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苏榆大楼喘着气，从睡梦中清醒，他单薄的脊背颤抖着，睡衣斜挎着，露出圆润雪白的肩头。
“呜呜呜……”像是崩溃了一般，苏榆捂脸大哭，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又落在白玉雕刻般的手上，形成一道微弱的水膜。
脑海里苏思邈死去的惨烈模样像是放映片一样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那么浓烈的血，那么惨烈的伤口，哥哥死不瞑目的眼睛，死前癫狂的模样全都回放在脑海里。
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这些话语都太苍白无力了，沾了血的烟灰缸还在床头柜放着，床铺上的鲜血依旧浓烈，被溅到地板上的已经干涸的血，一切一切，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门被看不见的东西推开了，苏榆美目圆睁，看着。
身体被周言抱住了，他显现出来了本体，看上去苍白又冷寂，额头的伤疤被他缝了很多月季花瓣，将那恐怖的伤口遮住了。
但并没有让周言看起来更美好……相反，苏榆站在脊骨发凉。
他看着周言的长发，又想起来苏思邈死去的景象。
苏榆挣扎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我哥呢？”
空气一下子就沉默了，就在苏榆以为周言不会回答的时候，周言开口了：“小榆，你哥哥已经死掉了啊……被你亲手杀死的……”
梦魇一般的声音，苏榆听的崩溃，他对着周言拳打脚踢，一点也不见在医院那样的温情，“你胡说、明明是你杀了苏思邈，是你！”
周言并没有反驳，而是冷笑一声：“是吗？可是烟灰缸是你拿着的，是你亲手砸死的你哥哥，你说是我，那你去给警察说，看他们相信吗？”
“啊！”苏榆终于崩溃了，他扑向周言，用力抓着他的长发，鬼感受不到疼痛，只能感触到苏榆皮肤的温度。
周言像是爽到了一样，抓住苏榆乱动的手，放在口中舔舐。
“小榆，你现在是我的了，是我的……”
啊啊啊，这个周言也是个变态。
苏榆眼神惊恐地看着周言，对方眼里流露出来的狂热痴迷让他感觉到害怕，特别是昨天他还杀了人。
他像是突然被什么打倒了了一样，瘫软在了床上。
————
张松丞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这个人看上去修长一条。
他手中握着一枚袖扣，是他上次在厕所和苏榆拉扯时扯下来的。
他看着袖扣，不知道在想什么。
助理推门进来：“张总，林先生约你喝咖啡。”
张松丞眉头紧皱，心里忍不住嗤笑，林先生？不过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牛鼻子，偏偏得到了他爸的喜爱，天天往那道馆里砸钱，现在约他，估计也是讨论捐款的事情。
他看着袖扣，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叹了口气：“行，你找个司机开车。”
咖啡厅里，林秀坐在张松丞面前，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张松丞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明明满身铜臭气，偏偏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看的人心里来气。
林秀估计也明白张松丞不喜欢自己，拿出几张纸，递给张松丞：“张先生，如果没问题的话那就签字吧。”
像是没有听见林秀的话，一样，张松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他拿出那枚袖扣，细细摩挲。
面前的咖啡还挺热的，林秀往里面放了两颗方糖，丝毫不在意张松丞对他的无视，林秀是个beta，时常能体会到alpha的傲慢。
但他突然注意到了那枚袖扣，泛着隐隐地黑气。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张先生，你那枚袖扣哪里来的？”
话题转变的太生硬了，张松丞抬眼轻飘飘地看着林秀，眼里的不屑可谓是具象化了。
他薄唇轻启：“从喜欢的人那里扣下来的，怎么了？这个你们道馆也收？”
没有机会张松丞的嘲讽，林秀很认真道：“张先生，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必须告诉你，你的朋友正被恶鬼缠身。”
“恶鬼缠身？”张松丞冷笑一声，“我看我现在才是恶鬼缠身。”
说着拿起钢笔就签字：“想要钱直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诓骗人。”
“张松丞，我没有开玩笑。”林秀的声音冷了下来，他待人接物一向温和，连张松丞也挑不出错处，站在这幅严肃的模样，倒是让张松丞重视起了林秀说的话。
他迟疑着坐了回去：“你说的恶鬼缠身，是什么意思？”
林秀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声音清润：“这袖扣上黑气缠绕，你的朋友估计被恶鬼纠缠很久了。”
张松丞突然想起在厕所时苏榆喊的救命和苏榆的眼泪。
突然觉得林秀说的是真的了，但他毕竟是新时代alpha，不太能相信这个玩意儿。
但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苏榆了，给苏榆打电话不是已关机就是在通话中。
他最近饭都吃不好了，只想要见到苏榆。
虽然知道苏榆家的别墅，但张松丞碍于苏思邈的施压，不敢直接追上门去，害怕苏榆那个占有欲强的要死的哥哥对苏榆干什么。
“那你能解？”张松丞迟疑道。
看张松丞已经有点相信了，林秀再接再厉：“我是师傅门下最优秀的徒弟，如果我都解不开，那你估计得找我师傅了。”
听见林秀不客气的言论，张松丞却罕见地舒缓了眉毛，他最讨厌听见别人刻意地谦逊了，林秀这样的坦率，倒是让张松丞高看他几眼。
“走吧，带你去看看我的那个朋友。”张松丞将袖扣宝贝似的揣在了兜里。
林秀闻言，将合同放进一个帆布袋里。
他鹤形道骨，颇有几分能人的风姿。
他让张松丞先送他回道馆拿东西。
张松丞也没有拒绝，好像电视剧里的人做法的确是拿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跟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陈瞿。
他很久没有见过苏榆了，打苏榆电话也是打不通，不仅如此，他还听说苏思邈已经十几天没有去公司了。
但公司运营并没有出问题，似乎是苏思邈在线上办公。
为什么要线上办公，陈瞿很难不怀疑是苏榆怀孕了。
依照苏思邈的属性，让苏榆怀孕是极其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陈瞿有些不淡定了，他想着苏榆那双快乐的眼睛，苏榆根本就不是那种会乖乖待在家里生孩子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苏思邈强迫苏榆。
这么想着，陈瞿坐不住了，他开上车，朝着苏思邈的郊外别墅开去。
这辆普通的轿车就像是一把刺来空气的剑一样，比跑车开的都猛。
但陈瞿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不想让苏榆剩下苏思邈的孩子，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讲，他都不愿意。
他甚至幻想出了苏榆怀上孩子后哭的迷蒙的眼睛和弓起来的脊背。
那么可怜。
别墅里。
苏榆穿着宽大的衣服光脚在走走廊上，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宛若一座被人遗忘的坟墓，变成鬼的周言的控制欲比苏思邈强一百倍。
以前的苏榆能出门，但现在，别说出门了，就连苏榆上厕所周言都要管。
他眼底多了点青黑，都是因为这么多天他都睡不着觉，每次一睡着，就仿佛看见满脸流血的苏思邈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他。
每次都这样，苏榆的恐惧已经被拉到顶了，身旁还有一只鬼……
苏榆都分不清是梦里的哥哥更可怕还是周言更可怕……
“小榆，穿鞋，别着凉了。”身后适时传来周言冰冷的嗓音，听的苏榆心底发寒。
他看着周言的眼睛和那恐怖的伤口，上面缝的花瓣也已经腐烂了，周言励志于找新的去更换……但始终抵挡不住新鲜生物的溃败。
纤细白皙的脚踝被青白色的手禁锢住，苏榆僵硬着身体，看着周言给自己穿鞋。
周言似乎是很享受这些细枝末节的掌控，他看着苏榆，温声道：“另一只。”
苏榆像一个提线玩偶一样，抬起了另外一只脚。
“好了。”周言摸着苏榆的小腿，笑着仰起头，那抹微笑让他周身冰冷的气息缓和了一下。
苏榆愣住了，这样的笑容，不禁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周言……温暖，坚强如百合般温柔的周言……
那时候他不知道周言是个男性alpha，什么事都帮着周言做，然后看着周言那双眼睛，心里快乐的不行。
但是现在……他被变成恶鬼的周言囚禁在了这栋别墅里……
像一个莫名的故事一样。
他突然想起周言让他念的那个故事，有些迟疑：“周言……你是因为那个故事，所以选择变成鬼的吗？”
周言又不在了，过了一会儿，他从身后冒了出来：“哎呀，被发现了呢……小榆真聪明。”
“那本书被我撕了一页，那一页就是怎么死后变鬼的方法……我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我太不甘心了，我的病很致命，我太穷了，家里穷的像垃圾堆，我的父亲视我如猪狗，不想给我治病……”
“没办法，我孤注一掷，只能尝试死后成鬼，我没想到自己会成功的……但我有时候真的很幸运，是吧，我杀了我的父亲，吸食了他的血肉，我的能力更强大了，我还拥有了你。”
“小榆，我现在好幸福。”
周言的碎碎念让苏榆感到恐惧。他能感受到周言现在平静的外表下不安定的灵魂，那种不安定感像是炸弹，随时会爆炸将苏榆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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