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阳光明媚,蓝天淡云,灿烂舒适。
沈玉宜是被小叔的电话叫醒的。
小叔在电话那头和她道了新年快乐,问了她的近况。
她说一切都好,同时询问他最近如何。
小叔也道好。
面对这个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沈玉宜有想要去更亲近的**,但仿佛又被什么东西阻隔着。
她想应该是这些年相处时间太少的缘故。
小叔说给她的卡里转了钱,让她好好过年,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自从沈父离世后,小叔主动承担了她上学所需的费用,即使父亲留给她的钱足够支撑她的生活。
但小叔依旧按时给她转生活费。
沈玉宜常推辞,但小叔总说自己一个人,没什么需要的开销,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不给她给谁?
沈玉宜心底是很喜欢小叔的,小叔自从她记事起就在外上学、工作,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准备喜欢的礼物,并且耐心地陪她玩。
他和父亲长得也有六分相似。
沈家林儒雅清冷些,小叔沈家树则更开朗热情些。
不过她感觉小叔也似乎变得比从前沉默寡言许多。
电话结束前,沈玉宜不禁问起小叔什么时候能回家。
电话那头的小叔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说今年年末应该会回趟家。
这几年,沈玉宜也察觉到,小叔似乎在逃避回来。
挂断电话后,沈玉宜起床洗漱,从冰箱里拿出自己买好的手工饺子,烧水下入锅中。
锅里的热气直直冒着,阳光射入厨房,热气在光线下也有了形状。
沈玉宜一个人吃完新年的第一顿饭后,换了件自己前两天新买的毛衣,套上羽绒服便出了门。
她出门的时候不到九点,不时会遇到有人在放炮。
到路口的那一小段路她走走停停躲着炮。
大年初一,路上不容易打车,沈玉宜是提前一天在手机上预约的师傅。
等她到约定上车点时,师傅已经准时到了。
在去南风山的路上,沈玉宜鲜少没有看路上的风景,而是低头逐个给亲友发了新年祝福。
等她发完消息准备关上手机时,点开了和班主任闫君的对话框,编辑的文字删删减减,最终还是点击了发送。
今天南风山下人格外多,路上堵了长长的一段。
沈玉宜只得提前下了车,自己步行来到南风山门。
南风山大年初一的人满为患已经成了惯例,彭市有些居民会有来上香的习惯。
沈家便是其中之一。
南风山并不高,半小时便能爬上去。
沈玉宜考虑到自己的情况,为了能顺利完成今天的上香祈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中途休息了两次。
到了寺庙后,她买了一些香,按照从前的习惯,上了香。
寺庙的人很多,拥挤之中,整个流程也算是顺利完成。
冬日上午的空气很清新舒服,掺杂着阳光的温暖,闭眼间,总能洗净去年的尘埃。
南风寺面积不小,沈玉宜没有径直离开,她想着回家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来都来了,便自己一个人往后院慢慢逛着。
前来爬山上香的人几乎都集中在前面,这边的庭院有些偏僻,人也不多,零零散散的。
沈玉宜在走廊里逛着,不时看着墙上的刻的文字。
这些文字都用的是古体,沈玉宜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也识不得这些字。
隐约猜测是些经文或者和佛学有关的内容。
这出院子在南风寺的东南,院落不算太大,一棵挂满祈福木牌的老树坐落其中。
沈玉宜走出走廊,抬头静静看着。
微风乍起,朱红木牌随之摇动,牵动着无限期盼。
庭院的经文香弥漫,也蔓延至此。
沈玉宜思索着,随后转身去小屋买了一个祈愿牌。
“您在上面写下心愿就好。”寺庙的人递过来一根黑笔。
沈玉宜接下,打开笔帽,犹豫很久。
地上石砖斑驳树影随风移动,她垂眸看着,想了想,最终提笔快速写下两句话。
沈玉宜拿着木牌来到树下,老树不高,是可以伸手够到的。
这一走近,她才发现树枝上已经被挂得满满当当。
人世间,究竟又多少遗憾和期盼?
她不禁对这老树肃然起敬,它承载了太多太多。
沈玉宜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处位置可以挂牌子。
那处位置有些高,她得踮起脚才能够到。
费力挂好后,她抬头看着属于自己的牌子,此刻也随着这轻风晃动。
带着这份心愿走向未知的远方。
当她放下心准备离开时,旁边的一个牌子被风转动了身子,翻了个面,露出写字的一面。
上面的字体吸引了她的注意。
沈玉宜有些诧异,那字体和她的字体有八成相似。
甚至连她本人都能混淆。
都是洒脱飘逸的笔画,只不过,那人的落笔收笔时看起来比她更要无拘无畏。
不同于其他祈愿牌,这个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沈玉宜轻轻将字念出:“不要回来。”
“署名:小雅——”
那一刹那,周遭的风依旧,落叶旋动,白云经略。
沈玉宜却凝滞于此,血液的流动也静止着。
她常听人说,凭一个人的字便能看出他的性格。
而此时,“小雅”的名字在她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她不知道和这个可以说是虚无飘渺的一个人隔着多少距离,隔着多少个春夏秋冬。
但心底的那份好奇与探求,让她想要揭开这缘分面纱下的真面容。
“有缘总会再见的,是吗?”
沈玉宜望着老树,喃喃道。
老树不语,只是摆动着枝干。
他们的祈愿牌在风中碰撞。
那日从南风寺回来后,沈玉宜生了一场病,发烧了两天。
温度不算太高,基本都维持在38.3℃,但基于她平常身体对温度变化的感知比较明显,所以这样的温度对她而言已经有些偏高。
所幸家里还有之前纵雪梅帮忙准备的药,足以去对付这场病。
她窝在床上躺了两天,初四那天下午,发了一场大汗后,烧也算是彻底退了下去,沈玉宜的体温恢复了平常。
晚上睡觉前,沈玉宜收到了秋姨发来的消息。
消息里说让她明天晚上去彭时烟火吃饭。
按照惯例,几家人每年过年都要聚一次餐,轮流着负责,今年正好是由任家。
任之杳父母订下了这家饭店,沈玉宜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她还没去过这里。
到时候赵叔他们应该会带上她。
次日傍晚,沈玉宜在浴室洗漱一番。
她吹干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大抵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再加上烧了两天,此刻她的脸上挂着些淡淡的疲惫和憔悴。
沈玉宜回到房间从梳妆台找到了一支之前纵姨送给她的唇釉,薄薄涂了一层,整个人也显得更有精神了。
透过镜子,沈玉宜松了口气。
她坐在梳妆台前,越看自己越觉得嘴上的唇彩有种违和感,掩盖不住什么,一切都是她的自欺欺人。
想到待会儿饭桌上的情形,沈玉宜打了退堂鼓。
这场饭不知道要持续到几点,往年每次聚餐都要到很晚很晚,那会儿她总是很容易就困得睡着了,有时候会趴在父亲怀里睡着,有时候会窝在沙发上眯着,一直到聚餐结束。
此刻她只觉得心累,出门赴宴的**一再缩减到了极致。
无数推脱聚会的理由和借口在她的脑海中来回徘徊。
想要逃避的**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就在她快要下定决心逃避的时候,任之杳打来了电话。
“小玉,你收拾好没,赵煦说你跟他们家来,说好了吗?要是没人接你——”
沈玉宜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我好了,这就去赵煦,姐。”
从沈家和赵家开车到彭时烟火约莫20分钟左右。
今天是赵跃司机开的车,赵跃晚上要喝酒,便喊来他的司机李亮来加班。
赵煦没和他们一起,听赵跃说,他白天去和朋友约出去玩了,等待会儿自己坐车去聚餐的饭店。
沈玉宜和赵跃到的时候,其他几家都已经到了。
沈玉宜提起精神,挨个打着招呼,随后来到任之杳和孟桐这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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