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显,萧齐却毫无睡意。他刚结束一场应酬,带着几分微醺回到家,正准备泡个澡放松一下,私人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大宅的寂静。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王钉”。
萧齐皱了皱眉,这么晚了,王钉找他多半没好事。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王医生,什么事?”
电话那头,王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萧、萧总!不好了!萧承……萧承他……他刚才醒了!”
“你说什么?!”萧齐惊得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直接将旁边一把昂贵的欧式单人椅蹬开,椅腿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吱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他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点微醺的酒意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只剩下透骨的冰凉。“你再说一遍?!谁醒了?!”
“是萧承!萧总!他、他刚才突然睁开眼睛,还、还掐住了我的脖子!”王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只冰冷手掌的力度。
“你他妈在胡说什么?!他一个躺了几个月的深度昏迷的人,怎么可能……”萧齐第一反应是不信,是王钉这废物出了什么幻觉或者想推卸责任。
“是真的!萧总!千真万确!他力气大得吓人!我差点被他掐死!您快来看看吧!”王钉几乎是在电话里哀嚎了。
萧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沉又痛。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醒了?萧承醒了?!那他这段时间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手里的权力,他即将到手的萧氏集团……难道都要像泡沫一样破碎了吗?不行!绝对不行!
“你给我待在原地!我马上到!”萧齐几乎是咆哮着挂了电话,也顾不得换下身上带着酒气的衬衫,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引擎的轰鸣声划破了别墅区的宁静,黑色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郊外的北森疗养院。
一路风驰电掣,闯了不知几个红灯,萧齐脸色铁青地冲进了萧承的特护病房。
病房内灯火通明,王钉正惴惴不安地站在床边,脸色比床单好不了多少。而病床上——萧承依旧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面容苍白,胸膛随着呼吸机微微起伏,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哪里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萧齐心头那股被欺骗和戏弄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他几步跨到王钉面前,眼神阴鸷得能杀人,压低声音吼道:“王钉!你他妈耍我是不是?!这叫醒了?!这他妈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王钉被他吓得一哆嗦,连忙指着自己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萧总!我哪敢耍您啊!您看!您看我这脖子!”
萧齐定睛一看,王钉的脖颈上,一圈清晰无比的紫红色掐痕赫然在目,在灯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那绝不是自己弄出来骗人的痕迹。
“这……真是他掐的?”萧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千真万确!就是大萧总!他突然就伸手,力气大得不像话!”王钉急忙又拿起旁边打印出来的监护仪数据记录,指着下午某个时间段剧烈波动的曲线,“您看这个!心率、血压当时全都爆表了!警报器响得跟催命一样!就是那时候出的事!”
数据和伤痕摆在眼前,由不得萧齐不信。一股更深的、源自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萧承真的醒过!哪怕只有一瞬间!这说明他的大脑并没有完全死亡,他还有意识!他可能会真正地、彻底地醒过来!
一想到萧承那双冰冷锐利、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再次睁开,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和雷霆万钧的报复……萧齐就感觉一阵腿软,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努力经营、好不容易才看到曙光的一切,在真正的萧承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萧齐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王钉,仿佛只要他说出第二个知情者,就会立刻采取极端手段。
王钉连忙摆手,表忠心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一发现不对劲,立刻就给您打电话了!护士和其他医生我都找借口支开了,没让任何人靠近!”
萧齐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但恐惧依旧盘旋不去。他死死盯着病床上仿佛沉睡的兄长,脸色阴晴不定,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是趁他现在虚弱……还是……
“王医生,”萧齐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以他现在的状况……你说,他还会不会再醒过来?”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沉重的铅块,砸在了王钉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给不出任何确切的答案。今天的经历完全超出了他的医学认知范畴。一个深度昏迷、身体机能持续下滑的病人,怎么可能突然爆发出那样恐怖的力量和意志?
“小家伙……”王钉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隔壁设备间那个被他注射了麻醉剂的清秀身影上。坏了!乔炎!他当时慌慌张张跑出来处理萧承这边的事,又把门反锁了,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醒了跑出去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要是乔炎把事情闹大,或者被其他人发现……
“王医生!”萧齐见王钉眼神飘忽,迟迟不回答,语气加重,带着明显的不悦,“你怎么了?我在问你话!”
王钉猛地回神,压下心中的慌乱,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问题。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可信:“萧总,结合目前的数据来看,萧承先生的身体状态在短暂的异常波动后,出现了更大幅度的下滑,生命体征比之前更加微弱。从医学角度分析,他方才的突然‘醒转’,更倾向于一种……呃,一种受到强烈刺激后的‘回光返照’现象。这种情况在重症患者身上偶尔会发生,但并不代表真正的、可持续的苏醒。”
“回光返照?”萧齐咀嚼着这个词,阴沉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这个词听起来就带着一种末路狂欢的意味,让他安心不少。“你确定?”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王钉指着屏幕上那些虽然平稳但整体数值偏低的曲线,肯定地说道,“您看,他现在的各项指标,都比事发前要差。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难以置信。”
萧齐盯着那些数据,又看了看王钉脖子上的掐痕,心里的天平逐渐倾斜。也许……真的只是虚惊一场?是萧承这具破败身体最后的挣扎?
“这两天,陈泠有没有来看过他?”萧齐忽然想到另一个可能刺激到萧承的因素。
王钉摇头:“没有,陈小姐这两天一直没露面。”
那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萧齐想破头也想不明白。难道是自己在股东大会上的动作,冥冥中刺激到了他的求生意志?或者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封锁消息,稳住局面。
“听着,”萧齐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这一个月,你的任务就是维持他的生命体征,让他‘活着’,但绝不允许再出现任何类似今天的情况!不要再做任何可能刺激到他的治疗或检查!一切,等我彻底掌控了集团再说!明白吗?”他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王钉忙不迭点头:“明白,萧总!我一定照办!”
萧齐最后阴冷地瞥了一眼病床上的萧承,仿佛在确认他的“无害”,这才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未散的惊惧,转身离开了病房。他需要尽快回去,重新评估和加固自己的计划,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任何岔子!
王钉看着萧齐离开,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他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脖子,心有余悸。然后,他猛地想起还被关在设备间的乔炎,脸色顿时又变得难看起来。他得赶紧去处理那个麻烦!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义工宿舍。乔炎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如常来到江老的别墅“上班”,陪他用早餐,读报纸,但整个人明显心神不宁。手里拿着江老专用的iPad,指尖机械地滑动着屏幕,翻遍了各大财经新闻网站、社交媒体,甚至本地八卦小报,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萧承苏醒”或者“盈丰集团异动”的消息。
页面刷新了一次又一次,结果依旧是空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萧承的魂体明明回归了,昨天特护区的警报也响得那么惊天动地,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难道……回归失败了?萧承的魂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被萧齐用什么手段强行压下去了?
无数个糟糕的猜测在他脑海里翻腾,让他坐立难安,读报纸的声音都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子,”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江老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乔炎,“一个早上,你把这财经版块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一个字都没读进去。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乔炎猛地回神,对上江老洞察的目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想把心中的忧虑和盘托出,想问问这位看似孤僻实则睿智的老人是否知道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萧承的事情牵扯太大,他不能轻易把无关的人卷进来,尤其是关心他的江老。
他面色为难,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是低下了头:“没……没什么,江老。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
江老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他没有继续追问新闻的事,而是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可是……那个姓王的医生,欺负你了?”
乔炎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诧异:“您……您怎么知道?”这件事他谁都没告诉,江老怎么会猜到?
江老轻轻闭了闭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缓缓说道:“那个姓王的,他在海外的底细,我多少知道一些。医术嘛,或许有几分,但医德……哼。”他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鄙夷,“而且,他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癖好,尤其喜好男色。你这孩子,相貌生得清秀干净,正是他那种人会盯上的目标。所以那天,我才提醒你,离他远点。”
他重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乔炎身上,带着长辈般的审视:“他把你怎么样了?可有伤到你?”
乔炎听着江老的话,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感动。原来江老早就看出了王钉的不对劲,之前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面对老人真诚的关切,他鼻子微微一酸,不再隐瞒。
“我……我昨天差点就出事了。”乔炎的声音带着后怕,将昨天如何被王钉骗去特护区设备间,如何被骚扰,最后如何被注射麻醉剂的事情,删减了关于萧承魂体的核心部分,大致说了一遍。“……还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后醒过来是在自己宿舍里,总算没……没让他得逞。”
江老听完,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平安就好。那种人渣,迟早会有报应。”他顿了顿,像是随口问道,“你昨天跑去特护区,不只是为了参观设备吧?是不是……想打听里面那位的情况?”
乔炎心中一动,知道江老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他犹豫了一下,决定顺势而为,小心翼翼地,试图不着痕迹地探听消息:
“江老……您住在这里久,消息灵通。我……我就是有点好奇,听说里面那位萧总昏迷好久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醒过来?这两天,那边好像挺安静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寻常的八卦,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紧紧盯着江老,期待着能从这位睿智的老人口中得到一点关于萧承的真实信息,哪怕只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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