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闻雪停看起来犹豫不决,慢慢摸向地上的登山包,“我还有条替换用的手表表带,索性一起给你们,你们随点食物给我,怎么样?”
光头放下笔记本电脑,和金链子对视一眼。
“表带是鸵鸟皮的,”她补充,“这里没有鸵鸟了。”
“你想得美,那些吃的可是大哥特供的,”光头眼珠子转了转,“我们还有个鼠标,要不……”
“邦”——!
他话还未完,一个重物猛地袭来,结结实实砸他身上,不待反应,整个人就被抡到了地上!
登山包甩出去又转回来,顺着惯性,闻雪停屈髖借力,拽着登山包又转半圈,又狠狠一胳膊,往金链男脸上抡去!金链男来不及反应,也被一背包抡翻在沙发上。
登山包顺着惯性再次回来,闻雪停两条手臂顺势挎上背带,她一手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囫囵将那几包烟塞进口袋,手掌紧接着穿过桌上那个抽绳包的抽绳,一气呵成,拔腿就跑!
经过纹身大汉时正是个急转弯,她脚尖点地,借着离心力,故技重施,将背上的负重猛地砸向大汉。一切发生地太快,纹身大汉还兀自点烟呢,被撞得一个趔趄,手里打火机一个落空,被闻雪停手急眼快一把接过。
她短暂地平衡了一下身体,回头紧紧瞥了墙角女孩一眼,继而拔足,向日托大门狂奔而去!
所有动作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三个混混晕头转向爬起来,高喊着“别跑”杀将出去,闻雪停早已跑出百来米远。
“站住!别跑!!”
“你他妈给老子跑快点,追不上你拿命赔——”
“老、老大,我有哮喘……”
三三两两,五颜六色的毛绒怪兽走在街上,对脚底下呜哇乱叫、到处乱跑的人类见怪不怪。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喊叫,闻雪停根据声音判断与他们间的距离和方向,借着巨大的毛绒怪兽卡视角。
她扯扯嘴角,上一次这么不要命地跑,好像还是带着“万一”去农家乐玩,被一群疯了似的土狗追着跑的时候呢。
“站住别跑”这句台词的意义到底在哪儿?世界上真有听了就转过身,乖乖束手就擒的逃跑人?
这三人,嘴上说着钻表不值钱,却绕这么大个圈子来套这表,可见类似的奢侈品,在当地的人类世界里,还是被赋予了比较高的价值。
三兄弟今天不仅没拿到表,笔记本和电源被闻雪停抢走,随身带的包被顺走,连烟都被摸了,赔了夫人又连折好几个兵,估计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她再怎么能跑,也还是个饥肠辘辘,背着过头的登山包,两手拿满东西的女性。而对面是三个吃饱喝足、衣食无忧的成年男性。如果再这么下去,把冲刺跑成耐力赛,反而对她不利。
——她必须保持住目前的优势,且找机会发挥到最大!
想着想着,她慢慢停下脚步,紧贴在一个毛绒怪兽身前,谨慎地左右张望了几眼,然后飞快地闪身进了路边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
一进巷子她就放下手上的东西,卸下登山包提在手里。她踮着脚尖躲到靠街的墙角,克制住喘气,悄悄呼吸,同时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发现最好,被发现的话,她也有胜算!
不一会儿,果不其然响起一个声音:“前面有条巷子,我去那儿看看!”
大喘气的声音快速靠近,闻雪停在心中默数拍子,三,二,一——她臀腿带动背部、扭转全身,再次一掀背包,狠命抡了上去!
光头完全被抡闷了,巷子一片黑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要站稳,又被狠狠抡了第二下,直接被掀翻在地上。头晕脑胀之际,他连忙大喊:“找到了,那狗娘们儿在这儿!在这儿!!”
没人应声,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金链子不设防地跑进巷子,直接被一背包抡得两眼一黑。
光头已爬起身,从背后锁住闻雪停肩膀。闻雪停好像早有准备,背包落地,随手从侧面抽出一个大号手电筒,看也不看,凭直觉往后用力一敲,扎扎实实“梆”得一声,只听光头“嘶”倒吸一口冷气,身上的钳制瞬间松了。
金链子趴在地上,从怀里掏出把弹簧|刀,舔了舔嘴唇:“嘿,老子还就喜欢拼命反抗的。”
弹簧|刀有半个手掌那么长,两手指粗,金链子拿着刀向闻雪停扑过来,闻雪停硬着头皮将手电筒在身前一挥,却被躲开了。等她站稳身子,只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流下来。
“可真好看,”金链子拿着弹簧刀,虚空比了比,“你说,下一刀划哪里好?”
血淌进眼睛,视线变得模糊。
两个男人,利器,第三个帮手随时可能赶到……
登山包、笔记本、逃跑方向!闻雪停用余光一一扫过关键,二话不说冲向笔记本,谁知却被光头一把抓住脚腕,扑倒在地。
她拼命蹬腿,那光头却紧抓着她脚腕不放。她正想挺起身用手电筒砸,撑在地上的手却被人踩住了。
“还想逃?……挺有想法。”金链子的声音靠近,他蹲下身来,不等闻雪停反应,“哧”一声,冰冷和紧绷的感觉从手掌缝里传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扎穿、钉在地上的手掌,下一秒,钻心的疼痛海啸般席卷而来,再也忍耐不住,爆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啊啊——”
“哎对了,这样才对,”金链子笑着弹了弹刀柄,“你叫起来好听,以后少讲道理,多叫唤。”
刀柄来回摆荡,闻雪停痛得发抖,五指紧紧抓着地,鲜血汩汩涌出来,很快流了满手。
“哎,别把表弄脏了,哥先帮你保管。”金链子作势要帮她摘表。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夺走我最后的……
“别碰,”闻雪停睁着血红的眼睛,瞪住金链子,一字一顿:“别、碰、我。”
“哟,还不听话呐,”金链子要去拧刀柄,闻雪停早已先他一步,一把从鲜血淋漓的手掌中拔|出弹簧|刀。
“啊——”她忍着剧痛,不顾一切往金链子身上扑去,双手握刀,狠狠往他大腿根扎了下去。
紧接着,她没给他留机会,再次利落地拔出刀,立刻转向光头。
许是股动脉被扎破了,金链子的鲜血像喷泉一样不断地涌出来,他慌忙地用手去捂,血便从他的指缝里冒出来。他脸色煞白,“救命啊,快,找人,救我。”
光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改之前的猖狂:“别……别杀我。”
“女王、女神,女女女,女大王……姑奶奶,您饶了我。”
鬓发凌乱地粘在脸上,闻雪停右手紧握着刀,左手发着抖扶着刀,鲜血沿着刀尖不停滴落,她目光死死盯着光头:“那狗娘们儿是谁?”
“是我,是我们……我们狗眼看人低……我们狗胆包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光头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滚,赶紧滚,带着你的狗爹,滚,”闻雪停用刀指了指方向,挥出几滴血珠在地上。
光头搀扶着金链子走了,地上的鲜血聚成一个个小池塘。在异星他乡伤成这样,人很有可能活不了了。
闻雪停在墙角守了一会儿,确保不会再有人来,才扶着墙,慢慢挪到抽绳包旁。还没坐稳,一个身影出现在小巷尽头。
她再一次捏紧了刀护在身前,全神戒备:“回来找死?”
来人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双手紧紧攥着根棒球棍,四下张望,见只有闻雪停一人,率先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小兔子般警惕的眼睛:“是我。”
哪知闻雪停更紧张,抓紧了抽绳包,又去摸电脑:“你来做什么?”
原来是被那大个子调戏的女孩。
“我不放心,来看看,”女孩一一摘下帽子口罩,“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我没救你,我只是想要那个打火机,”闻雪停面无表情,右手紧紧握着刀,不顾自己血淋淋的左手,将所有东西拢进怀里,“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敢动,我就剁你手指。”
“我没想动你东西,”女孩不近不远地在地上坐下,“你受伤了,我们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闻雪停不理她,自顾自把抽绳包抱在怀里,翻里面的东西。
“我叫小柔,柔软的柔,”女孩柔声道,“欺负我的那个大个子,在半路发哮喘,被送去医务室了。我不放心你,又怕被他们认出来,才全副武装了过来看一眼。”
闻雪停不言,看了看棒球棍,又看了看小柔纤细的胳膊。她从抽绳包里找到两个三明治,递给小柔一个,“吃么?”
“我不饿,你吃吧,”小柔把她手连带三明治推回去,“我看那包里有瓶江小白,还有件外套,我们给你这伤口消毒包扎一下吧?这么重的伤,具体治疗还得去医疗舱。”
闻雪停:“医疗舱?”
小柔:“社区中心那里的白色机器,你没见过吗?像个棺材一样,躺进去就能治病,一般都是主人付钱,像你这样的流浪人用瓦时应该也行。”
“我没多少瓦时,”闻雪停扯扯嘴角,“那就麻烦你帮我包扎了。”
闻雪停咬住一只袖子,小柔先用饮用水冲洗伤口,然后拿着白酒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浇去,一寸一寸地冲刷血肉。
“嘶……”
闻雪停用另一只手按住条件反射性躲闪的手,血与酒流了满胳膊。她死死咬住袖子,抬头看天,忍住生理性的眼泪。
“嘘,乖哈,马上就好了,”小柔柔声哄着,给她缠上事先裁好的外套布片。
伤口经过消毒,又不再与空气接触,痛感减轻不少。
“小柔,谢谢你。这里不安全,你快回家吧,”闻雪停将剩下的东西收进登山包,拾起笔记本电脑。两人正准备离开,她却瞬间变了脸色。
她跌坐到地上,颤抖着双手,恍惚地打开笔记本电脑。
“怎么啦?”闻雪停脸色惨白,小柔担心地凑上前来。
用一条性命,和一个被对穿的手掌换来的笔记本电脑,此时静静躺在闻雪停的大腿上。屏幕和键盘不知在何时受了外力,此时早已四分五裂,无法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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