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卓箬余跟着兄弟刘烨到市区接他女朋友。
卓箬余一眼就瞄到女孩的手腕上的纯银手链。
他漫不经心地夸赞一句:“手链不错。”
刘烨惊喜地搂过他的脖子:“眼光不错啊,这我在我们工作室做的。”
“你们工作室不是专负责服装设计?”
“服装设计搭配珠宝也不冲突。”
卓箬余笑着点点头。他这个外行确实是不了解了。
在路上开车,卓箬余无意间瞄到一家银饰店,他鬼使神差地停车,走进去。
“你们这可以自己手工吗?”
“可以的先生。”
他的眼中已经想象到颜若带上手链的样子。
结果可能是他真没天赋吧,本来计划的心型手链,最后也变成了一条丑丑的闪电项链,为了更美观一点,他又镶满了钻。嗯,好像更丑了。
他在银饰店坐了一下午。直到最后腰酸背痛地走出来。
此时此刻,那条丑项链正戴在颜若的脖子上。
她刚洗完澡穿着真丝睡衣躺在床上,脑子里翻腾的思绪烦得她睡不着。
她走下床。
一楼没有关窗户,夜风钻进来,冷飕飕的,她拢拢外套走到地下室入口。
她这次开了灯,地下室不似之前那样阴森可怖。
白板被画叉的女人——是严雪。
那根与中间的照片连接的线上写了两个字——助理。
事件最中心的女人就是颜若的妈妈柳诗,她看着照片内与她相似眉眼的女人,内心五味杂陈。
“我知道,我这么做您会厌恶我。您不需要有人替你报仇,您也不需要我这种做事极端的女儿。但是……”那个称呼她说不出口。
“你知道吗?你当时自缢的时候,我害怕极了。当时你就躺在浴缸里,双眼特别无神,脖子上的伤口比我手指的长度还长,我用我的手敷在你的伤口上,可能是因为太害怕了,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我怎么也按不稳,你的身体已经凉透了。我疯了一样找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可是医生来就只说了一句话,亦或者说我只听到了一句话就是——你的死亡时间。”
“后来,我是怎么被舅舅接走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车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德时利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十六了。那天晚上我和舅舅吵了架,因为我知道了您的死因没抑郁症自杀那么简单。”
“我摔门离去,外面下着很大的雨,大到我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大到我看不见舅舅追我那瘦削的身影。雨水掺杂着泪水流进我的嘴巴,鼻子,耳朵。它无情地把我拍进泥沙里,我狼狈极了,还想故作坚强的爬起来,可身体像是被夺舍。”
“我的灵魂被抽走,只剩绝望和悲痛至极的躯壳。”
“我不知道您当时是靠着怎样的意志活下去的,毕竟我只是看到了资料上那没有感情的文字,那宛如剥皮抽筋的疼痛就快把我吞没。而你,是切切实实经历的受害者。”
“我明明没有那么爱你,你也没有那么爱我。可为什么知道你的经历后,我却真真实实地想杀了那群畜生呢?”
说到最后,颜若的面颊已经湿润得不成样子。
眼睛也开始酸痛。面前的照片变得模糊不清。
她面无表情地揩了把眼泪,视线恢复清明。严雪的照片被毫不留情地撕下。
颜若拿出火机点火,那照片很快变成一滩灰烬,湮没在漆黑的地下室。
不知道一觉睡到几点,颜若神清气爽在院子里除杂草。
门铃响了,她以为是卓箬余,小跑着过去开门。
是位熟面孔,但不是卓公子。
男人看着年纪比颜若大些,身材偏壮,皮肤黝黑,手臂上一整片的渡鸦纹身,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颜若的脸顿时冷下来。
“什么事?”
门没有被关上,那人知道是可以进去的意思。
颜若走进院子里,坐在摇椅上。
男人很自然地走到花园拔草。
“暂时没有您舅舅的消息。”
自从她一年前回华国,她的舅舅就失联了。她动用了一切她能动用的人源,可她舅舅就跟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
毕竟她舅舅失踪是在德时利,跨国找人,困难自然不止一点,颜若表示理解。但是那男人扯她花这件事,她理解不了。
“大哥,那不是草,是花。”她一脸黑线地制止。
后者尴尬地把拔到一半的花按进去。
男人刚准备走,颜若站起身。
“别找了,过段时间我会回趟德时利。”
话锋一转。
颜若转过头,目光柔和,“渡鸦,你去跟着柳齐深,不管他有什么举动,都要跟我汇报。”
柳齐深是她的表弟,也是她舅舅的儿子,是个棕色卷毛的混血,在人群中很好辨认。
颜若的舅舅舅妈都在德时利,包括她。但是柳齐深却是从小就在华国长大的,被送走的那年他只有八岁,颜若十岁,他是在颜若来之后被送走的。颜若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很心疼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表弟。
但是这两年,她的弟弟貌似有些不乖了。
那男人比了个OK的手势,离开了。
颜若抬起手腕看时间——已经到午饭时间。
她拿出手机给方木发信息:吃饭了吗?
对方秒回:没。
颜若:出来吃饭?
方木:有事。
得,又有事。
颜若放下手机。这两天教堂不知怎的,被封锁了。她大脑放空,目光无神地盯着天上的云。
另一边,教堂。
严雪坐在办公椅上,嘴唇颤抖。
办公桌上,摆放着她和形形色色的人的照片,那些人无不例外地跪在地上,仰起头跟她说话,有些人脸上带着泪,有些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有些人脸上满是绝望。
这些照片旁边,还摆着一封被拆开的信,上面的内容很简短。
“我有你杀人的证据哦。”
杀人的证据?她可没杀人,她那分明是救人!她救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于水火之中,还有错了?
她就这样安慰自己,直到内心好受一点。
她坐在那个罪孽滔天的火炉旁,一张一张地把照片丢进去,还有那封信,好像只要消失了她心中的石头就会落地一样。掩耳盗铃。
她把所有有可能不利她的资料都给烧毁,集装箱里的钱,也被她一并拿出来烧成灰烬。
一切做完,已然到了晚上,她终于可以放心回家。
颜若坐在车里,整理自己的珍珠项链,卓箬余送的那条被她安置在衣服下。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下车,黑色亮面尖头高跟鞋在反射出冷冽的光。
苍白的肤色,黑色的蕾丝高领连衣裙,衬得她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艳鬼。
严雪刚从办公室下来,在庄严肃穆的教堂大厅,站着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差点被吓得原地去世,强迫自己迈开步子向后门跑去。
颜若没管她,走上高台,悠闲地坐上去,仿佛是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
严雪屁滚尿流地跑到后门,使劲一拧把手,拧不动,她不信邪地多试了几遍,还是不行,这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颜若等得有点不耐烦,门都锁了还不过来?
她拿起平时教父念告词的话筒,冷冽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严阿姨~你确定不过来和我聊聊吗?”换回正常称呼,她还有些不适应。
严雪听见熟悉的称呼,心尖狠狠一颤。
过了几分钟,颜若以为她不会出来,又想拿着话筒喊。
严雪畏畏缩缩地从后门移过来。
颜若跷着二郎腿,手支在下巴下,漫不经心地抬头,皮笑肉不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
像是看出来她有什么企图,颜若从高台上跳下来,“前门也被我锁了,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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