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手忙脚乱,打破了刘姥姥原本安排地一一当当的干活流程。
但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
二人一鹌鹑重新收拾好了种子,刘姥姥正准备仔细问问,眼前这位自称是“宇航员”的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对了,还有,他身上穿的是啥啊?保护就保护,为什么要穿地如此不伦不类呢?
但那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被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傻了。
片刻,她才伸出有些发抖的手,轻轻戳了戳那人的臂膀:没反应。
“喂,你醒醒啊,你怎么啦?”她又望了望鹰儿,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刚刚,不还好好说话,一起收拾种子的么?”
小鹌鹑也愣愣地站在她身边,不似上午那般雀跃了。
她脑海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人就这样死在这里,得尽力救救他。”
下一秒,刘姥姥好像完全恢复了体力,她拉起那人戴着厚厚宇航服手套的手臂,死命地把他望一旁干燥的小土坡上拽。
那人毕竟高大,她再体力充沛,身形也相差太多,她拉几步,就要大口大口地,喘上一阵子气。
接近小土坡时,她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望着黑乎乎的一片,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像是在控诉,把小鹌鹑吓了一跳。
还好,终于到达目的地,她闭上双眼,好好深深呼吸了一阵子,才将宇航员挪了挪,给他放置了一个,自己认为还比较舒适的姿势。
小鹰儿已经从山泉边,又运来了水。
刘姥姥伸出手掌,那鹰儿将清凉的水洒在她的手掌里。
她送至宇航员嘴边,努力地往他嘴里灌。
看到这人还蛮有生命力地,知道自己汲水,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来回几趟,这祖孙二人,竟真把宇航员给弄醒了。
“咳咳”,那人睁开双眼,看见身边的刘姥姥和小鹌鹑,记起了刚刚的一切。
“哦,哦,大姐,大姐”,他坐了起来:“谢谢你,和你的宠物小鸟,救了我”,说着,还朝鹰儿笑了笑。
刘姥姥在他身边坐下,费了一些劲儿,站了太久,差点坐不下来。
她撇了撇嘴:“鹰儿不是小鸟,它有些像鹌鹑,其实也不是,又有些像老鼠,但我实在说不上来。”
“鹰?老鹰的鹰吗?”这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你的耳朵没有毛病”,刘姥姥还是如此快人快语。
那人有些尴尬,笑着:“嗨,我是说:这真是个好名字。”
“嗯,是啊,我给它起的”,她望了望全副武装的宇航员,还是:“你为什么要穿这么厚?跟旁人都不一样。”
他应该是恢复了体力,遂站了起来,邀请刘姥姥和小鹌鹑,去看看他的车马。
“没事的,这里没有危险,请吧”,说着,他还摆出了一副女士优先的姿势。
“瞎搞,真的是”,刘姥姥不明就里地,摇了摇头。
但她想弄清楚一切,叹了半天的气,还是抱上小鹌鹑,往飞船旁边走去。
“您看,这样爬进来,就好了”,宇航员在她前面做着示范。
她咬咬牙,横下了心:“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活了这把岁数,竟然还要爬进这奇形怪状的屋子里面!”
反正这里没有其他熟人,她顿了顿,学着宇航员的样子,还是爬了进去。
“您知道,这里是地球内核么?”前面的人已经在飞船里站好了。
她完全听不懂:“什么?什么核?枣子核?伤天害理啊……”
“哈哈,地球,就是我们生存的这颗很庞大的星球”,他指了指墙壁上的图。
刘姥姥分明看见,大小不一的,红黄蓝绿的,枣子们。
“啊,不是枣子,也不是果子”,那人无奈地:“是地球,我们住的地方。”
刘姥姥望了望怀里的小鹌鹑,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瞎。
“这里是地球非常深的内部了,不是我们平日里生活着的表层”,这人火上浇油。
刘姥姥垂下了眼睛:“我知道,棺材就该埋在这里么。”
那人顿了顿:“嗯,其实,棺材也进入不了,如此深层的内部。”
“唔,那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呗……”她的头垂地更低了,但她内心还在疑惑:自己这一生,一直做好事,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啊,为什么要被打入这里呢?
那人怔了怔,缓和了气氛:“也不是啦,没那么糟糕。我们早已远离了十八层。如果非要深究:这里其实离中心地带,还挺近的。”
刘姥姥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都听不懂,遂舔着脸:“中心不该是燃烧着的一团火焰么?”
问出这句,把她自己和身边的宇航员都生生吓了一跳。
她自己真不知道,是如何有这个观点的,她只是横下了心,背水一问。
宇航员重新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祖孙二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唔,其实,您对大自然的感觉,非常好,比一般的大学生都要强呢。”
“太学生在这里被称为大学生么?”她兀自傻笑着,像是在问自己,或是问鹰儿。
宇航员继续把她们往飞船舱里领:“这边请,您看,这里是我平日里工作的地方。”
看了一眼刘姥姥的眼神,他立刻改口:“就是我干活的地方。”
“哦,真小啊”,她由衷地,心疼起眼前这个看似高高大大,却很倒霉的年轻人。
她也伤口上撒盐般地:“所以,你坐着这个奇形怪状的棺材,也来到了这里。”
宇航员挑了挑眉毛,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坦然面对:“呃,是的,我也来到这里啦。不过,我原本是要坐着这个飞船,去很远很远的太空,去其他星球的。”
“孩子啊,你被骗啦”,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用的啊,还不是跟我一样。”
宇航员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位大姐解释,自己是经过了多年的苦读,很不容易,才考取了这个专业,他们全校,也只出了自己一名宇航员!
但他复又想想:这位看似很苍老,却很固执的大姐,其实说的一点都没错啊。自己如今在这里,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宇航员,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刘姥姥有些懊悔:“自己不该如此嘲讽他的,他岁数小,承受力没自己这么大。”
她就抱着鹰儿,自顾自地,继续参观起飞船来。
边走边看,还边发表议论:“鹰儿啊,你看,现在的年轻人,天天就在这么狭窄的小地方干活呢,不如你我啊。”
那宇航员自己哭了半日,流干了眼泪,擦了擦鼻涕,跟上了刘姥姥的脚步。
绕了一圈,他们回到原地。
刘姥姥指着墙上图里的的一众“枣子们”:“你说,我们只是其中的一颗?”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指给她看:“就是这颗,还行吧,不大也不小。”
这回,刘姥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很久,才又继续:“看来,有远比我们强的地方啊。”
“是的,呃,也不能说强吧,每颗星球,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他来了兴致。
但看了一眼刘姥姥,她还是很可怜自己般地,望着他。
他想了想,重新说到:“每个枣子,都有自己强于他人的一面,也有不如他人的一面。”
刘姥姥终于点了点头。
“如今,地球上的一些居民,都跟我一样,坐着飞船,去往其他星球生活了呢”,他恢复了轻松自然。
“啊?去别的枣子?”她睁大了双眼,复盯着墙上的枣子图。
宇航员的那张脸,如今是红绿酱铺,乱成一团。
“是的,经过很多年的研究,人们终于发现,其他星球也可以生存,只要带上所需的物件,去那里改造一下就好了”,他颇为得意的。
她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如今的年份,可能不是自己生活的年代了。
“现在,是什么光景?”她突然问起。
宇航员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应该是傍晚18点左右,如果我的表还没坏的话。”
“哪一年?”她盯着他的双眼。
“11667年”,他不懂,她为何要确认年份。
刘姥姥没有概念,她有些遗憾地:“那,那大观园如今是哪家人在住着呢?”
“啊”,那人终于被吓着了似的,连忙踉踉跄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直到撞着后面的墙壁。
“呼……”,那人狠狠地呼了一大口气,壮着胆子,慢慢走回了刘姥姥和小鹌鹑面前:“您见过大观园?”
这回轮到刘姥姥自豪地,跟他炫耀了:“哈哈,我几进大观园,什么稀罕物儿没有见过,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啊。”
“你说的什么年的”,她本是无心一问。
那宇航员跟被电到了似的,哆嗦了一下,嘴里听话地冒出:“是您生活年代的,之后一万年。”
刘姥姥先是愣住了,像被砸到脑袋似的。
后一秒,她抱着小鹌鹑,气呼呼地,爬出了飞船。
“别糊弄我,当我是个傻子么?我也念过书的”,她站在飞船外,狠狠地,往还在里面的宇航员,吼了一句。
然后,她就不回头地,抱着她的小鹌鹑,愤愤地走着,想回到午休的地方,好好坐下来吃顿晚饭。
那里有淙淙的山泉,还有很多果子,在她种的各类庄稼野菜还未成熟之前,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啦。
当她忙活了一阵,终于坐下,歇歇她的老腰之时,那高高大大的人儿,终于赶了上来。
他脱去了外面那层厚厚的外套,穿了一身还是纯白的紧身衣。
他跟刘姥姥打了招呼,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们年轻人,如今都这样穿的不伦不类的么?”刘姥姥恢复了以往的眼光,颇为嫌弃地望着他。
“呃,干活需要,没办法”,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刘姥姥这回没办法继续嘲笑人家了,只好将小土坡上还挺丰盛的果子和泉水,往那人面前推了推,算是接受了吧。
那人从背后拽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袋子,往土坡上一放,打开,径直推到刘姥姥面前:“您尝尝,如今地球上的居民,吃的牛肉干儿。”
刘姥姥才平复下来的心,又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小时候就吃过,那时都还没有进到大观园里。”
这回,轮到这高高大大的年轻人郁闷了:“果然,我是白活了啊。”
……
刘姥姥:那可不咋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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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穿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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