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褚橙爸妈因为欠债太多，资不抵债，彻底活不下去，又怕褚橙一个人活着还债，便要拉着他一起跳楼，可能是母亲最后的不忍和命不该绝，两人坠地后，8岁的小孩衣服挂上阳台护栏，没跟着一起坠落。
那时候，褚橙看见了两只鸽子展开双翅，飞离开他，也看见红色铺满整个天空。
他一动不动，不是害怕，而是已经彻底死机，被人从楼下接住后，他发了一场高烧，什么也不记得，就记得自己口中喊着爸爸妈妈，是这两位守在床边，一声声回应。
只是可惜，都是装的。
褚橙眉头紧蹙，深呼吸维持情绪稳定:“是，你们当初是救了我，但这些年该还你们的我已经还完，我不欠你们。”
“狗屁还完，只要你活着就TM的没完！”
男人骂着，唾液横飞，女人唱白脸把手上装满蔬菜的麻袋递给他:“小橙啊，我们给你带了点自己种的菜来，你也不要嫌弃，也放心，我们真没想着靠那件事找你一辈子，这次来就为了小琳。”
说着她直接跪下，还扯着男人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不然怎么会来麻烦你！我们该借的都借了，没人敢借给我们啊！”
这人最爱演这种戏码。
褚橙没接，冷漠看着他们:“还有可以借的地方不是吗？”
“哪里？”女人一怔。
“高利贷，人家会乐意借给你的。”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很快又哭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爸妈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你这不是让我们去死吗？！”
男人跟着骂:“跟你爹妈一个德行！”
褚橙气笑了:“那你们来找我借，我也没钱啊，让我去借高利贷？”
女人一看有戏，擦去眼睛水，哽咽道:“高利贷多危险啊，你现在同学多，我打听过了，读大学的不少有钱人，你找个同学帮忙借点呗，应该不难的。”
“好啊，你们要借多少？”褚橙打量被两人堵住的门口，思索。
“十.....二十五万！”女人连忙道，“实在借不到，二十万也是可以的！”
褚橙忍不住呵呵:“之前不还十万吗，怎么又涨价了？”
女人丝毫没有心虚，眼泪嘎巴一下又往下掉:“之前医生说错过最佳时期，现在只能用国外的设备，那个贵好几倍，我们俩都是糙人，搞不懂那些，手术定在一个月后，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褚橙脸一直绷着，没给两人好眼色看，只是道:“让让，我进去联系一下同学，等下给你们回复。”
两人一看他松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走就走。
门刚打开，褚橙走进去想关门，男人砰地撞开，门板狠狠砸在褚橙背上，疼得他紧咬牙关。
“哟，房间这么小？”男人大摇大摆走进来，指指点点，“赚那么多钱连房子也不换大点，看来存了不少钱吧？”
他笃定褚橙一定有钱，不然怎么这么快就还完他爹妈欠的五百万巨款。
两人又转到厨房，褚橙没理他们，抱起李橙和电脑就冲出大门。
他跑到楼底下，男人伸出半个身子朝他嘶吼:“狗日的臭小子，有本事别跑！”
褚橙理都不理，快速跑出巷子，扫了辆自行车蹬去酒吧。
期间帽子掉了他也顾不上，两只长耳朵在风中飘荡。
酒吧这个点人还算少，歌手和DJ也没就位，就零散几个顾客坐着聊天。
褚橙气喘吁吁抱着小猫咪进去时，吸引了不少目光，主要是他耳朵上毛茸茸的垂耳兔耳朵，配上他那张冷脸，有种意外的反差萌。
钱哥今天也在，瞧见他那模样，猛男心都快化了，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尾巴。
褚橙浑身一抖，往前一跳，避开钱哥的触碰，转过去时，脸红了大把。
“别碰！”
两人皆是一愣，褚橙先反应过来说:“找别人借的，很贵，弄坏了我赔不起。”
“噢噢，那耳朵呢？”
钱哥手痒得不行，又想去碰。
“这个也不行。”褚橙捂着自己耳朵往后退，但是把李橙丢给他，“这个可以。”
小橘猫被李炆狂喂，又被褚橙喂食，胖了不少，现在已经是一只标准的小胖橘。
钱哥和李橙眼对眼:“这么胖，你喂的啥？”
话出口，他就被李橙哈气。
“能麻烦钱哥你帮我看着它几天吗，我要去趟江城。”
钱哥戳戳猫脑袋，看起来挺喜欢，回:“可以啊，大概什么时候回，我这里不能没有你啊，我的小橙橙！”
“快的话明天回，慢的话后天。”
钱哥没有意见，倒是很担心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褚橙摇摇头:“没事。”
......
动车票定在晚上9点，需要乘坐12个小时到达江城火车站，再准时10点和其他探班组汇合，对方会领着他们去《亘古》剧组。
褚橙路程上一半醒一半睡，迷迷糊糊间他好像梦见8岁前的记忆。
妈妈有架钢琴，是爸爸高高兴兴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七成新，价格便宜了一大半，上面还有小孩子的贴纸。
妈妈却毫不嫌弃，老是坐在窗边弹奏。早晨的曦光落在她身上，看不清脸，整个人像人世间迷路的天使。她的指尖跃动，流泻出美妙的音符。
爸爸会抱着他坐在旁边小凳子上，安安静静当听众，等弹奏完就激烈地鼓掌。
有很多次，褚橙抬头都能看见父亲眼中母亲的倒影，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晚晚配得上最好的，世界上最好的钢琴也配不上她。”父亲喃喃自语，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小橙，你说有钱了，爸爸给她做一架独一无二的钢琴怎么样？”
梦中的自己伸出手和爸爸击掌:“我不可以一起做吗？”
爸爸笑了，抓住他的手掌:“好啊，我们一起做。”
他的身影忽然变得轻飘飘，化作一道白影，钢琴前的妈妈也变作一道白影，双手化作翅膀，齐齐飞向窗外。
褚橙从凳子上跳下来，追着两道白影在窗边，小手用力挥着:“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哪里？不要抛下我，我跟你们一起做钢琴，你们不要走！”
泪水模糊他的视线，他怎么也擦不掉，翻上窗户，想要抓住白影，忽然脚下一空。
咚咚咚——一群白鸽翅膀扇动发出怪异的声响，褚橙惊醒过来，手里抓空，看见外面拥挤人群，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是到站的提示音。
他擦掉额头冷汗，从里面座位出来，走出高铁站。
来时天色黢黑，此时天光大亮，走过拥挤的人潮，不少举着牌子的。他一一看过去，才在最后面看见举着“亘古”字样的牌子。
“你也是探班的？”大叔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略带惊艳，“荞姐的粉丝吗？”
褚橙摇摇头。
“那是谁？”
大叔将剧组里所有女演员说了个遍，人还是摇头说不认识。
最终大叔悟了:“盛流云的粉丝？”
褚橙还是摇头:“不，我找李炆。”
大叔:“......”
这一次探班人不多，总共就10个人，全是演员的大粉站姐，李炆刚火，粉丝站都还没建起来。
唯一建起来的就是那个黑粉站，本来有机会伪装大粉得到探班机会，但审核挺负责，直接给pass。
一俩车坐五个人，盛流云和秦诗荞各自两个大粉坐一车，褚橙不巧也在他们之中。
没办法，就他一个落单的。
车上几人各不说话，摆着臭脸。要是褚橙混内娱就会知道他们是对家。
他也没有多话的习惯，别人不说话他就闭眼睡觉缓解尴尬，但今天没机会，因为秦诗荞的大粉盯着他，满脸警惕。
“生面孔啊，你谁的粉丝，不会是我们荞荞的吧？”
褚橙:“......”
鉴于要是说自己不是谁家粉，说不定会被群殴，他还是艰难道:“我......李炆的粉丝。”
荞粉松了口气但没松多久，古怪看着他:“你是gay？还有你那耳朵怎么回事？”
旁边盛流云的大粉也跟着问:“莫非你就是李炆的对象？”
褚橙没多解释耳朵的事情:“......不是，我直男。”
其他人顿时丧失兴趣，荞粉非常不能理解:“你喜欢他啥，喜欢他莽还是纯看脸？告诉你，他这样没资本捧的很难出头的，不如加入我们权威的荞姐，她可是没资本全靠自己闯，和某些资源咖可不一样。”
她刻意加重“资源咖”三个字，旁边云粉急了:“没火的命怎么捧都没用，不如看看你家姐姐耍大牌的事情吧，没拿到奖就在镜头面前甩脸子，一堆前辈都没她脸臭！”
“呸，那是恶意剪辑好吗，前辈都给她解释了你才通网吗？！你家哥哥贷款买走秀压轴热搜，结果就是个配角，你们脸疼吗？！”
两边在车上吵得不可开交，褚橙装睡都不行，弱弱出声:“你们小声点，别影响司机开车。”
两边都在气头上，这一出声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你还好意思说，你家连个粉丝站都还没建好，唯一建好的还是个黑粉站！”
“你家李炆怎么拿到男主的你好意思说吗？”
褚橙认真思考许久，人都骂过好几轮，才出声:“靠脸？”
荞粉和云粉:“......”
或许是太过无语，两边吵不动歇战。
面包车摇摇晃晃翻过泥泞的马路，最终停在一条车都开不进去的山路。
要不是早知道陈导的喜好这种地方拍戏，众人又是常客，真得怀疑是什么犯罪活动。
几个妹子看起来穿得漂漂亮亮的，个个提着礼物，跑得比褚橙这个唯一的“男粉”还快。
众人又爬了一个小时的山，气喘吁吁来到剧组休息处，其余九人熟练对接负责人，等着偶像到来。
褚橙则站在人群之外，默默观望。
没多久，帐篷里走出拿着剧本的男人，朝着他这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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