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太适合打羽毛球。”
姜蓝盯着裴继看了一会,裴继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平淡,姜蓝却从中听出了克制后的失落。
按道理来说,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会是,这家伙不是在凡尔赛吧?
但裴继的表情和语气都是真实的,而这份真实让姜蓝感到困惑。
似乎是察觉到这点,裴继的眼睫垂得更低,补充道:“刚才输了。”
……
等一下!姜蓝转了转眼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羽毛球虽然是一项常见且非常容易上手的运动,但其内部等级森严,新手与受过训练的老手之间,实力差距非常大,只凭借身体或者天赋,很难在短时间内拉进差距。
所以,裴继刚才是想打赢比赛?
姜蓝的眼睛眨了眨,一方面有点被看不起了的生气,另一方面又有点无奈:“这不是很正常吗?你还是初学者啊。”
裴继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点光:“但你不是让我试试吗?”
好兄弟又不会骗他。
姜蓝一愣,忽然发现二人对“试试”的定义有些不同:“我又不是让你试着赢我,只是通过对打练习一下而已。”
姜蓝举起球拍:“你要是真赢了,我不得自闭。”
听到这话,裴继的脸色才终于好转:“真的吗?”
姜蓝感觉像在哄小孩子:“真的。”
裴继缓缓吐出一口气,按了按胸口:“我还以为是我太菜了,你怎么也教不会。”
“当然不是。”
姜蓝随意地坐在长椅上,弯腰拿起矿泉水。
裴继忽然觉得姜蓝在球场上,比在宿舍里更放得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好像更近了一步。
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接着,就听见姜蓝抬头盯着他,慢慢咪起眼睛:“难道你在上学的时候也这样?”
裴继:……?
姜蓝低下头继续分析:“因为学过的东西,基本第二遍就会了,所以才觉得这次没打赢我很挫败。”
裴继忽然觉得有点不妙,怎么听起来像是完美主义强迫症。
“不不不!”
可惜一时片刻,他也没找出能够反驳的例子。
姜蓝若有所思:“肯定是这样。”
裴继的一部分真实想法被姜蓝说出来,马上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确是因为做什么什么行,才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
姜蓝不会觉得他矫情吧。
正担心着,裴继的胳膊被姜蓝碰了碰。
“没事,”他笑了笑:“我一会带你跟别人打。”
……
二十分钟后,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在校园里悠悠响起。
自从姜蓝说完要带他跟别人打球,裴继就又不知疲倦地去练习了。
裴继的运动基础很好,挥拍姿势流畅,姜蓝额外纠正了一下他的步法,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又跟他对打了几局,姜蓝问要不要裴继休息一会,结果裴继却摇摇头:“我再练一下,感觉接球还是有点吃力。”
“好吧。”
姜蓝尊重他的想法,但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但你已经很厉害了。”
裴继第一次受到如此直白的夸赞,只觉得开心又不太好意思,盯着手里崭新的羽毛球拍,不由得感叹自己怎么分到了这么好的舍友。
在这边进行教学局的时候,旁边的场地上也偶尔有跟老手对打的新手,往往打不了几轮就换人了。
究其原因,大多是因为老手觉得玩不尽兴,新人则没有游戏体验。
姜蓝却一点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种人,居然没有女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裴继内心第二次跳出这个想法,但很快他就让这个想法略过去了,毕竟这属于姜蓝的**,他也不好深究。
但如果姜蓝问他,他肯定会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说出来。
又自己练了一会,裴继感觉差不多了,伸手接住从天上落下来的球,往场边姜蓝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长椅前,裴继忽然感觉嗓子有点痒,附身去拿水瓶,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
“要喝水吗?”
姜蓝自然地把手里的水递了过去。
裴继先是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接过水瓶。
“谢了。”
男生之间,互相喝个水属实正常,这是兄弟关系好的表现。
裴继微微仰头,矿泉水瓶的开口触到下唇,清澈甘甜的水流从瓶中流到他的嘴里。在这个姿势下,裴继喉结的存在感特别明显,随着喝水的节奏一上一下。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姜蓝买的这个牌子,比自己买的好喝。
原来矿泉水的种类还有差距的。
等他拧好瓶盖,张若远正好带着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好像是百团纳新那天见过的学妹。
“姜,会长。”
张若远远远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姜蓝也从长椅上站起来,迎接走过来的两个人,心里有点意外。
百团纳新的时候,张若远试图让姜蓝当他的僚机,虽然被姜蓝拒绝了,但现在看来,也算有了新的希望?
南蕾穿了一身粉黑色的运动服,上身短袖下身裙裤,背上挂着白色的羽毛球包,活力四射。
她嘿嘿一笑:“学长好,会长好,我跟若远学长在食堂碰见了,他说要来打球,正好我跟同学还没打够,不会打扰你们吧。”
“……”
姜蓝默默收回上面的话。
“当然不会。”
至于裴继,他本身性格就外向,上次的误会解除后,更加不在意这些。
张若远拉伸了一下肩膀,走到场地中央:“那就来吧!”
南蕾问:“咱们怎么组队呀?”
羽毛球上男女的体力差距还是挺明显的,就算南蕾有经验,还是对她不太公平。
姜蓝心想,正常情况下,应该由他带着南蕾打,但他已经说了要带裴继一起。
还没等姜蓝想出个结果,南蕾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两支球拍,语气开朗:“裴继学长是新手吗?那我们可以一队啊!”
张若远赞同地点头:“我赞成,我对上会长还是有信心的,就看姜的了。”
姜蓝眨了眨眼睛:“?”
“哦,忘记跟你说了姜,南蕾学妹。”
张若远咳嗽两声,上前拍了拍姜蓝的肩膀:“高中是校羽毛队的,国家二级运动员。”
“你要是跟她组队,我跟会长就别玩了。”
“......”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姜蓝想了想,虽然姜蓝刚刚说要带着裴继跟别人打,但其实只要能赢,跟谁组队都没关系吧。
姜蓝点点头,走到裴继面前,示意他把拍子还给自己:“你跟学妹一队吧,用她的拍子。”
等了一会,裴继却没有接话。
姜蓝:?
他等了一会,只见裴继把拍子放到背后,露出自己的虎牙笑了笑:“我还是想跟你一队。”
“行吗?”
姜蓝愣了一下,轻声说:“……也行。”
裴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眼神一亮,开心地朝后面大喊:“我还是跟姜蓝一队吧,跟学妹身高差距有点大,双打起来不好配合。”
南蕾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张若远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那这球打的岂不是没什么悬念,估计很快就结束了……”
他对裴继,南蕾对姜蓝,赢面很大。
于是开场之前,张若远捏着羽毛球,灵光一闪:“要不要赌点什么?比如输的那队请客吃饭?”
姜蓝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张若远心中狂喜,这把他肯定赢了。
十分钟后。
“我靠!会长你怎么老是吊我的球!”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张若远正狼狈地趴在地上,他的球拍离羽毛球只有一线之隔,却怎么也碰不到。
裴继笑了笑,弯腰摆出防守的姿势。
回想起姜蓝当时的表情,张若远心里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比分来到17:18,姜蓝和南蕾一直在用短球互杀,裴继和张若远则互为送分的漏洞,场面十分焦灼。
很明显,比赛的关键点就在姜蓝和南蕾身上。只能说,专业训练确实跟野生打法有区别,学妹看似柔弱,力气却很大,简直是个怪力少女。
发球的间隙,裴继来到姜蓝身边,轻声对他说:“尽力就好,学妹太强了。”
姜蓝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轻轻点头。
但他还是想试试。
姜蓝的体力和身高优势不够,又不如南蕾灵活,只能尝试混淆她的判断。
幸运的是,这种策略是成功的。
在姜蓝变幻莫测的攻击线路下,南蕾频频接球失误,比分很快来到赛点。
20:19。
姜蓝深吸一口气。
最后这轮的对打非常久,姜蓝和南蕾来回拉球,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观众们不断发出惊呼声,目光也跟着羽毛球飞来飞去。
没想到,南蕾一改之前灵活的打法,开始用高远球消耗姜蓝的体力。
连续接了好几个相似的落点,姜蓝隐约觉得有点不对,直到看到南蕾的挥拍姿势,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预判——
她要吊球。
在南蕾弯腰挑球的瞬间,姜蓝两三步来到网下,站都没站稳,就下意识起跳扣了回去。
羽毛球擦网而过,重重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姜蓝的脚腕发出一声脆响。
……
“为了不请客,你也tm太拼了吧!”
张若远盯着姜蓝的脚踝,恨铁不成钢地说。
姜蓝坐在长椅上,右脚悬空。他的小腿白得发亮,脚踝却红得要命,还有明显肿胀的趋势。
“学长,对不起......”
南蕾站在旁边,表情十分自责。
姜蓝瞪了张若远一眼,转头冷静地安慰南蕾:“打球受伤很正常,况且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没关系。”
南蕾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裴继拿着冰水走过来,还是先委屈巴巴地让开了位置。
裴继看向姜蓝的脚踝,深黑色的眼睛又看向他,低声道。
“用这个冰一下。”
姜蓝有点心虚地接了过来。
毕竟,裴继刚才还特意提醒,让他注意安全尽力就好,结果他还是冲动了一把。
冰凉的水瓶贴在脚踝上,寒意似乎能渗透进皮肤,随着疼痛逐渐变成麻木,姜蓝咬住嘴唇,没忍住低头“嘶”了一声。
下一刻,裴继的手放到姜蓝肩头,安抚性地按了按。
“……”姜蓝身体一僵。
张若远没注意到裴继的动作,关注点还在好友的脚踝上:“感觉还是很肿,不然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真的没事,小伤。”
很快,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场地里的人纷纷收起东西回去了。
“你们下节没课吗?”
姜蓝记得张若远有节专业课,三个人发丧似的围在这干嘛。
张若远闻声看了眼课表,心情复杂。确实,下节不但是专业课,还是他们系最难搞的老教授的课,课前必点名的那种。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南蕾在后面悄悄举手。
“我没课,不然我把学长送回去?”
姜蓝试着抬了太自己的腿,发现只靠自己确实动不了,也想打消张若远把他送到医务室的念头,叹了口气看向南蕾。
“那给你添麻烦了——”
结果还没等姜蓝说完,裴继就伸手拦住了她:“学妹,你没法进我们宿舍。”
说罢,他不顾二人惊讶的眼神,附身单膝跪在地上,回身看向姜蓝,理所当然道。
“我背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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