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刺了刘广鸣一番,心情非但没有受影响,反倒有点恶趣味的开心。
他见不得这种狗仗人势、心胸狭隘的男人,腹内空空,却又满腹算计,令人恶心。
当他往村子里回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个穿着单薄的人,初初看,云修还以为是个女子,步态神色间,柔弱含愁,身上还有一股脂粉香。可一张口,又是男子的嗓音。
“官人,这可是去金水村的路?”
“对。”
那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云修一番,然后冲着他柔柔一笑:“多谢兄台。”
云修总觉着那个笑,充满了意味深长。
但是男人问路了,却没有继续往前走,他停在路口,张望着,又冥思着。
奇怪的男人。
云修原本想多问两句,可是那个过于阴柔的男人,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他无意识地加快脚步,打算往家赶。
男人却小跑着追了上来。
“哎,等一下。”
云修疑惑地停下来,风雪里,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子鼻头发红,清亮的眼眸一闪一闪,里头像是藏着一钩子,“你是金水村的人吗?”
“是。”
男人豁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有些狡黠,“奴……我叫梦云,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云修心底一沉,多年的本能让他觉得遇到这个男人,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清隽的容颜冷下来,他拂开想要来拉自己人的手,疏离冰凉:“我还有事。”
风雪欲盛。
云修载着风霜回到小院子时,秋桐已经把米饭蒸好了。
他推门,女人看似随意地递来一块毛巾,手里还在忙活着别的,眼神都没落到他身上,语气很淡:“去泡个澡。”
显然早已经备好了热水。
僵硬的四肢回暖,云修弯着眼睛,接过毛巾时微微一顿,轻轻地握住了秋桐的手,眉眼无辜,如同平日一样:“外边很冷。”
冰凉的手乍接触到那暖意,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多加停留片刻。
秋桐这才意识到点什么,她微微挑眉,锐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了然,手用上劲儿,把人拉近了自己怀里。
手掌落在他单薄的脊背上,瞧着刚刚不露痕迹跟她撒娇的人,现下耳尖红得滴血,不由得有些好笑,在他耳边说了句浑话。
临睡时,两人躺在床上,云修才慢慢说起今日的事情,却只是简单略过那个奇怪又令人不舒服的男人。
秋桐没怎么在意,在这温香软玉之中,她听着这个人轻声的分享,连日来的紧绷感莫名地松懈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午时,有人敲开她院子的门,她才想起一部分,昨夜云修好像提到过。
门外的男人称得上狼狈,昨夜一场大雪几乎是封山的程度,以至于赶路人全身湿透甚至是冰渣子,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开,身上挂着两个还在滴水的包袱,约莫是太寒了,他甚至还不小心流了两行鼻涕。
但是紧接着,男人便一脸惊喜地扑过来要抱秋桐,被她皱眉用烧火棍抵住了对方的胸口。
“梦云?你来做什么?”
“陵……小姐,我是来找您的。”
“秋桐,是谁啊?”云修上前以为是哪个邻居,正打算出来招待,就看到了昨天那个古怪的男人,一脸委屈可怜地瞅着秋桐。
秋桐面无表情:“不认识。”说完就想要关门,那个男人见状,立刻要挤过半个身子来,“别啊别啊大小姐,您行行好收留收留我,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男人眼泪说来就来,泪眼汪汪地揪住秋桐的衣袖:“我没有银子,您赶我出去,我就真的要冻死了,行行好吧大小姐。”
……
三个人,坐在桌子旁,沉默蔓延开。
梦云冻得发颤,一直在一边打喷嚏。
“谁告诉你我的住处?”秋桐冷寒质问的声音响起。
梦云抖得更厉害,他可怜巴巴地咬了咬唇,原本苍白的唇色因为这一动作充血红润,霎时旖旎勾人,长长的睫毛颤动不已,圆圆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随后微微垂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加上那还不错的皮囊,非但不惹人讨厌,反倒是格外楚楚可怜。
像是一只无辜的、任人揉搓的小白兔。
可惜了,他面对的是秋桐。
“别装!”女人粗鲁地打断他这一番搔首弄姿,表情甚是不耐,眸中隐隐有了怒气,“你跟踪我?”
梦云一下子坐直,神色终于有些畏惧,坐立不安:“您……您消消气,是您上次来,我听到了您跟车夫说金水村……我……”他咬牙,跪了下去,“小姐,您收留收留我吧,小倌关停了,我真的没有去处了。”
云修脑子那根弦轰然断裂。
小倌楼?
面前的这个人……他知道了身份。
接下去他们说的什么,云修耳朵嗡嗡,有些没听明白,只是那句“上次来”令他心口蓦地痛了起来。
上次秋桐去县城……刚好是送李卓澜的娘亲去医馆,那时他们两人终究没有做到最后,所以,她真的去找了……老相好?
就真的忍不了吗?
雪白的手背上,青筋仿佛要冲破皮肉。他僵硬地抬眼看着对面那个面容阴柔的男人,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和他的区别。
在秋桐眼里,并不是非他不可的,其他男人……随时随地都可以代替自己。
可他呢?
他自己呢?
云修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那些平静的却波涛汹涌的情愫,那不敢宣之于口的陌生感情,突然觉得极冷。
他对这个人,从来不是因为欲才顺从她,而是……而是什么呢?那再明显不过了。
云修一下子站起来,面对两道投来的目光,他垂眼道:“我,去做饭。”
到了厨房,他才抑制不住心底的酸涩和眼角的涨意,仰头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控。
在无数打骂羞辱的日子里,他靠着不多的勇气和清高,苟延残喘,可别人的一点点善意,他竟然就丢盔弃甲,甚至还心甘情愿地承欢他人,做他曾经最恶心的事。
就这样……傻傻地把真心献祭出来。
可这个人,分明从未对他有一星半点的情,只有欲。
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只有自己,越来越笨。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仓皇地垂头,将眼角的水色匆匆擦去,假装开始洗菜。
冰冷的水冲来,他被人拉开。
“这么冷的天,怎么用冷水洗?”
云修反射性地挣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语气很是冷淡:“没事。”
秋桐瞅着全神戒备的人,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刺猬的扎人样子,疑惑地问:“你在生气?”
云修没回答。
秋桐歪着头想了想,耐着性子解释:“他不会住下来的,这个你放心,不会……”
话音未落,被云修打断:“你送卓澜去县城的时候,找他去了。”
秋桐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到这个,但还是点头:“对。”
“我……等了你一晚上。”
云修嗓子沙哑,那夜,他辗转反侧,什么坏的结果都想过,那时,她想必在温柔榻上,与人柔情蜜意……
明明在前一刻他们那么亲密,那么想拥有彼此,为什么可以转头就……
此前他还可以懦弱得自欺欺人,现在,连理由都找不到。
他眼底的光摇摇晃晃,终究还是暗下来,
“秋桐。”他轻轻叫她的名字,自嘲地勾唇,脊背微微弯下,“你真残忍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两章哦!我亲爱的女儿儿子们,你们最可爱!修儿,别哭,后面才有的你哭[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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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秋桐,你真残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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