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最近碧水潭有些异响,许多妖兽出逃不说,去那里狩猎的人类伤亡率也高了不少。”卖货郎觑着周围,压低了声音,像是在防备其他人偷听。
陆仁己退后几步拉开社交距离,这种消息他不感兴趣。黄雨田学着卖货郎的样子轻声说:“好巧,我也听说了。”看着卖货郎惊讶的表情,黄雨田补充说:“我还知道异变是五天前开始的,并且知晓这些消息的人,光我知道的就不止3个。”
听到黄雨田这么说,卖货郎一下子跳开:“哎呀呀,看来黄哥消息挺灵通呀。”他找补道:“果然异能者就是厉害呀,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想得到消息还得七拐八拐找关系,而黄哥您就不一样了。您是自己去了一趟碧水潭?还是有别的渠道?”
黄雨田挑眉笑着反问:“打听消息打听到爷身上来了?”
卖货郎搓手赔笑:“哪敢呀。”抬眼看到黄雨田表情和稳,他继而道:“既然没啥事,那我就先走了?期待我们下次交易顺利哟。”他挥挥手,一溜烟跑开,眨眼间融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看来异能者身份在荒域也很好用啊。陆仁己看着两人“友好”地交流,有些感概。身为异能者,所有人都会给黄雨田一个面子,就算他做了错事,其他普通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在荒域里,异能象征着力量,在社会中,异能象征着权、利。在这个普通人与异能者比例为千比一的世界,拥有异能就拥有特权。普通人羡慕、嫉妒着异能者,不忿他们拥有特权,但更恨自己不是异能者。所有人做梦都想觉醒异能。人类幼童在5岁会统一由国家进行异能觉醒,但也有人当时没有觉醒,后来才觉醒,但只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不过有的人就是不认命,坚信自己有异能,为此找偏方,做极限运动,花大钱请“神人”相助……无所不用,最后意外死亡,家破人亡的人也不在少数。异能,既能让一个人一跃成为世界之首,也能让一个家庭一夜支离破碎。
陆仁己不喜欢异能,但他没资格这么说。
“想什么呢?”黄雨田在陆仁己眼前晃晃手,“怎么呆呆地?”
“没什么。”陆仁己后退几步避开黄雨田想要拍在自己肩上的手,他刚刚思绪飘远了,没想到竟然发了会呆。
黄雨田悻悻收回手,这也不是第一次被躲了,是个人都能看出陆仁己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他尴尬地掰掰手指,发出清脆的卡卡声,嘴上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刚刚也听见了,碧水潭那里大概有高等妖兽存在,我想去看看,你来吗?”
面对黄雨田的邀请,陆仁己满脸不解:“我为什么要去?”
“我们昨天合作狩猎多好啊,你临危不惧,知识丰富,非常合我眼缘,况且你一个人想在荒域里生存挺不容易的,我俩一起能给你省下不少精力呢。”黄雨田见陆仁己依旧满脸问号及隐隐几丝防备,心知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当然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你想留在塔尔泰尔种田也不是不行。”谁知道几分钟前,他还趾高气昂地面对卖货郎;几分钟后,他就如此唯唯诺诺,真是风水轮流转。
陆仁己看黄雨田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只当他热心过了头:“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不重要的过客,没必要牵扯太深。而且你一个人狩猎绝对比带一个拖油瓶轻松得多。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萌生和我组队的意图,可能是我应对那对兄弟或者蜈蚣时太狼狈啦?然后你就心生怜悯?总之很感谢你帮了我几次,但确实我认为我不适合狩猎这种危险刺激的生存方式,种地可能真的比狩猎合适多了。如果以后你还在塔尔泰尔,等我农作物成熟了,就用农产品偿还你的恩情吧。”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我们就此别过吧。”黄雨田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一眼陆仁己,转身挥手告别,“今年秋天就不指望了,希望来年我俩有缘相见时,能吃到你亲手种的蔬菜吧。”
黄雨田的身影渐渐被人群掩盖,而陆仁己老早离开了原地。
陆仁己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来到荒域就是想逃避现实而已。如今他做到了,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别的压力,每天要做的只不过给自己挣三顿饭钱。但他又有些迷茫,他大半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此前24年,他从未自己决定过自己要做什么。如今25岁了,他终于可以自由地安排自己的生活,但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他还记得小的时候,父母对他说只需要做个快乐的人就行。但到底什么是快乐呢?
陆仁己感觉过去的24年中他从未真正快乐过。或许幼年时有吧,但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种地是个不错的生活方式。
“你好,我能问您点问题吗?”陆仁己看准一个门可罗雀的小摊,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无人光临就自己默默干着手里的活。陆仁己走近一看,竟然是卖冰糖葫芦的,摊主正将水果一个个串在签子上。
听到有人过来,妇女抬了抬眼皮,发现是个生人,便继续干着手里的活。“什么?”虽然语气不好,但她愿意回答陆仁己就很感激了。
“您知道种地要准备些什么吗?”陆仁己见过别人种地,但毕竟没有亲身实践过。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但他确实不知道,以前也没有看过相关书籍。
中年妇女似乎被他的问题震惊到了,愣了好一会,连手上串水果的动作都忘了。她终于抬起头,审视般的看了一眼,问:“城里来的?”
“算是吧。”陆仁己含糊回道。
中年妇女垂下头,还叹了一口气:“首先你得有块地,然后有种子或者秧苗,锄头、镰刀等农具必不可少,最好再准备些肥料。”见陆仁己细心记着,她补充说:“其他这里都有卖,但最重要的还是土地。你来得不巧,今年的地早就分完了。”
陆仁己指着远处:“我看外边一圈都是荒地,塔尔泰尔应该不缺地种吧。”
“嗯,不缺。但是你不能随便开垦土地。”妇女的声音淡淡的。
“为什么?”
“你问题好多,你去问负责人吧,就广场旁边有个稍大的房子,挺好认的,里面有人专门回答问题。”妇女有些不耐烦了,“你走吧,别挡着我的摊了。”
“不好意思。”陆仁己当即道歉,但没离开,他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冰糖葫芦,决心支持一下妇女的事业:“来一串吧,姐。”他自觉已经很讨好妇女了。妇女的年龄看上去比他妈还大,他愿意叫姐是想拉近一下关系,毕竟对方帮了他,他想让她高兴一点。以前和同僚外出时,嘴甜的那位一直管人叫姐,每个被叫姐姐的都很开心。然而眼前的妇女却不同,她无动于衷,甚至神情更冷了几分。想来是因为每个人性格不同,这招不是普遍适用的,或者说自己长相不及同僚,那家伙长了一张娃娃脸,总被人当作未成年,女性见到他总会轻声细语许多。
妇女冷冷地说:“你不用可怜我,我不缺你这点钱。”
这下陆仁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难道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她误会我的意思了?不管怎样,陆仁己是真心想吃这冰糖葫芦的,他虽然初来乍到,但时间也不短了,妇女是他目前为止看到的唯一售卖甜点的摊贩,他刚刚直奔这来问也是因为闻到了香甜的气味。陆仁己认为可能是自己常年板着个脸,导致现在习惯性的面无表情,他提起嘴角,笑着认真地说:“姐,你误会了,我是真心想吃一份冰糖葫芦的,我爱吃甜食。”他诚恳地望着妇女。
看到陆仁己没有恼羞成怒,一走了之,妇女自知失言,但她从来没有道歉的习惯,依旧语气不好,但带上点真心实意:“在荒域里,没多少人会为甜点浪费钱,我奉劝你,有闲钱还是留着吧,以后吃不上饭你就知道钱有多可贵了。还有,把你耳朵上戴的惹人注目的耳坠收起来,荒域多的是刀口舔血的角色,你如此招摇过市,是生怕别人不动歪脑筋吗?到时候被杀人夺宝了,可别后悔。”
虽然话很难听,但妇女说得都是劝解人的好话,用心良苦。陆仁己遇见了好人,心情也好了许多,他微笑着说:“感谢您的劝告,不过我是真爱吃甜食,您这上面也有价格,不过2花币而已。2花币不至于会让我以后都吃不上饭。钱总是要花的,与其让它们被我以千百种可能性浪费掉,不如让我解了当下的馋虫;至于这个耳坠,它们对我很重要,您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自有应对的方法。”陆仁己自己拿了一串冰糖葡萄,并留下2花币在台子上。“最后,再次感谢您,您是个好人,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陆仁己笑着挥了挥手,朝广场走去。
妇女没有回应,不知道她是收了钱还是丢了钱,但在荒域应该没有人会乱扔钱。
房子很好找,它比其他房子大了两倍不止,并且是塔尔泰尔唯一一个由红砖砌成的屋子,其他的大多是灰色的石头,有的石头还未经打磨,所以造出来的房子也只是勉强能住人而已。而这个红砖屋子却既规整又气派,与塔尔泰尔格格不入。
里面的空间倒不大,有许多小门,大多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所以陆仁己能行动的空间只有这个大厅而已。大厅里没有人,陆仁己随便参观着。有一面墙上是一个玻璃的展示柜,里面有许多纸质文件,陆仁己一向对纸质的东西很感兴趣,以前收藏了许多绝版纸质书和地图等物品,但随着他的离开想必要么被捐了,要么就当废品卖了。他还有点心疼,可是实在没地方存放,而且他也没好意思带走,就只好割舍了。
虽然陆仁己很想看文件,但可惜,他与柜子间隔了一张超长的木桌,木桌上杂乱地放了许多印章、笔一类的小东西。有道德的陆仁己不至于为了看别人的文件就翻过柜子,于是无所事事的他就在大厅里东看西看,最后停留在一扇同样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小门边。出于好奇心,他伸出手想拧一下,看看门是不是上了锁。
他刚碰到把手,余光中一个人影从大门进入,朝着他快步走来,同时一道女声响起:“这扇门上写了闲人免进的,看不懂字你看不懂上面的红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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