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城墙被火把映得通红，沈珏之握着长枪站在垛口，往下望去，南羽大军的营寨如墨团般铺在城外两里处，营火点点，连成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
“将军，城墙上的滚石和热油都备好了，百姓们还在往城门口运弓箭。”亲卫匆匆跑来，声音带着急促，“只是……我们的弓箭怕是不够支撑到午时援军来。”
沈珏之点头，目光扫过城墙下忙碌的身影——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搬石头，有半大的孩子在递箭囊，还有穿着粗布衫的妇人在熬制热油。他心里一暖，转身对亲卫说：“去把沈家军残部调到东门，那里是最薄弱的地方，由我亲自守着。再让苏先生带些听风阁弟子去西门，以防南羽声东击西。”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苏砚清提着一盏油灯走上城墙，青衫上沾了些灰，却依旧难掩清雅。他递给沈珏之一张纸条：“这是周掌柜刚送来的，南羽军中的粮草营在营寨西侧，由十个影卫看守，防备松懈。”
沈珏之接过纸条，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派人去烧了他的粮草？”
“嗯。”苏砚清靠在垛口，望着远处的营寨，“但不能派太多人，否则会被发现。阿七身手好，让他带两个弟子去，半夜动手，烧了粮草就能乱他们的军心。”
沈珏之颔首：“就按你说的办。对了，你的伤……”
“不碍事。”苏砚清打断他，举起手臂晃了晃，“已经结痂了，应付几场厮杀没问题。”
两人并肩站在城墙上，沉默不语。火把的光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远处传来南羽军营的号角声，沉闷而压抑。
“沈珏之，”苏砚清突然开口，“如果援军没来，我们守不住这座城，你会怎么办？”
沈珏之转头看他，眼神坚定：“那我就战死在城墙上，绝不后退一步。我沈家军的使命，就是守护这方百姓。”
苏砚清笑了笑，眼底映着火光：“好，那我就陪你一起战死。”
沈珏之的心猛地一跳，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就算明天真的战死在这里，有这样一个知己并肩，也值了。
三更时分，夜色最浓。阿七带着两个听风阁弟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南羽军的粮草营外。
粮草营外只有十个影卫在巡逻，手里握着弯刀，脚步缓慢。阿七做了个手势，两个弟子立刻会意，分别从两侧绕过去，吸引影卫的注意力。
“谁在那里？”一个影卫听到动静，大喝一声，朝着左侧的弟子追去。另一个影卫则朝着右侧的弟子跑去。
阿七趁机钻进粮草营，营里堆着小山似的粮草，用帆布盖着。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帆布，火舌瞬间窜起，借着风势，很快就烧红了半边天。
“不好！粮草营着火了！”巡逻的影卫发现火情，惊慌地大喊。
营寨里的士兵被惊醒，纷纷提着水桶跑来救火。可火势太大，根本扑不灭。混乱中，阿七带着两个弟子趁机溜出粮草营，消失在夜色里。
南羽的中军大帐里，南羽正坐在案前看地图，听到外面的喧哗声，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将军，粮草营着火了，烧得很旺，怕是……怕是救不回来了。”
南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拳砸在案上：“废物！连个粮草营都守不住！查，给我查是谁干的！”
“是！”士兵赶紧退出去。
南羽看着案上的地图，眼神阴狠——粮草被烧，军心大乱，明天的攻城计划怕是要受影响。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明天一早，全力攻城。
天刚蒙蒙亮，南羽的大军就开始攻城了。
“冲啊！攻破城门，赏黄金千两！”南羽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阵前，高声呐喊。
三万士兵像潮水一样朝着城墙涌来，手里拿着云梯，扛着撞木，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
“放箭！”沈珏之站在东门的城墙上，高声下令。
城墙上的士兵立刻放箭，箭雨如蝗，朝着城下的士兵射去。惨叫声此起彼伏，城下的士兵纷纷倒下，可后面的士兵依旧源源不断地冲上来。
“滚石准备！”沈珏之再次下令。
士兵们立刻搬起滚石，朝着城下的云梯砸去。云梯被砸断，上面的士兵惨叫着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可南羽的士兵太多了，很快就有几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上，士兵们像蚂蚁一样往上爬。
“热油！”沈珏之怒吼。
早就准备好的热油被倒进城下，滚烫的热油溅在士兵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士兵们惨叫着从云梯上掉下来，浑身是泡。
苏砚清守在西门，情况也同样危急。他手里握着弓箭，箭无虚发，每一支箭都能射中一个士兵的眉心。可他的手臂毕竟受过伤，拉弓的力气越来越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苏先生，您歇会儿，让我们来！”一个听风阁弟子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弓箭。
苏砚清摇摇头，靠在垛口上，喘了口气：“没事，我还能行。”
他从怀里摸出几枚竹刺，朝着爬上城墙的士兵掷去。竹刺精准地射中士兵的眼睛，士兵惨叫着倒下。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城墙上的尸体堆成了小山，鲜血顺着城墙往下流，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沈珏之的玄色战甲早已被鲜血浸透，脸上也溅满了血污，可他依旧握着长枪，眼神坚定地守在城门口。
“将军，我们的弓箭快用完了！”亲卫焦急地跑来。
沈珏之的心一沉，看向远处的天际——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可援军还没来。
就在这时，南羽的大军突然发起了总攻。无数的士兵朝着东门涌来，撞木“咚咚”地撞在城门上，城门摇摇欲坠。
“守住！一定要守住！”沈珏之怒吼着，提着长枪，朝着爬上城墙的士兵刺去。
苏砚清也带着听风阁弟子赶来支援，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剑，虽然剑法不如沈珏之凌厉，却也招招致命。
两人并肩作战，长枪与长剑配合得天衣无缝，将爬上城墙的士兵一一斩杀。可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体力也越来越透支。
“沈珏之，你不行了吧？”南羽的声音从城下传来，带着得意的笑，“识相的就赶紧打开城门投降，否则，等我攻破城门，定要屠了这座城！”
沈珏之没有理会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挥舞着长枪。他知道，他不能投降，一旦投降，城里的百姓就会遭殃。
就在城门快要被撞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是援军！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城墙上的士兵们欢呼起来，士气大振。
沈珏之和苏砚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希望。他们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正朝着这里赶来，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是朝廷派来的援军！
南羽看到援军，脸色大变，赶紧下令：“撤！快撤！”
可已经晚了。援军很快就冲到了南羽军的阵前，与城里的士兵里外夹击。南羽军本就军心大乱，又被前后夹击，瞬间溃不成军。
沈珏之提着长枪，从城墙上跳下去，朝着南羽冲去：“南羽，哪里跑！”
南羽吓得魂飞魄散，拍马就跑。沈珏之紧追不舍，长枪直刺他的后背。
“将军小心！”苏砚清突然大喊一声，射出一支羽箭，正中南羽的马腿。
马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南羽从马背上滚下来。沈珏之趁机上前，一□□穿了他的胸口。
南羽看着沈珏之，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最终头一歪，死了。
随着南羽的战死，他的大军彻底溃败，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沈珏之站在战场上，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转头看向苏砚清，苏砚清也正看着他，两人都笑了——他们赢了，他们守住了这座城，守住了城里的百姓。
这时，援军的将领走过来，朝着沈珏之拱手：“沈将军，在下秦峰，奉皇上之命，特来支援。”
沈珏之拱手回礼：“秦将军，辛苦了。”
秦峰笑了笑：“沈将军才是真的辛苦，以五千兵力，挡住了三万大军，实在是令人敬佩。”
沈珏之摇摇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城里的百姓和所有将士的功劳，还有……”他看向苏砚清，“还有苏先生的帮助。”
秦峰看向苏砚清，眼中满是好奇：“这位是？”
“在下苏砚清，听风阁弟子。”苏砚清拱手道。
秦峰点点头：“原来是听风阁的人，久仰。”
就在这时，周掌柜匆匆跑来：“沈将军，苏先生，城里的百姓们都在城门口等着你们，想要感谢你们呢。”
沈珏之和苏砚清对视一眼，笑着朝着城门口走去。城门口，百姓们排成了长队，手里拿着水果和点心，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沈将军，苏先生，谢谢你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上前，递给他们两个热乎乎的馒头。
沈珏之接过馒头，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就是他守护这座城的意义——为了这些百姓，为了这世间的太平。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这场血战终于结束了，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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