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束,双眼被厚重的麻袋罩住,只能模模糊糊看见眼前光影流转,自己被送上一辆颠簸的马车。
饶是他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
劫财还是劫色?
劫财……他身上就几个铜板,有什么好劫的?
劫色的可能性貌似更大些。
莫非是哪家孟浪的姑娘看上他了,要霸王硬上弓?
想到此处,他就“呜呜呜”挣扎起来,那劫走他的大汉却毫不留情,“砰”的一声击落在他颈侧。
顾扬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上的桎梏已被撤去,他正坐在马车上,旁边坐着个留着山羊须的中年人,正色眯眯地看着他。
顾扬猛地睁大眼,慌忙摸了摸周身衣物,万幸,清白还在。
“你是何人?”顾扬挺直脊背,恶声恶气质问。
“我?”
中年人被他问住了,思索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痛哭流涕:“少爷,您不记得了吗?您是我们老爷流落在外的白公子啊,这不,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寻到您了!”
顾扬眯了眯眼:“少来这套,你们寻到我,何须用绑架的手段?”
中年人见骗不过他,收起哭相,掏出把小刀在手中把玩,逐渐笑得狰狞。
这是得不到就要毁掉?
顾扬一颤:“你要做什么?”
他们僵持片刻,那中年人忽然又脸色一变,哭丧起来,猛地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公子,您行行好吧,帮帮我这苦命人,我们本是奉老爷之命去这广陵老家接少爷回府,谁知途中少爷小解时,竟然失足跌落山崖摔死了……若是老爷知道我们让少爷殒了命,定会将我们千刀万剐啊!”
顾扬眼皮子一跳:“那你找我又有何用,我也不认识你家公子。”
“老爷与小少爷一别十年,早已不记得他如今模样,我看您眉眼有几分相似,才出此下策……求您帮帮我们吧。”
顾扬嘴角抽了抽:“那我要是不帮呢?”
中年人立刻握紧匕首,眼神坚定:“那我就死在您面前。”
“……”
顾扬僵不过他:“好好好,那你告诉我,该怎么演?”
中年人咧嘴一笑:“这好办,我叫齐连,是白府的管家,您就认自己叫白思恒就行。”
“这小少爷啊本性纨绔,在外祖父家寄养十年,前几天外祖父过世,老爷才下令将他接回府,您随意发挥便是。”
顾扬听罢,指尖一捻,顺手抽走齐连腰间的折扇,“唰”地展开,浅笑着扇了扇:“演纨绔啊,这我在行。”
他又想起一件事:“你可知何处能寻得冰针?”
齐连:“冰针?这附近的道观或许有售。”
“好,待会便去寻家铺子。”
言罢,顾扬捋开衣襟,指尖摸出里头的药膏,摩挲那瓷身。
那客栈里就只有神仙哥哥认得他,把他打伤,还特意深夜前来送药。
顾扬将药膏攥在掌心把玩,思索以后定要好好再会这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进入玄云宗,将龙傲天斩于马下,夺取机缘,届时再迎娶神仙哥哥过门,白天夜里整日不歇地好好“收拾”他。
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马车行驶三天后,终于抵达白府门口。
白家乃上京有名的富商,一座府邸占了大半条街口,朱漆牌匾,飞檐翘角,绵延高墙,汉白玉狮分立两侧,镇守府宅。
说起来,这里和恒云京还有些渊源。
顾扬换上身明黄锦袍,额间系着红玉抹额,一展手中折扇,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身姿挺拔,俊俏风流,俨然是明媚少年郎。
白家老爷夫人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
这白家当今富可敌国,家主白安乃上京首富,浑身上下雍容华贵,好不气派。
白安一看他下车,立即热泪盈眶上前抱住他。
“我的儿啊!终于见到你了!”
梅妩在旁边更是泣不成声:“呜呜呜恒儿,娘和你这一别十数年,想你想得好苦啊。”
顾扬被这庞硕的身躯勒得死紧,他趁机将冰针刺入白安的背脊。
白安皮糙肉厚,竟然毫无知觉,倒是省去他找借口周旋。
顾扬任他抱了许久才挣脱出来,正色道:“咳咳,爹爹安好,娘亲安好。”
白安笑了笑,重重拍着顾扬的肩:“好小子,一别十年,长得这般挺拔俊朗,爹都快认不出来了。”
顾扬一时无言,这便宜爹娘说得动情,若真想念儿子,怎会十年不相见。
三人在门前叙话片刻,齐连生怕看出破绽,忙低腰道:“老爷,少爷一路奔波,舟车劳顿,不如先让少爷进府休息吧。”
白安这才抹泪:“好好好,恒儿快随我们进府吧。”
顾扬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走进府门。
富庶人家果真不同凡响,顾扬刚进门,两列丫鬟仆人便齐声喊着“少爷”。
这般阵仗,倒是受用。
白安拍着他的肩膀:“恒儿,爹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特意备下盛宴为你接风洗尘,以后你就安心住在白府,再也不必受苦了。”
梅妩也擦着眼泪:“是啊恒儿,当初若不是为了躲债,也不会将你寄放在外祖父那里,好在如今苦尽甘来……”
顾扬干巴巴应和:“是啊是啊。”
他们没再多说,将顾扬拉到一旁:“恒儿先去用膳吧。”
紫檀木桌上,珍馐美味早已罗列装盘,琉璃碗中装着冷香十珍,而后热菜鱼贯而入,蟹粉狮子头、八宝葫芦鸡、红烧猪蹄,很快就摆了十盘九碗。
桌上还摆了盆水仙。
他刻意挑了个离水仙远的位置。
这已是第一层试探,得亏他在马车上问了齐连白思恒的喜好。
他先挑了这里面最不起眼的青菜尝了一口。
果然,白安和梅妩一对眼神,又笑几声:“恒儿的口味,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齐连在一旁冷汗都要滴下来了,顾扬从容点头:“这菜的味道,也是多年未变。”
梅妩欣喜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娘做菜的味道。”
顾扬甜丝丝一笑:“娘亲待我这般好,怎会不记得?”
撤了席,白安又谈起外祖父的事:
“外祖父的丧事我们未能前去,不知操办得如何?”
“家中有姨娘打理,一切妥帖。”
闲着拉扯几句,顾扬还没忘记今天的正事。
玄云宗离恒云京并不远,就在邻州,他不如趁此打听如何进入宗门。
他之所以答应齐连哄骗白家,便是想借此身份,或能顺利进入玄云宗。
顾扬装作不经意间问道:“爹可知晓玄云宗何时开始招收弟子?”
白安道:“这几天正是玄云宗在上京招揽弟子试炼的日子,恒儿缘何对这个感兴趣?”
顾扬唇角扯了扯:“这些年经历了不少苦,想着总要学点功夫,变得强大些,才能保护家人,光耀门楣。”
梅妩欣慰道:“恒儿真是长大了。”
顾扬点头应承,趁着饭后溜出去。
如今他气度从容,走上街不再是那个穷酸货,而是矜贵的公子哥。
他要先去测测灵根,在马车时,顾扬就讨要了许多灵植丹药温养灵脉,既然今日就是玄云宗招收弟子大典,正好试试体内的灵根是否具有试炼资格,免得创业未半中道崩殂。
果然,刚走过两条街,就看见有玄云宗弟子正在测试报名者灵根。
人群熙熙攘攘,有测出来单灵根的天才傲然昂首,也有灵根驳杂,毫无修仙天赋的凡人沮丧落泪。
玄云宗乃天下第一剑宗,坐落于灵山之巅,门中弟子多修剑道,以“诛仙剑诀”威震天下,因此每年招收典礼都人满为患。
负责测试的弟子将测灵符贴在测试者的额头,符纸就会慢慢现出此人的灵根形态。
“田小花,三灵根,落选。”
“王江,三灵根,落选。”
前面几人都落寞离去,顾扬握紧身上叮铃作响,用以补充灵力的灵石,定了定心。
那弟子眯着眼,将测灵符打在顾扬的额间,顿时一股通透的灵力流转顾扬周身,片刻后,符纸黯淡下来,现出金木水土四条灵根纹路。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嗤笑声,身旁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么低劣的灵根也敢来参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灵根也梦着修仙呢?不如回家种田吧。”
那名弟子的眼神也带着鄙夷,他取下测灵符道:“四灵根,落……”
“落选”两个字还未说出口,符纸竟然就被汹涌烈火焚烧殆尽。
红莲形状的琉璃火霎时灼痛了那弟子的指尖。
顾扬抬眼与那名弟子对视,两人都对此刻情形茫然不解。
如此纯澈的火灵,怎会只是个四灵根?小弟子也慌了神,忙请来一旁的虚炎长老。
虚炎长老蹙眉看着测灵符的灰烬,也是啧啧称奇,忙重新画了张测灵符重新贴在顾扬额间。
又是一道灵力游转周身,依然是驳杂的四灵根。
可灵根还未显示完全,那符纸竟然再次被烧成灰烬!
长老惊叹:“竟是如此纯粹的琉璃火!可你的灵根里分明没有火灵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过去可有测试过灵根?”
顾扬挠挠头:“从前测试出来一直是四灵根。”
长老摸了摸他的脉搏,面露惊奇道:“你体内的火灵精纯无比,可四灵根也是属实,老夫修行数十载,还从未见过这般奇象。”
“虽说四灵根不能入选,但你体内的琉璃火实在珍贵,比纯种火灵根还罕见,老夫是玄云宗的虚炎长老,不如你就……”
旁边的弟子忙说:“长老,您可不能这个时候就收徒弟,坏了规矩!”
老头只能尴尬地摸摸胡须:“也罢,那就将他记录在册吧,两日后可来参加弟子试炼。”
顾扬心中一喜,竟不知自己这具废柴了十多年的身子,竟然有这般机缘,忙拜道:“多谢长老!”
他笑意深深回到白府,打算将此事告诉白安梅妩。
在此处停留太久只会露出破绽,他必须尽快前去玄云宗,打压尚还处在发育期的龙傲天,不然等到后期,便是十个他也敌不过谢离殊。
他刚跨入白府的门槛,忽觉气氛凝滞,一众下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顾扬眯了眯眼,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
不过出了一趟门,府中情形竟已大变。
他绕过鹅卵石小路,穿过雕花屏风,走到主屋大堂,只见白安和梅妩面色铁青,正与一中年男人拉扯争执。
齐连正低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顾扬见状,心里已明朗七八分,他面上绽开甜甜一笑:“爹,娘,这是怎么了?”
那中年男人冷着脸扫过来:“你根本不是白思恒。”
求求不要把我放最近阅读呀[撒花]想要香香软软的收藏
下一章师兄出场,开始贴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真假少爷进豪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