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子,透过特护病房巨大的落地窗,泼洒下一室暖意。光线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跳跃,试图驱散医疗设备带来的冰冷气息。窗外,几只麻雀在枝头啁啾,更衬得室内一片死寂。
乔炎站在病床旁,看着护工李哥熟练地调整床铺高度,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鼓噪。计划的关键一步——获取萧承的头发。
“小乔,来,搭把手,我们把萧总移到轮椅上。”李哥招呼道,声音刻意放轻,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乔炎应声,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萧承是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两人配合着,一人托肩背,一人抬腿脚,极力避免牵扯到那些维系生命的管线和贴片。当乔炎的手隔着薄薄的病号服,真切地感受到萧承身体传来的、低于常人的体温和硌手的骨骼轮廓时,一股尖锐的心疼猛地刺穿了他的故作镇定。这具曾经蕴含强大力量和意志的躯体,竟如此孱弱不堪。
将萧承妥善安置在轮椅上,调整好靠背,确保他即使无知无觉也能保持相对舒适的姿势。李哥拿出专业的理发工具——电推剪、剪刀、围布、喷壶,一应俱全。他站在萧承身后,动作轻柔地扶住那颗低垂的头颅。
“咔嚓…咔嚓…”
细碎的剪刀声响起,打破了病房的沉寂。墨黑的发丝无声飘落,在阳光中划过短暂的轨迹。李哥的手法十分的娴熟,剪头发的方式也是很专业,引得乔炎也是惊呼连连,直夸他可以去开个理发店做专业美发了。被夸的李哥心情愉悦,“这我要是真不干护工的工作了,还真有这个打算呢。说实话,专业的美容美发我都学过,还考过不少的证书。”
乔炎在旁边协助,递个梳子,拿个发夹,但他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李哥的手和那些落下的头发上。
阳光勾勒着萧承苍白瘦削的侧脸轮廓,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张苍白没什么血色的脸,乔炎心中五味杂陈。对萧承处境的深切酸楚,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他不能失败,任何差错都可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机会出现在李哥转身去拿定型喷雾的瞬间!
乔炎瞳孔微缩,动作快如闪电。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左手佯装去拂拭萧承肩头的碎发并顺势藏在手里,右手则如灵蛇出洞,精准地探向萧承脑后、靠近衣领处那片刚刚修剪过、尚未被清理的区域。指尖迅速捻住一小撮短发,用力一撅,随即紧紧攥入掌心!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耗时不足两秒。
当李哥转回身时,乔炎已经恢复了垂手侍立的姿态,只是那只紧握的右拳,掌心已被汗水浸湿,那几根带着毛囊的头发,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
“差不多了,修一下边幅,让萧总看起来精神些。”李哥并未察觉,一边喷着定型喷雾,一边对乔炎笑了笑。
乔炎勉强扯动嘴角,附和道:“嗯,精神多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成功了!最关键的道具到手了!
接下来的清理工作变得格外漫长。乔炎配合李哥,将散落在地上的头发仔细清扫干净,又把剪下来的碎发连同其他护理垃圾一起归拢到专用的垃圾袋中。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下一个机会——安置“固魂符”。
据吴瑞所说,这张符价格不菲,几乎掏空了他熬夜码字攒下的所有积蓄,让他肉痛了好久。要不是这疗养院包吃住,他真的会饿死。吴瑞解释,萧承魂体上次归位失败,除了自身受损,还因离体太久,与肉身的“契合度”大幅降低。这张“固魂符”能如同无形的锚点,稳定肉身对魂体的吸引和锁定,为下一次回归增加成功率。想到那笔巨款,乔炎又是一阵心悸,但攥紧掌心的头发,又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
趁着李哥推着萧承去卫生间进行后续清理和更换衣物的空档,乔炎迅速蹲下身,假借系鞋带,目光飞快扫过床底。确认无人注意,他从内袋掏出那张材质特殊、触手微凉、用朱砂绘制着繁复纹路的黄色符纸,精准地将其贴在了萧承病床正下方的中心位置,并用手掌按压了几下,确保粘贴牢固。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两大关键步骤,终于完成了!
将所有工具归位,垃圾打包好,协助李哥将清理完毕、焕然一新的萧承重新安置回病床,乔炎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连日来的焦虑、担忧、睡眠不足,如同潜伏已久的猛兽,在这一刻同时扑了上来,巨大的疲惫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寻了个由头,溜进了走廊里的独立卫生间。关上门,反锁,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半晌,他才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前。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作响。他俯下身,将脸埋入冰冷的水中,刺骨的凉意瞬间刺激着皮肤和神经,让他混沌的大脑获得了片刻清明。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镜中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嘴唇因紧张和缺水而起了皮,整个人透着一股被透支后的憔悴和狼狈。
“总算……拿到了……”他对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翕动着嘴唇,想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不受控制。高度紧张后的松懈,带来了排山倒海的困意。他忍不住张开嘴,打了一个又大又长的哈欠,生理性的泪水迅速充盈眼眶,模糊了镜中的影像。
然而,就在他哈欠打到一半,视线模糊,意识最为松懈的这一刻——
一只大手从他身后猛地探出,带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和某种令人不适的男士古龙水气味,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巨大的力量让他瞬间窒息!另一只手臂则如同钢铁枷锁,猛地环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狠狠地、粗暴地掼在了冰冷坚硬、贴着白色瓷砖的墙面上!
“砰!”一声闷响,乔炎的额角磕在瓷砖上,眼前一阵发黑。
“唔——!”所有的困意在这一刻被极致的惊恐炸得粉碎!他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模糊而痛苦的呜咽,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和镜子的反射,他看到了身后那张脸——金丝眼镜下,是王钉那张带着择人而噬的脸!
他怎么进来的?!门明明反锁了!
王钉似乎享受着他眼中的惊恐和疑问,凑近他因窒息而泛红的耳朵,湿热的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皮肤,声音低沉而饱含恶意:“很意外?这里的每个房间,我都有最高权限卡。一道破锁,也想拦住我?”
他捂嘴的力道加大,乔炎感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就连张嘴去咬也根本无从着力。
“小东西,上午搬出江老来吓唬我,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机灵?嗯?”王钉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另一只空闲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在乔炎单薄的背脊上上下游走,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那令人作呕的触感,“你真以为江老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无足轻重、随时可以替换的小义工,出面跟我撕破脸?”
乔炎心中剧震,奋力扭动身体,手肘试图向后撞击,却被王钉更用力地压制在墙上,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徒劳的“呜呜”声。
王钉嗤笑一声,继续用言语瓦解他的心理防线,声音里充满了对世情的洞悉和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醒醒吧,天真鬼!像江老那种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权衡利弊!你以为他为什么放着自家舒舒服服的豪华别院不住,非要跑到这满是消毒水味的疗养院里来长住?是这里风景独好,还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乔炎的脑海。乔炎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江老别墅里的日子,那里虽然一尘不染,却总弥漫着一种长久的、深入骨髓的冷清。江老大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看书,品茶,看报,偶尔望着窗外的院落出神……确实,从未见过他的子女或者任何亲近的家人前来探望。那些昂贵的补品和礼物,似乎也都是由助理或者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转交。难道……王钉说的竟有几分真实?江老他其实是孤独的,甚至可能……在家族中处境微妙,或者有着不为人知的隐衷?
这个认知让乔炎的心瞬间沉入冰窖。如果江老真的自身影响力有限,或者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拥有绝对的威慑力,那他上午情急之下的威胁,在王钉看来,岂不是一个彻头彻尾、自不量力的笑话?
“那老家伙,根本就是个没人关心的空架子!”王钉恶毒地下了结论,语气中充满了对权势规则的谙熟和一种扭曲的优越感,“也就骗骗你这种没见过世面、容易轻信别人的小可怜罢了!”
言语攻击的同时,他那只在乔炎背上游走的手,变得更加放肆和具有侵略性,开始沿着脊柱的曲线向下滑去,意图昭然若揭!
“我就喜欢你现在的眼神,惊恐,绝望,像只被蛛网缠住、无力挣脱的蝴蝶,美丽又脆弱,勾人得要命。”王钉的声音因**而变得沙哑黏腻,他紧紧贴着乔炎的后背,欣赏着镜中乔炎那双因极度恐惧和屈辱而瞪大的、蒙着厚重水汽的琥珀色眼眸,变态的满足感几乎要从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里溢出来。
眼看那只手就要触及裤腰,并开始用力向下拉扯,乔炎彻底慌了!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手肘疯狂后顶,双腿胡乱蹬踢,试图挣脱这令人窒息的禁锢。然而王钉这次显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利用成年男性绝对的力量和体重优势,两只腿如同铁钳般死死卡住乔炎的腿,将他整个人牢牢地钉在墙上,任凭乔炎如何拼尽全力,都如同蚍蜉撼树,难以移动分毫!
绝对的力量差距,让一切反抗都显得如此苍白和绝望。
那只手,还是粗暴地扯开了他的裤腰,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
“不……不要!放开我!”乔炎在心中发出凄厉的呐喊,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呜咽。极致的恐惧和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无数细密的针,瞬间刺穿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蓄积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迅速浸湿了王钉捂着他嘴巴的手掌,也模糊了镜中那令人心碎的画面。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么?
就在这绝望深渊的边缘,乔炎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猛地偏过头,挣脱了一丝捂嘴的缝隙,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带着泣音低吼道:“王钉!你……你敢……我就……我就咬舌自尽!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绝望的、近乎崩溃的威胁,在绝对的力量和变态的**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王钉闻言,非但没有停止,反而低低地、愉悦地笑了起来,语气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咬舌?呵,你试试看啊。至于做鬼……那我更期待了,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粗暴。
冰冷的、彻底的绝望,如同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将乔炎吞噬。他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溅开一朵朵无声的水花。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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