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久的余修白都不记得为什么会那么久的以前,他是王府的庶子,府中嫡母宽柔妻妾和睦,嫡子长子都是读书的好手,大家都对他很友善,因为对他实在没有什么期待。
余修白心思不在朝堂上,也不想做个诗人,更不想上阵杀敌。他整日招猫逗狗,懒散浪荡,是个遵纪守法的纨绔子弟。
按理说他这样的不求上进,是会被人轻视为人不齿的,可他除了不思进取,也确实没有其他的缺点。
就说拿去联姻吧,他那花容月貌的皮囊也能让他找着个不错的软饭。
那年余修白十六,于霜白十五。
他家办了赏花宴,来了许多名门闺秀。粉的娇柔、白的端雅、青的灵动、紫的韵致,各色各样的美,他和嫡兄一个都不喜欢。
嫡兄眼光高,想摘天上的月亮,不是将军府的奇女子不娶。
他眼光倒是一般,看谁都漂亮,看谁都一样,娶谁都行,反正都会跑。
如果没有于霜白,那他大概就是个新婚夜抛弃妻子浪迹天涯的负心汉,他很感谢于霜白,他让他不至于背上骂名,尽管也让他还没活的尽兴。
那天是于霜白第一次上京,他原本是来查案的,父亲说这个案子简单,他可以去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
父亲给将军府寄了信,那是他从前的好友,还一起打过仗。
于是于霜白就暂住在将军府,将军就一个女儿,长得沉鱼落雁,性子却风风火火的。她听说了于霜白就是自己爹那个武林好友的儿子,天天找于霜白比试。
于霜白怕苦怕累学艺不精,女小将军倒是学的认真,但碍于老将军还盼着女儿嫁人到底也没教多少,两人半斤八两,打的有来有回的。
小将军看的出于霜白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就放水,心中熨帖,起了交朋友的心思。
于霜白也是个独生子,山庄里全是男人,两人一合计,义结金兰了。
老将军和于父笑眯眯的,真在自家族谱上添了名字。
小将军比于霜白大几天,自认为要有长姐风范,自告奋勇的承包起弟弟的衣食住行来。
她性格火辣,审美却很小女儿家,像玩洋娃娃般打扮于霜白,簪花带钗,抹粉涂脂,俨然是个冰肌玉骨的娇小姐,王府来送帖子的人看了,便连忙又拿出一份。
小将军对这种相亲宴敬谢不敏,去过几次便不再有兴致了,但于霜白对此很稀奇,他只去过什么论剑大会比武大会的,哪里见过这浮华溢彩的场面。
他是肉眼可见的兴趣高昂。
“那一起去吧,给你这个土包子开开眼。”
她瞟了瞟于霜白那双蒙着轻纱的眼,觉得他其实也挺时髦的。
小将军不爱坐轿子,市区又不能驾马,王府还离得远,两人嫌走的累,运着轻功在房梁上飞,和梁上君子没什么区别。
也是这样,于霜白才想起来,他来京城是来查案的,要抓贼,抓一个奇怪的采花贼。
他为自己疏忽汗颜,转念一想,给那些大家小姐宣传宣传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呢。
有了借口的于霜白又心安理得起来,在空中自由的飞,活像一尾游动的鱼,咻的闯进王府,完全不知道登门是要递帖子的。
小将军轻功不如于霜白,也没了他那份好奇,慢悠悠跟在几十米外,也忘了提醒于霜白。
第一个发现有人闯入的是余修白,他赏完花便开始赏山赏水赏空气,一抬眼就看见了空中畅游的锦鲤,红纱白衫,既冷且艳,轻灵纯美。
于霜白一向对旁人的注视很敏锐,他蒙着薄纱的眼眸下沉,瞳孔骤缩,霭霭雾气氤氲而起,青丝飘动,衣袂纷飞,他坠落在他面前,却如神明降世。
“你,好眼熟。”神明如是说道。
神明不懂凡人,不知道凡人有着社交距离的讲究。
他蒙着纱巾的眼睛看不太清,因此凑得极近,一眨不眨的盯着余修白泛着红的脸,微凉的呼吸打在余修白发热的颈侧,似羽绒逗弄,直痒到人心底。
于霜白落的匆忙,长而微卷的发丝都有几缕挂在余修白肩头,他正想取回,面前人却触电似的猛地后退,“好老套的搭讪。”
余修白浅笑低吟,食指拈起那缕发丝,轻轻碾转。
那天的赏花宴以嫡兄认错花,余修白抱根草结尾。
于霜白和余修白一见如故,什么该想的都想起来了。
跟后世的他一样,于霜白明白过来后就要解开纱罩,一劳永逸。
余修白失望的“啊”了一声,立即用手盖住双眼,“你这是犯规!不能算!”
于霜白也失落的哀叹:“啊?为什么不算?”
他听话的系上纱巾,曲臂撑头,“那要怎么办?”
“总之先多相处相处吧。”余修白悄悄露出一点缝隙,发现于霜白确实不打算耍赖后才放下。
可于霜白哪里知道要怎么相处,为了养出感情,他只好把余修白随身携带。
多个人多份力,终于开始找人的于霜白这么想着,看向自己身后互看不顺眼的一男一女扶额。
赏花宴得到的消息不多,但余修白整日游荡是有好处的,那个采花贼就是他放走的。
“为什么说他是采花贼?”被批斗的余修白委屈。
“正常人都不会去偷别人的衣服吧,还擅闯姑娘家的闺房。”于霜白理所应当的给那人安了个大帽子。
“不,你的重点好像反了。”小将军淡定吐槽。
“喏,他就住哪儿。”余修白指了指某个装潢绮丽的房间。
“你把他放在花楼!?那和狼进了羊圈有什么区别!”于霜白狠狠白了余修白一眼,觉得他也不是个正经人。
“你又为什么知道那是花楼。”小将军一针见血。
“我又不知道。”余修白很无辜的耸肩,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于霜白吞吞吐吐起来,也不好说这个花楼上面有着某个派的纹样,而他有个亲戚就是那个派的。
他辩解不了,于是直接飞身上楼抓人,小将军紧随其后,余修白望着两人潇洒的背影,上翘的弧度变得平直,老老实实的从大门进。
一定要学武!
于霜白破窗而入,于霜白只看见一位身受重伤的少女,于霜白痛心疾首。
“这位姑娘,你挺住,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馆!”
男女授受不亲,于霜白拉过小将军对卧在床铺上的少女义正词严。
心领神会的小将军立刻捞起少女,又要破窗而出了。
于霜白不打算跟上,他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他就是那个采花贼哦。”不会武功的余修白依旧神出鬼没。
“啊?”小将军和于霜白异口同声,面面相觑,二脸蒙圈。
于霜白怀疑地看向小将军,小将军一个手滑,少女直接与地板亲密接触,身上还未痊愈的各种伤口再次皲裂,被疼醒了。
于霜白又指责的看向小将军,小将军一半愧疚一半不好意思,很犹豫要不要扶,余修白不做人的走近,用扇子挑落他的衣襟,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变态。”于霜白淡定总结。
“变态!”小将军破防怒吼。
“能不能闭嘴。”被疼醒的少年皱着眉,想索性脱掉衣服又顾忌着还有女人,只好慢慢整理衣衫。
“哦,所以你只是不小心掉进人家姑娘的房间,然后没衣服穿就直接拿了一套走?”于霜白半蹲在地,蒙着纱的眼睛在少年周身逡巡,似乎想看出少年是否在撒谎,但可惜,他看不太清。
他脸上写着不信,行为上却松开了暗自抓着武器的手。
小将军也不信,可奈何这人想摘重伤在身,也不能再对他做些什么。
恶人自有天收。
于霜白让少年出一大笔赔偿金后便结案了,说到底,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还人一个清白就好。
不过少年身无分文,余修白又只捡人不管事,这笔钱最后还是于霜白拿私房钱结清的。
“你什么时候还完就什么时候自由,给我做事尽心点,我可是你的大债主。”于霜白磨牙凿齿,看着自己缩水的金库很是愁苦。
“嗯嗯。”少年敷衍的回应,打算在于霜白身边混的久一点。
行侠仗义三人组外编了一位小跟班,于霜白负责接案子,小将军负责结案子,小跟班负责干杂活。
“你干什么。”三人对余修白灵魂拷问。
“我是来谈恋爱的。”余修白眉眼弯弯,很是骄傲。
那副欠揍的神情令一人不屑,一人不齿,一人不敢有意见。
可真要说的话,余修白明显就是消息贩子加大金主,让于霜白做什么都很容易,能多花点心思在谈恋爱上。
一行人不像是仗剑天涯,简直就是游山玩水加助人为乐,他们教训了伤天害理的歪门邪道,救助了受苦的百姓,挖出了朝廷的贪官,打跑了前朝遗兵。
他们一路上都是鲜花拥簇百姓夹道相迎,小将军真的成了位威名赫赫的女将军,小跟班也做起了生意,是武林里有名的兵器售卖商。
这年余修白二十二岁,于霜白二十一岁。
一个还是王府庶子,靠着手里的铺子赚的盆满钵满。一个及冠才一年,就要当上武林盟主了。
世界匍匐在他们脚下,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可戏剧会落幕,宴席会散场,友人会分离。
小将军为了让老将军死的瞑目,娶了十八房小郎君在后院天天操练。
小跟班赚够了钱,也不总是跟着于霜白了。
当上了盟主不能到处游玩的于霜白很无聊,每天只能谈恋爱。
只有余修白最开心,“你还没完成约定呢。”
他倒挂在枝头,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始终明亮。
小剧场:
小将军:其实我叫杨绵绵。
嫡兄(十八房小郎君之一):其实我叫余漠河。
小跟班: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叫什么的。
林渝植:叔侄恋爱不可取。
余修白:不要乱传谣言。(*^ω^*)
宋兰屿:一般回忆杀出现,就离下线不远了。
余修白:不信。(*^ω^*)
于霜白:长姐如母,长兄如父?
余修白:没错。(*^ω^*)
发现今天是自己主场的余修白非常高兴,嘴角都笑抽了。
今天一次都没有出场的宋兰屿非常不高兴,打算下章狠狠教训某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傻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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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往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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