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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那时候,他们一同就读于白城第一中学,小县城的重点高中,全寄宿式半封闭化管理。这样一句简短的介绍,恐怕只有感同身受者才能明白其中的含金量。

意即,这是一个能让人“欲生欲死”的鬼地方。

学校毕竟是个很狭小的地方,尤其是全寄宿学校,人们能接触到的圈子不过那么几个,能接触到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个。所以,人际关系紧密,这就是故事的背景。

多年以后,徐栖回想起那些往事,会背叛当初的自己,因为他也不能够和“他”感同身受了,他不能够理解高中生视野之狭隘,不能够理解寄宿生活之压抑,也不能够理解中学生的人际关系之曲折。

他背叛了自己,因为他早就长大了,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里了。

替“他”默哀。

不过,必须在此说明,我们不能以本朝的法来判前朝的案。因此,请理解十五岁的徐栖的幼稚,那种卑劣的幼稚,尽管它会害了所有人。

好了好了,总之呢,他们的故事,就在这个小型牢狱里发生。

高一,他们第一次见面,徐栖主动端着餐盘走过来问江满风:“同学你好,这里有人坐吗?”

江满风摇头。

于是他们认识了,也就有了后来江满风的那一句:“是你先招惹我的。“

总的来说呢,大多数时候,都是徐栖主动联络江满风,找他聊天、问他题目、夸他漂亮之类的……徐栖总是有种“人来疯”似的热情,让i人江满风难以招架。

江满风则全程无动于衷,几乎没有表情。不过他一向如此,徐栖也习惯了。

反正,他又没有拒绝。

后来他们当然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此处的“好”要加重音,因为徐栖认为“朋友”和“好朋友”是有本质区别的,而江满风不对此发表意见,意思就是默认了。

某个晴朗的中午,一中食堂——

“早知道今天中午不吃食堂了,全部避雷!”

江满风继续咀嚼,只是点点头。

徐栖继续长吁短叹:“唉,这个糖醋排骨怎么这么‘醋’啊?我一年都吃不了这么多醋,它一个菜就搞定了,还有这个西兰花,是怎么做到软烂成这样的?我嘞个玛雅,这不会是给养老院80岁老爷爷老太太准备的特餐吧?”

江满风继续点头: “嗯。”

“你这个好吃吗?”

“一般。”

徐栖挑眉道:“不信,我高低得尝尝。”

江满风抬眸看他,睫毛扇动几下。

徐栖一边对他露出乖巧的微笑,一边做好了被无情拒绝的心理准备。

“嗯。”

徐栖心下一喜,笑得“娇俏可人”,伸过筷子夹菜,细品以后,皱着脸失望道:“唔……好吧,确实一般。”

然后他只好继续吃自己餐盘里那份难以下咽的“养老院特餐”。

几分钟后,徐栖终于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怒道:“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再去点个鸡腿。”

江满风已经快吃完了,闻言,头也不抬道:“快点,等你。”

徐栖踩着一阵风跑去重新排队,风中遗落一句:“哥你真好~”

江满风依然只是低头盯着餐盘,等他走后,才舍得抬眼扫过他的背影。

徐栖一直是肉食主义者,他盘子里的肉几乎都会被吃完,往往还觉得不够尽兴。

而江满风就不是这种豺狼虎豹的进食风格,盘子里经常会有剩,徐栖通常会厚颜无耻地帮他搞定,反正他不怎么避讳这个,江满风往往就坐在他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

徐栖加餐回来,笑嘻嘻地说:“哈哈久等啦~“却发现自己原来的位子已经被别人占了。

那个人是江满风在外班的朋友,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关系很好,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谈起新闻旧事,简直没完没了,让人无法插入。

徐栖就只能一边心不在焉地啃鸡腿,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有必要笑得这么那啥吗?刚才怎么不见你心情这么好……“

意即,为什么你的世界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这样的问题简直无解嘛,而且江满风又是一个这么招蜂引蝶的人。

过了一会儿,江满风已经吃完了,餐盘里空空如也,筷子端正地摆在餐盘边上。

“我吃完了。”

“噢,回宿舍吧。”

“我要回教室。”

“啊?”徐栖张口结舌,神似那张疑惑呆滞的龙图。

“你去吗?”

徐栖迷茫地摇头。

“嗯,拜拜。”江满风和他的朋友结伴离开。

而徐栖端着餐盘,叼着烤串,看着他们的背影,独自在风中凌乱。

徐栖内心os:不是,哥们,你就这么水灵灵地卷起来了?不是默认一起回宿舍开躺吗……

唉,江满风很冷淡对吧?徐栖也觉得,一直如此。不过徐栖就喜欢他这种冷淡,刚开始如此。

就是说呢,刚开始,徐栖就喜欢江满风那种目空一切的劲儿,后来,他又嫌江满风对他傲慢,对他漠不关心。正所谓”摘下了月亮,又嫌月亮清冷“,说的就是徐栖这种人。呸,真不是人!

不过,江满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还是挺般配的。

爬上19栋八楼,徐栖敲开了809宿舍的门。

“又吃螺蛳粉……“

徐栖一进门,就闻到了那股味儿,不过他还是神色寻常地和舍友打了个招呼,然后上床偷偷玩手机。

刚才说过,徐栖爱藏爱装,他面上是永远天真无邪的,心里就不一定怎么想了。

为了玩手机,他大半个人都蒙在被子里,隔一会儿就要露出脑袋来透透气。

“靠,热死了。“

他想了想,给江满风发了条绿泡泡:“看见了就给哥带盒西瓜,爱你哦~”

中午一点半,关宿舍门的机械提示铃声响彻整个白城第一中学的上空。

“各位同学中午好,宿舍大门即将关闭,请尽快回舍。各位同学们中午好,宿舍大门即将关闭,请尽快回舍——“

话音刚落,宿舍门就被敲响。

“呦,还知道回来啊。”

“不回来谁给‘哥’带西瓜?”

徐栖讨好地冲他笑:“嘿嘿,谢谢哥~我永远是哥哥的小粉丝,我要get到哥哥的所有周边,包括一数和五三。”

江满风懒得和他贫嘴:“拿去。”

过了一会儿,徐栖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骚扰他:“给你看看,朕的爱妃,好萌好萌吖~“徐栖捧心陶醉,飘飘欲仙。

“不对,你也爱上她了怎么办?不准跟我抢,懂?“徐栖一把夺回手机,似乎再晚一步就要被夺妻。

江满风白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徐栖嘀嘀咕咕:“哼,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江满风一记眼刀把他杀得逃窜城外。

半晌,徐栖再次冒头,不甘心地挑衅他:“哼,就算你不理我,我也会永远视键你的!”

江满风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徐栖还不肯死心,趴在床上撑着下巴光明正大地视奸他。

江满风依旧不为所动,到阳台上刷牙,然后走到床铺边,和上铺的徐栖对视一眼,躺上自己床,一只手垫在后脑。

徐栖从上面探出头,皱着脸瞪他。

看着床边冒出来的那个炸毛的脑袋,江满风哂笑:“你到底要干嘛?”

“哼!”

徐栖缩回脑袋,也不理人了。

林珣端着一碗泡面路过,调侃他们一句:“知道这像什么吗?无理取闹的傲娇小媳妇儿和钢铁直男老公。”

徐栖不甘示弱地回怼他:“你老公!”

“你老公!”

“你老公!”

“你老公!”

江满风冷声道:“没完了?”

“你看人家都烦你了,你还说。”

“是你先说的好吧?”

林珣不服气,又小声说了一句:“你老公!”然后溜到阳台,把吃剩下的泡面汤倒进厕所。

徐栖给江满风转了10块钱,备注曰:“包养费”。

额,其实是报销买西瓜的钱。

江满风回:“。”

“哼,不答应就别收啊。”

“滚。”

“装够了吗你?”

江满风无应答。

徐栖等了一会儿,继续骚扰他:“这是你的福气。”

“别给脸不要脸昂。”

“不理我是吧?你给我等着!!!”

“死装哥,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栖在上铺蹬了一下自己的床板,打算吓他一跳,却等不到他的反应,刚想探出头偷窥一下。

“砰!”

江满风也报复性地蹬了一下上铺的床板。

徐栖吓人不成,反而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啊!你要死啊!”

他动作迅速地顺着梯子滑下来,蹦到地上,然后直接扑到江满风床上,想深入腹地,一举钳制住敌人。

江满风坐起来,制住他的一只手,挑衅道:“你想怎么着啊?”

“我今天就教育教育你,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江满风语气暧昧:“哦~我忘了,我们小栖还是个宝宝呢。”

徐栖瞪大眼睛,恼羞成怒地厉声道:“你!你……拿命来!”

语罢,他反手想要挣脱江满风。

“就这点力气啊?”

二人缠斗,战况正酣。

江满风渐占上风,趁敌人不备,一手擎住他两只手腕,让敌人失去攻击能力。

他坏笑道:“爱妃,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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