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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陆扬的告别

(都柏林圣殿街酒吧外)

陆扬窝在主驾座椅里,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一直保存着那年暑假发给温晴晴的消息,尽管没有收到过任何回复。

突然,掉落的烟灰烫到了他的手,一阵刺痛传来,他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他下意识地抖了抖手,这几天的事像场没头没尾的梦 ——

那个早该被锁进回忆里的人,突然活生生站在眼前。

他总以为自己恨透了温晴晴,怨她当年不声不响地离开,可身体却比脑子诚实得多。

当她遇到麻烦,他比自己出事还着急。

这哪是恨?

分明是藏了多年的余情未了,趁着重逢全冒了头。

这几天的相处,陆扬觉得温晴晴或许不讨厌他。

她歪着头听他讲述实验室里那些枯燥的技术时,专注地像是要将他的每一句话都收进眼底。

深夜挤在沙发看电视,温晴晴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两人肩挨着肩,那温度实实在在。

早餐桌上,温晴晴皱着鼻子,像炸毛的小猫般推开盘子:

“胡萝卜最难吃!”

可她又顺手从他盘中拿走半片萨拉米火腿。

看着她自然地吃着自己碰过的食物,陆扬突然恍惚,仿佛时间从未走远。

那些年少时的懵懂与亲昵,又重新回到了眼前。

他竟忍不住盼着,能续写被时光斩断的羁绊。

可有时温晴晴的所作所为又让人觉得,她并不在意自己。

陆扬在篮球赛场奔跑时,目光不自觉地往观众席飘,好不容易才看见姗姗来迟的温晴晴。

他的喉咙干涸,却见她两手空空,没有等来那瓶习惯的依云。

他恍惚间惊觉,所有的期待,或许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解。

这几日与温晴晴的重逢,不过是命运施舍的一场盛大幻觉。

方才温晴晴在酒吧里,和五年前如出一辙的决绝,让他陷入无尽的怅惘。

同样的人,同样的痛。

陆扬心里发空,像被人狠狠掏了一把。

他这才明白,他是恨温晴晴的,只不过恨得是她为什么不爱自己。

天边泛起微光时,温晴晴的身影终于从酒吧门口晃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可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Lawrence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Frank,实验动物出了点状况,跟腱缝合术目前只有你能做。请火速支援。”

陆扬望着温晴晴逐渐远去的背影,意识到自己没时间,也没理由再跟着她了。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引擎,车轮碾过柏油路发出细碎声响,车子缓缓调转方向。

后视镜里,温晴晴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模糊的点,最终消失在街角转弯处。

他明白,这次重逢不过是两条直线短暂交汇的一个光点。

相交过后,便朝着相反的方向散射开去,再无相遇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这一场梦,他不知该如何醒来。

此刻,他只能安慰自己,疼了这么多年,较劲了这么多年,不如想开些。

有些缘分大概生来就短,攥得再紧也会从指缝里溜走。

与其揪着回忆折磨自己,不如就守着这份喜欢,远远看着她好。

往后的日子,祝福或许比纠缠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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