧的小声呼喊着“锁......秋。”
锁秋一看到小姐,眼里的泪水又疯狂涌出,嘴里的声音更加激动着急。
汀竹见主仆俩人,只觉脑瓜疼,想着干脆直接将她二人当场解决,也会安静的多。
于是,刚想要动手时,对面那柔弱且面目有疤的小姐突然冷静开口道:“你要是动手,我就大喊。”
“看是你手快还是我嘴快。”
宋韫想着这点威胁力度不够,连忙端起了一旁的烛台,靠近一旁的帘子。
语气狠绝,“大不了同归于尽!”
汀竹面具下的嘴角抽了抽。
她还是第一次见遇到歹人,还能这么强撑淡定威胁歹人的人,并且对方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
刚才的想法突然有了丝松动。
“行。”
“只要你不喊,我就不动。”
于是汀竹松开了捂着锁秋嘴巴的手。
“小姐......”锁秋委屈害怕的小声喊了声小姐。
下一秒,汀竹用中指从袖口处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动作极快的喂进了锁秋的嘴里。
锁秋还未有所反应,“呃”药丸已然从喉咙吞进了肚中。
随后人便昏睡了过去,汀竹接着一掌将人送到了宋韫身前。
宋韫顿时放下烛台,揽过了锁秋,语气着急“你给锁秋吃了什么?!”
汀竹舒展了肩膀往身旁的椅子上一坐,缓慢开口。
“毒药,只要你不声张,我就给你解药。”
“对了,这毒药只有我可以解,不要试图耍小聪明。”
“不然,你的小婢女便要一命呜呼了。”
宋韫不语,刚将锁秋安好的扶在床上躺下。
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会门口处便被敲响,外面喊着“大小姐,刚刚端王府的侍卫追寻刺客,说是刚刚潜入了府中后院,你没受惊吧?”
宋韫看着椅子上坐着没有丝毫慌乱的刺客,平静的扯着嗓子喊到,“没,小姐这会睡下了。”
说着,便吹灭了窗边的烛台。
“打扰了。”随后,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
待门外的家丁护卫彻底走远,宋韫又开口询问道:“解药。”
就在刚才宋韫的那翻动作,汀竹一直在细细端详着她。
眼前的宋韫两边脸颊处有两块非常惹眼凸起的疤痕,右眼角处有一颗黑痣,跟她眼下的位置一模一样。仔细看了翻就连眉骨眼廓都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虽然她面有残缺,但却温婉不怯场。
这让汀竹心中不免生起一丝好奇,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随后将佩剑搭在了腿边一处,惬意的单手托着腮帮子,“安心睡吧,明日便给你解药。”
宋韫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说,最好如此。
便把锁秋往里移动了一点,自己则是侧躺在了锁秋的身旁,眼睛死死盯着椅子上托着脑袋的汀竹,生怕她有其他动作。
良久,宋韫便传来了细微的呼噜声,可能是今日照顾母亲有些疲劳的缘故,她便沉沉熟睡了。
汀竹不禁感叹,这小姐胆子可真大,这都能睡得着。
于是小眯了一会,待到天将晓,在她所坐的桌子上方留下了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
写着几字:“昏睡丸,无毒。”
便从窗离去。
在城中躲了几日,汀竹这才彻底摆脱了端王府侍卫的追寻,回到了黑刃堂。
堂中有两个死规定,第一条,凡是入黑刃堂的无论男女,无论何时皆要带着面具;第二条,但凡刺杀任务失败或面具丢失,前者将要受七七四十九鞭后者将被剥皮剔骨。
而此时汀竹刺杀端王任务失败,将要面临鞭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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