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是一丝丝透出来的
郁亭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全然陌生的景象。雕花繁复的床顶,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的异香。他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间极为宽敞的古式房间,陈设华美奢华却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清。
【滴——恶毒炮灰扮演系统已激活。】
【宿主:郁亭。】
【当前世界:玄幻·龙傲天主线。】
【核心任务:扮演恶毒炮灰“郁亭”,对龙傲天男主江不池进行持续性、侮辱性欺凌,推动其心性蜕变,最终促成其反杀宿主的既定命运。任务成功,即可返回原世界并获得奖励;任务失败,灵魂破碎】
一连串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开,砸得郁亭头晕眼花。
穿、越、了?
还是注定要被千刀万剐的恶毒炮灰?!
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尖锐的痛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不是梦。脑海里随之涌入大量信息,关于这个弱肉强食的玄幻世界,关于他此刻的身份——天衍宗掌门的儿子,仗着掌门势力横行霸道、尤其痴迷并疯狂欺凌内门天才弟子江不池的炮灰,郁亭。
而那个江不池……信息显示,红发黑瞳,仙魔双修,天道第一,未来注定踏碎虚空、执掌法则的龙傲天!自己要去欺凌他?
两眼一闭都不用睁开了
郁亭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想立刻躺平装死。可脑海中那“灵魂破碎”四个字却沉甸甸地压下来。生不如死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没得选,只能演。就当演电视剧了!
【新手任务发布:前往演武场,当众挑衅男主江池,并说出指定台词。任务时限:一炷香。】
系统面板弹出,上面清晰地写着时间地点,以及那几句让他脚趾抠地的台词。
郁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一开始的茫然和无措被强行压了下去,他努力回忆着信息里描述的“郁亭”该有的模样——骄纵,跋扈,眼高于顶。
他翻身下床,走到房间一角的琉璃镜前。镜中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大约十七八岁,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肤色白皙,眉眼清澈明朗,一双墨玉般的瞳仁此刻却写满了生无可恋。
“呼……”他对着镜子,尝试扯出一个傲慢又带着点痴迷的扭曲笑容,结果比哭还难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演武场位于天衍宗东侧,占地极广。此刻正值晨练时分,不少弟子在此切磋修炼,剑气纵横,呼喝声不绝于耳。
郁亭一路走来,尽量抬着下巴秉承着从不正眼看人的原则,用眼角余光看人,心里却在疯狂打鼓。他能感觉到周围弟子投来的视线,混杂着畏惧、鄙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显然,原身的人缘差到了极点。
【系统导航:目标江不池,位于演武场西北角,青石平台。】
郁亭硬着头皮往那边挪。
越是靠近,周围的人似乎就越少,一种无形的低气压笼罩着那片区域。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形。比血还暗沉的的红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脖颈和侧脸的线条冷硬如玉。他独自一人站在青石平台中央,并未像其他弟子那般演练招式,只是静静站着,黑眸沉静地望着远处云海翻腾的山峦。
明明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刻意释放气息,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周遭的一切隔离开来。孤高,冷寂。
郁亭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一半是吓的,另一半……大概是出于对顶级颜值的本能反应。
【我靠……这建模,这气质,不愧是龙傲天本天……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张脸活一次?】
他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疯狂打气:“别怕!就当是在玩全息VR角色扮演!演完就能活命!上!”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冲到了那片青石平台前,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江不池!”
一声刻意拔高的叫喊,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蛮横,成功打破了此地的宁静,也引来了远处更多明里暗里的目光。好了,更慌了
红发少年缓缓转过头。
那是一双极其幽深的黑色眼眸,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他的目光落在郁亭脸上,并未因他的闯入而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死物。
郁亭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强迫自己按照系统指示,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平台,径直走到江池面前,仰起脸看着眼前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努力做出凶狠又痴迷的表情。
台词!快念台词!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江不池胸前玄色的衣襟!入手布料冰凉丝滑,隐约能感受到其下坚实肌肉的轮廓。
江不池垂下眼,眉头轻皱
郁亭的心跳吓的骤停了一拍,几乎是靠着求生本能,才从牙缝里挤出那段让他羞耻到爆炸的台词:
“江池!别以为进了内门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永远…永远都别想逃出我的掌心,永远只属于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大佬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垃圾系统逼我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去这都什么破台词啊】
他心里的小人已经跪地磕头如捣蒜,脸上却还得维持着强撑的嚣张和那份令人膈应的“痴迷”。
江不池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动怒,也没有推开他。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极轻微地眯了一下,视线依旧锁在郁亭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郁亭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里更慌了。
【完了完了,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招?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对,下一句更羞耻……】
他硬着头皮,正准备继续念下一段台词。
突然,手腕上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
江不池不知何时抬起了手,冰凉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郁亭攥着他衣襟的那只手腕。力道之大,让郁亭瞬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你刚才…”江不池开口了,声音低沉冷冽“说什么?”
郁亭懵了。
说什么?不就是那句中二台词吗?
他忍着腕骨欲裂的剧痛,下意识地按照剧本接了下去,声音因为疼痛和紧张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听在旁人耳里,反倒更像是因为激动:
“我说…你注定是我的笼中鸟,池中鲤!迟早有一天…”
“不对。”
江池打断了他,扣着他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他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双黑眸逼近,郁亭甚至能在其中清晰地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红发少年盯着他,眼底似有幽暗的光芒流转,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兴味?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郁亭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得他魂飞魄散。
“是下一句。”
郁亭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下、一、句?
什么下一句?他刚才明明只说了“你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掌心”这一句台词啊!难道江池指的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大佬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垃圾系统逼我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去这都什么破台词啊】
——是这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江池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心声?这一定是巧合!或许是自己刚才太紧张,不小心把心里话嘀咕出声了?还是江池只是在诈他?对,一定是这样!龙傲天男主心思深沉,这是在试探他!
电光火石间,郁亭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求生欲瞬间飙升至顶峰。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脸上努力维持着那副扭曲的痴迷和强装镇定的嚣张,只是眼神里的慌乱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初来乍到的陌生环境和眼前人强大的气场压的人喘不上气
“下…下一句?”郁亭的声音干涩,手腕上的剧痛让他眼角生理性地泛起了泪花,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泫然欲泣的痴缠模样,他索性闭着眼逼着自己喊出来“我说的就是…你注定是我的!江池,你听清楚了,我郁亭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他试图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对方纹丝不动。
【放手啊大哥疼疼疼!骨头要断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系统救命!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他不是应该不鸟我吗!!】
江不池看着眼前这张强作镇定却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的脸,听着脑海里那与表面截然不同、充满惊恐和吐槽的聒噪声音,眼底深处那抹兴味更浓了些。
他能听见。
从这个叫郁亭的家伙冲过来,抓住他衣襟的那一刻起,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就同时涌入他的意识。一种是表面上矫揉造作、令人厌烦的宣告,另一种则是……眼前这人真实的心声。
道歉,求饶,还有对那个所谓的“系统”的抱怨。
有趣。
多少年了,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也无人……能在他面前隐藏如此有趣的秘密。这个郁亭,表面嚣张恶毒,内里却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边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欺凌他的角色,一边在心里疯狂道歉。
为什么?那个“系统”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江不池原本觉得这无聊的宗门里的一切都索然无味,此刻却难得升起了一丝探究的**。拆穿他?那太无趣了。他倒要看看,这个身负秘密、表里不一的小东西,还能演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那些所谓的“欺凌”……呵,不过只是蝼蚁,何须在意?
扣着郁亭手腕的力道,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丝,却依旧没有放开。江池的目光扫过郁亭泛红的眼角和紧咬的下唇,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得到?”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就凭你?”
郁亭被他这三个字砸得心头一梗,同时又因为手腕上的压力稍减而暗暗松了口气。
【对对对!我不配还请您快放开我,我马上跑路,绝不碍眼!】
心里怂得一批,嘴上却不能输。郁亭梗着脖子,继续念台词:“你、你等着瞧!江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你的抗拒是没有用的”
说完这句肉麻到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话,郁亭用力一挣。
这一次,江池顺势松开了手。
郁亭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他揉着已经浮现出一圈清晰红痕的手腕,心里把系统骂了八百遍,脸上却还得摆出“你给我等着”的凶狠表情瞪了江池一眼,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下了平台。
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仓皇和狼狈。
江池站在原地,目光淡漠地掠过郁亭逃窜的背影,随即再次转向远处的云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萦绕在耳边的、属于郁亭的心声,并未随着主人的逃离而立刻消失,断断续续地传来:
【吓死我了……手都快断了……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下次能不能申请换个安全点的任务啊啊,这个龙傲天怎么这么阴暗!难道不应该是热心开朗乐于助人版吗】
【不过……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只是问我台词还是我幻听了?我有那么蠢会把心里胡想出来的梦话说出去?】
【不管了!反正第一关总算混过去了!谢天谢地他没当场把我搞死……】
红发的少年负手而立,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动了一下,转瞬即逝,快得仿佛错觉。
风吹过他如血的红发,带起几缕发丝拂过侧脸。
看来,这枯燥的修行岁月,或许会因这只表里不一、内心戏颇多的“师弟”而变得稍微……有趣那么一点。
虽然只是那么一点
但他并不急于拆穿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看这场独特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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