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轲揪着7.15和8.3那两个神秘日期不放,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她开始偷偷查当年星耀二期那个跳楼工人的事,想找出跟母亲死亡的关联。
连着几天查资料都没头绪,不知怎么的,她又走到了云端之眼的顶楼。
说不定,这盖在旧项目废墟上的新地标,本身就是个大线索。
天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
她刚踏上顶层天台,狂风就卷着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眨眼间变成了特大暴雨。
整座城市都裹在雨幕里,云端之眼在电闪雷鸣中像座孤零零的岛。
突然,整栋楼的灯闪了几下,接着全黑了。
暴雨把临时配电房的防护冲坏,停电了。
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宁轲看见不远处配电房方向,积水里跪着个人。
那是姜鹿。
她穿件湿透的工装,人看着瘦。
显眼的是腰上,用电工胶带缠了一圈工具带,插着各种改锥、钳子,胶带上还别着枚2008年冰灾纪念章。
她正对着打开的配电箱忙活,手里抓着个改装过、导线加粗的老式万用表。
“爹的,这鬼天气!”姜鹿骂了一句。
她小心地把万用表的探针往裸露的接地钢筋凑,想排查故障。
可就在探针快碰到的瞬间,万用表指针疯转,还冒了火花。
更吓人的是,她脚下积水里,胶鞋边窜起一簇怪兮兮的蓝色电弧。
“狗日的!这楼钢筋带电!”姜鹿反应极快,骂声还没落地,已经猛地往后跳开。
同时手快地扯断了一根烧熔冒烟的主零线,动作干脆得不像普通电工。
危险暂时过了,她喘着气瘫坐在积水里,还没缓过劲。
这时候,她湿透的裤管里,掉出张用塑料膜小心包着的证件。
一张2003年的电工操作证。
证件已经发黄,可照片和名字清清楚楚:持有人:李铁山。
宁轲瞳孔一下子缩紧!
李铁山……
正是星耀二期那个跳楼工人的名字!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捡起证件。
姜鹿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可宁轲的目光死死钉在操作证背面,那儿贴着张小纸条,是当年的批准使用条。
上面有行签名跟潦草字迹:“情况特殊,准予使用。宁□□。”
让无证电工上岗?!
父亲当年居然签字同意李铁山无证干活?!
暴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宁轲脸上,却没她心里一半凉。
父亲和跳楼工人之间,果然有直接关系!这份证据没洗清父亲的嫌疑,反倒把他拽得更深了。
姜鹿一把抢回操作证,眼神像受惊道:“你谁啊?别多管闲事!”
宁轲看着她,这女人在雷雨天里跟危险电流较劲,浑身湿透,眼神倔得很。
她稳住神,亮明身份:“我是这栋楼的设计师,宁轲。你刚才说钢筋带电?这是严重的安全问题。”
姜鹿上下打量她,语气缓和了点。
她直来直去道:“这楼底下不干净!电阻值乱跳,跟埋了台生锈的发电机似的!”
暴雨下得正猛,整栋楼都没了电,顶楼就她们俩。
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女人,因为一张老操作证和诡异的带电情况碰到了一起。
宁轲需要姜鹿的专业知识,帮她查这栋楼甚至旧地基的秘密。
姜鹿,这个游离在规则外、能看出电流异常的女巫。
说不定也能从宁轲这儿,找到打破自己困境的机会。
宁轲没放弃。
姜鹿是打开过去那扇门唯一的钥匙。
她不再急着追问,换了个法子。
宁轲借着同住一栋筒子楼的方便,她会偶遇下班回来的姜鹿,顺手递瓶冰镇饮料。
楼道碰到姜鹿搬重东西,也自然地搭把手。
她的关心真诚不刻意,慢慢化开了姜鹿身上那层用来防身的硬壳。
姜鹿一开始排斥,是底层生活的本能。
不信上面的人,尤其这事还牵扯着陈年旧案。
宁轲的死缠烂打没半点优越感,只有一种同样被卷进漩涡的执着。
特别是当宁轲坦白自己也被警察怀疑,姜鹿心里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
这天,宁轲从工地回来,在楼下碰到刚检修完线路、满手油污的姜鹿。
她鼓起勇气邀请:“姜鹿,晚上没事吧?我买了菜,要不要上来一起吃点?我做饭。”
姜鹿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宁轲眼里的真诚。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说:“要得,正好我也懒得弄了。”
两人先去了两路口附近那个热闹的菜市场采购。
她们买了当季的藤藤菜,空心菜、几个番茄、一把小葱和一块老姜。
称了半斤多二刀肉,适合做回锅肉,接着就是让摊主切好递给她们。
水果摊,挑了几个看着新鲜的水蜜桃。
两个人拎了一堆回来的时候又去筒子楼下面的小卖部拎了几瓶绿色玻璃瓶的山城啤酒,又拿了一小瓶丰谷白酒。
回到宁轲29楼的小窝,厨房成了临时的避风港。
宁轲系上围裙,洗菜切肉。
姜鹿也没闲着,靠在厨房门框上,帮忙剥蒜、递盘子,偶尔还点评两句刀工。
锅里的油热了,豆瓣酱下锅炒出红油,香味一下子就飘满了屋子。
宁轲炒了盘回锅肉,又做了番茄鸡蛋汤,清炒了藤藤菜。
都是简单的家常菜,难得的烟火气。
饭菜摆上桌,两人相对而坐。几杯啤酒下肚,气氛松快了不少。
姜鹿话渐渐多了,开始抱怨工作辛苦,吐槽难缠的业主。
宁轲静静听着,适时给她倒酒。
等那瓶丰谷白酒下去小半瓶,姜鹿眼神有些迷离。
宁轲知道时机到了,小心翼翼把话题往过去引:“姜鹿,你上次说的李铁山,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天到底咋回事?”
姜鹿握酒杯的手顿了顿,脸上的醉意退了几分,换上了沉重。
她沉默了好久,终于长叹一口气,声音沙哑:
“我也只是听老一辈工人偷偷传的。2003年7月15号,快中午,差不多11点的时候。”
她精准说出了时间。
“就在星耀大厦,29层,那层还没封顶,就是个空架子平台。你妈赵晚吟,那天本来打算去举报一批有问题的钢筋,手里有证据。”
“李铁山是个钢筋工,左手有六根指头,人挺老实。他好像帮你妈保管着啥重要东西,像是C40混凝土的试块,说能证明点啥。”
姜鹿又灌了口酒,眼神里透着恨:“你爸宁□□,还有那个死了的女富豪,当时也在29楼,不晓得在偷偷谈啥。女富豪怕事情败露,逼你爸把这事处理干净。你爸就去逼李铁山交证据,好像还扣了他的工钱。”
“李铁山被逼急了,吼了一句。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些人传的话……”
姜鹿压低声音,模仿着那种绝望的怒吼:“‘你们晓不晓得,那混凝土里掺的是人血!’”
“就这一句话,完了。”姜鹿眼神空洞。
女富豪对你爸说:死人比活人会保密。
你爸,他好像就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然后就有人上去,好像给李铁山打了针啥,李铁山马上眼神就不对了,晃悠着像中了邪。”
“他一边怪笑,一边往平台边退,退了整整七步,然后就掉下去了。”
姜鹿闭上眼。
“从29楼到地面,那些人说,他掉下去前,脸上还带着种特别怪的笑。”
姜鹿说完,重重放下酒杯:“都说是致幻剂,伪装成他发疯自己跳的楼。知情的人,后来都被女富豪用钱或者别的办法封了口。你爸……他脱不了关系。”
宁轲听得浑身发冷,父亲的眼神、母亲的遗言、手指的幻痛。
所有事好像都对上了!
她声音发颤地问:“那个司机呢?就是后来死的那个司机?”
姜鹿摇摇头,醉醺醺地说:“司机?不晓得,李铁山的事都传得神神秘秘的,司机的事,没听人说过。”
这天晚上,姜鹿醉倒在宁轲的沙发。
而宁轲,一夜没睡。
姜鹿的话像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那些被压着的、关于母亲去世前的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真相的样子,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吓人。
加更[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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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姜鹿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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