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年的刻苦学习,在常钦严厉而耐心的指导下,陆卿颜的实力突飞猛进,如今她已能从容应对各种法术。常钦望着眼前这个进步神速的弟子,目光微滞,心中涌上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当年我和陆嘉学艺,少说也需一年才见成效,而卿颜却仅用了半年。陆嘉,你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切,是感到欣慰,还是心疼呢?”
主殿内,常钦静静地擦拭着手中的佩剑。那柄修长笔直的长剑,在阳光映照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他轻轻抚摸着锐利的剑锋,低声呢喃:“青岚啊,你陪伴我整整四十年,历经多少腥风血雨,连我也数不清了。”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来人正是陆卿颜。她身穿一袭淡紫色长衫,微微拱手行礼,唤道:“师父。”
常钦闻声点头示意,站起身转向她,语气平静却不失关切:“今日唤你前来,是因为你即将外出历练,为师想与你说些体己话。”他让出位置,请陆卿颜坐下。待她落座后,他不慌不忙地泡了一壶茶,动作娴熟地递给她,继续说道:“你的进步,并未出乎为师意料;但你的改变,却令为师倍感意外。此去历练,当行善除恶,切记不可失了柔韧之心。若遇险境,随时传讯回凌云仙境。这里既是你的家,也是你最亲近的归处。”
接过茶盏时,陆卿颜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察觉到常钦眼底隐匿的忧虑,于是轻抿一口茶,茶香虽带着些许苦涩,她却露出一抹微笑以示宽慰:“师父放心,徒儿谨记教诲,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也不会让您担忧。”
常钦摆了摆手,目光中满是慈爱与笑意:“你这孩子,对为师总是这般客气,从不愿让我失望。可你可知,当初收你入门时,或许确因你父亲的缘故,但后来一路教导你成长、见证你修炼成功时的喜悦与骄傲,却是发自内心的欣慰。你早已是我的孩子。若柔儿还在,若是她也能有个女儿,如今或许也该像你这般大了……罢了,往事不提也罢!为师只愿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前路如何,为师始终是你最坚实的依靠,凌云仙境永远是你归属之地。”
听了这一席话,陆卿颜眸光微颤,眼眶渐渐泛红。一股暖流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鼻尖酸涩,声音略显哽咽:“师父,我明白……”
离开了主殿,陆卿颜抬眸望向天际。夕阳的余晖洒满山间,微凉的风轻拂面庞,带来些许惬意。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很快被一声突兀的咳嗽打破。她回过身,看见两名身穿淡蓝色长衫的女弟子正站在不远处,目光中透着轻蔑与戏谑。
“两位有事吗?”陆卿颜压下心头的不悦,语气平静地打了个招呼,假装无事般迎上她们的视线。
其中一名女子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气说道:“我叫玉糖,她叫月欢。你就是陆卿颜吧?”话音未落,另一人——月欢已经冷笑出声:“长得也不过如此,竟能让大师姐和大师兄处处维护,还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受长老青睐。我们倒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值得他们这样看重?难道真是靠走后门?”
月欢的话字字如针,夹杂着浓烈的嫉妒。她的声音咬牙切齿,眼神如刀般紧盯着陆卿颜,似要将她撕裂一般。而就在陆卿颜准备转身离开时,两人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恰在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小师妹,没事吧?”钟玥缓步走近,将陆卿颜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两个女弟子,“你们想做什么?”
玉糖显然没料到大师姐会突然出现,但她并未退缩,反而双手抱胸,一脸讥诮:“大师姐啊,我们可不敢对你动手。不过……”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出身低微,不过是个开面馆家庭的孩子,父亲早亡,家境贫寒,凭什么占据这么多资源?说到底,不过是个攀附权贵的小人罢了。”
她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降临。陆卿音眸光一沉,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只见她漫不经心地迈前一步,周身浮现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随着气息弥漫开来,那股压迫直逼玉糖而去。后者猝不及防之下踉跄后退,直到背脊抵住墙壁才停住。
恐惧迅速爬上玉糖的脸庞,她的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陆卿颜随手拾起一根枯枝,动作优雅地在对方脸颊边轻轻划过,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你说毁容比死更可怕,是吗?”
玉糖浑身颤抖,眼底尽是惊慌失措。陆卿颜俯身逼近,抬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同为女子,我不会动粗——但某些界限,最好别轻易触碰。”
然而,这边的动静尚未平息,另一边的月欢已凝聚灵力,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瞬间成形,携着凌厉杀意刺向陆卿颜。陆卿颜只轻甩袖袍,金光乍现,脚下莲花涌动,凌枫剑凭空浮现,稳稳抵在月欢的脖颈处。
“不想死,就别乱动。”她语气淡漠,仿佛掌控全局的猎手,随即将剑收入袖中,拉起钟玥欲转身离去。
“等等!”玉糖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这是违反凌云仙境的规矩!”
陆卿颜停下脚步,抬手随意挠了挠头发,语调慵懒却不容置疑:“哦?抱歉,我忘记了。如果你们觉得委屈,可以去找掌门告状。不过,谁先挑事、谁先恶语伤人,相信掌门自有公断。至于后果嘛……”她微微一笑,目光冷得像冰,“刀子吞下去之前,还是请好好想想怎么咽了吧。”
说完,她牵着钟玥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瑟缩在原地的两人,满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钟玥眼圈微红,脑海中回荡着玉糖方才的那番话。她紧攥拳头,指尖几乎陷入掌心,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陆卿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身关切地问道:“师姐,你怎么了?”她凝视着钟玥,眼中满是担忧。
钟玥猛然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没事,小师妹。”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却故作轻松地提议,“我房间里有酒,陪我去喝两口吧。”不等陆卿颜回应,她便拉起对方的手,径直朝房间走去。
两人各执一杯酒,飞身跃上屋顶。夕阳余晖渐渐被夜幕吞噬,皎洁的月光洒下银辉,星河铺展在天际。她们碰了碰酒杯,仰头畅饮。钟玥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中,苦涩的笑意浮现在嘴角:“我娘是个开小面馆的老板,父亲在我还没记事时就病逝了。娘带着我四处奔波,后来听说凌云仙境招收弟子,她卖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才凑足盘缠让我有机会来这里。进了仙门后,娘特别高兴,还在凌玥村开了家面馆……可我呢,连父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又夹杂着无法掩饰的酸楚。陆卿颜静静听着,手中的酒杯微微倾斜,酒液差点滑落,但她却没有再饮,只是低声说道:“师姐,你已经很幸福了,至少还有母亲陪伴。那些遗憾,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语气平静却藏着深沉的痛楚,“这半年来,我也常常问自己:对仇人的恨意是否依旧强烈?可是时间过去越久,我发现心中的空洞不是恨能填补的。其实,我很羡慕你,因为你还拥有母爱。你的父亲一定也希望看到你过得快乐。要是想念家人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星星吧——也许,他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你。”
钟玥怔住片刻,随后缓缓抬起手臂,伸向那片璀璨星空。星光透过她的指缝洒下,竟带来一丝未曾料及的温暖。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仿佛从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点光明。
时光悄然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卿颜并未饮下多少酒,而钟玥却喝得酩酊大醉,脸颊绯红如霞,站起身时脚步虚浮,摇摇晃晃。陆卿颜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快步上前搀扶住她。就在此时,一个似已伫立许久的身影从地面缓缓靠近。
看清来人后,陆卿颜扶着钟玥走了过去,轻声唤道:“大师兄。”
常瑞眉头微皱,鼻尖传来淡淡的酒气,他无奈地笑了笑,嗓音低沉:“即便是在讨论女孩子的心事,也不该喝成这样啊。小师妹,把她交给我吧,你先去休息。”
话音未落,他已伸手将钟玥轻轻抱起。然而,钟玥并不安分,双足微微挣扎,小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什么。常瑞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语气带着几分宠溺与责备:“真是不让人省心。”
陆卿颜站在原地,目睹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转身离去。常瑞则抱着钟玥迈步离开,只留下那只空酒瓶孤独地倚靠在树根旁。秋叶随风飘舞,夜空中皎洁的圆月洒下银辉,透过枝叶间隙映照在地面上,光影交错,仿佛时间凝固,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深邃的诗意。
深林寂静,夜色如墨,群星璀璨,如同点点火苗在天幕中熠熠生辉。几棵树的角落内,树叶随风摇曳,幽暗的空间里,一簇火焰正贪婪地吞噬着不断添入的木柴。微弱的火光映照出一张冷峻的面孔:白皙的脸庞,硬朗的轮廓,一双隼眼中毫无血色,空洞而冷漠。上官夜倚靠在粗壮的树干上,闭目养神。高空中,大片树叶遮掩住圆满的月亮,风声拂过,叶子沙沙作响,扬起尘土与风沙。
忽然,原本温暖微弱的火光猛然闪烁了一下,树枝大片坠落地面。上官夜瞬时睁开双眼,从容不迫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扫视四周。灌木丛微微一动,黑影闪现——约莫两百名黑衣人已将他团团围住,他们手持兵器,目光冰冷地盯紧他。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冷冷开口:“上官少主,别怪小的们无礼了!”话音未落,众人已如潮水般向他冲来。
上官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身泛起犹如墨汁般深沉的黑光。他手中握着一把弯曲如蛇的长剑,灰色的剑身隐隐透着异样的寒芒,那是以特殊材质打造的利器。没有多余的言语,他直接迎击敌人,刀光剑影间,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和树干。尸体成片倒下,而他的身上也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剑锋低垂,滴落层层腥红。即便如此,他依旧以雷霆之势斩杀了近半数敌人。
然而,寡不敌众,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为首者挥剑挑起篝火猛攻而来,上官夜虽迅速挡开这一击,却被其他敌人趁机逼近。渐渐地,他落入下风,被逼连连后退,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青筋暴起,鲜血顺着衣袖滴落在泥土中。
但他并未倒下。用袖口擦去唇边的血迹,他发出一声诡异而阴冷的笑声,随即怒吼着再次冲杀过去。刀光交错,剑影翻飞,伴随着最后一名敌人的倒下,他浑身浴血,终因力竭,晕倒在地。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陆卿颜已早早起身。她将简单的行装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凌云仙境,踏上未知的历练之旅。临行前,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个不起眼的锦囊上。指尖轻抚过那干枯的血迹,她低声喃喃,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十八年前,爹,您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危险?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但您放心,我会一点一点查清楚,让真相大白,让您安息。”说罢,她将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入包裹中,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钟玥和常瑞正站在那里,显然是来送她的。陆卿颜心头一紧,但还是强压住涌动的不舍,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道:“师兄,师姐。”
钟玥的眼眶早已湿润,见到陆卿颜的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搂住她,哽咽着说道:“小师妹,你要是出去历练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收拾那些臭小子!”她语气坚决,却带着明显的鼻音。陆卿颜心里一阵酸涩,眼圈泛红,泪珠在睫毛间打转,微微颤动着滑落。
就在这时,常瑞清了清嗓子,适时打断道:“好了好了,小师妹是去历练,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干嘛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煽情?”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钟玥瞪了他一眼,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懂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我们女孩子的心思!”
常瑞愣了一下,目光无意间扫过钟玥的脸庞,竟看得有些出神。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故意调侃道:“女人?我不当也罢!可惜你不是男子,要是男子,咱俩肯定能做一对好哥们。不过既然你是女子嘛……要么认命做我的哥们,要么就以身相许,我勉勉强强答应你也就是了。”
“你——”钟玥被气得涨红了脸,羞恼交加地跺了跺脚,随即转头跑开,“哼!大直男!”她嘴上逞强,脚步却飞快,仿佛怕被人看出她面上的窘迫。常瑞看着她跑远的背影,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后追了上去。
陆卿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心底那抹沉重似乎也稍稍消散了一些。笑了一会儿,她缓缓转身,朝主殿走去,与掌门常钦告别。常钦站在高处,注视着陆卿颜离去的背影,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良久,他低声自语般感慨道:“去吧,孩子。走自己的路,闯自己的未来。”
离开了凌云仙境,陆卿颜踏入了一片幽深的密林。她对这里并不熟悉,因此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就在她刚刚迈进林间的一刹那,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猛然止步,瞬间提高了警惕。随着她手中凌枫剑“铮”地一声出鞘,寒光直指前方——入目所见,是一片怵目惊心的景象。
血红色的大地上散布着干涸的血迹,大片尸体横陈,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浑身浴血、气息微弱的男子,他半跪在地,似乎已经到了生死边缘。陆卿颜眉头紧蹙,犹豫片刻后还是缓缓靠近,用剑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腿,随后蹲下身探查他的鼻息。确认此人尚有一线生机,她不禁皱眉沉吟: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救还是不救?
然而,终究是内心那抹善念占了上风。她咬牙将对方扶起,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陆卿颜拖着沉重的步伐,费劲地把男子挪到茅草屋前,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她低头瞥了一眼昏迷中的男子,语气略显埋怨:“我告诉你,你要是醒了敢不谢我,可真是一点武德都没有!”
正当她准备进一步安置这人时,一截白色手帕从男子袖口滑落。陆卿颜低头一看,这是一块粗糙布料制成的手帕,上面用简单的针线绣着三个字:“上官夜”。她弯腰拾起手帕,仔细端详片刻,又将其塞回男子袖中,低声喃喃道:“原来你叫上官夜……”
陆卿颜拖着上官夜来到那间破旧的门卫房,细微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抬手敲了敲门,确认无人后,轻轻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将上官夜缓缓放在地上。屋内景象凄凉,破败得几乎无法遮风挡雨。天花板多处塌陷,砖墙也残缺不全,厚重的灰尘四处堆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陆卿颜环顾四周,随意找了个还算干燥的地方,将他倚靠在那里。她解开上官夜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他背上交错纵横的鞭痕,每一寸伤疤都像无声地诉说着他所经历的无尽痛苦。她的眉头紧锁,神色复杂地抬起他的下巴,低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疑惑盘踞心头,但她并未耽搁。陆卿颜从包裹里翻找出药酒、棉球和纱布。屋外寒风呼啸,“呜呜”作响,刮得天花板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吱”声。她将药酒倒进棉球后浸湿,动作娴熟地开始为他擦拭伤口。每一次触碰,都小心翼翼,生怕加重了他的疼痛。偶尔,她会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探究,又夹杂着些许难以掩饰的关切。
半个时辰过去,他的伤口终于被妥善处理并包扎完毕。陆卿颜拉好他的衣襟,为他整理好衣物,随后静静地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昏迷中的男子,似乎等待着某种答案,又或者,只是一种莫名的信任与责任的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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