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谒不知道“迷彩”是谁,但也看见了这栋学院楼四楼窗户的外平台上有一只奶牛猫在蛄蛹。
猜测是那天曲辞喂过的那只。
新校区里每个学院都有宽敞的大楼,由于老校区还有部分学生和工作人员没搬过来,这边显得人丁稀少,学院楼里至少都空着一半。
再加上教授不坐班,学生上课去教学楼,这边简直形同于无人区。
不知道猫咪怎么会出现在那上边,看起来实在太危险,搞不好就会从四楼上掉下来,就算真有九条命,肯定也一笔勾销了!
“怎么办?!”曲辞有点急了,掏出手机想找救猫机构,可是没有他们的联系电话,发私信还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回应,回应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外平台上奶牛猫还在打滚和惨叫,真怕它坚持不住。
方谒把自行车骑到了那块窗口垂直对着的楼下:“你在这里看着点,如果不幸掉下来,看看能不能接一把,我上去试着把它从窗户掏过来——你带猫粮或者猫条了吗?”
“有有有!”曲辞着急忙慌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根猫条,平时喂猫多,随时都带着的。
方谒接过来往裤兜里一塞,立刻跑向不远处的楼门口。
曲辞仰头看着猫咪的方向,对它大声喊:“迷彩!你坚持住,不要乱动!有人去救你了!”
或许是认出了曲辞的声音,外平台上打滚的猫咪看向他,继续发出撕心裂肺的“喵呜”声。
这不光是害怕的样子,好像它还在遭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曲辞听着,心跟着抽抽地疼了一下。
“怎么回事?刚才有个学生说这有猫?”旁边穿着制服的楼管大爷踱了过来。
曲辞连忙给他指了指迷彩趴着的地方:“在那儿呢!”
“哟,这么高,怎么上去的。”大爷看起来也挺担心。
说话的工夫,就见方谒已经上了四楼,推开窗户,向奶牛猫轻声呼唤。
外平台离窗口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就算是篮球特长生的臂展再长,也够不着猫咪,得靠它自己过去。
曲辞在楼下紧张地喊:“迷彩,往前爬一段,往前爬!哥哥那里有好吃的!”
但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方谒没有拿猫条去逗它?
那是因为猫条也没用。
方谒看了一眼,就知道奶牛猫为什么发出那么凄惨的叫声。
不能等了,必须立刻出手。
于是楼下的曲辞看见上边方谒抬起了纱窗,那么大的个子爬上窗台,身手灵活地从窗口钻了出去。
“方谒!你小心啊!”他担心地喊。
那外窗台很窄,不知道能不能容下篮球生船一样的大脚,这要是不小心滑一下,那可真是惨案了!
方谒当然知道危险,但他看了下情况,觉得并非不能做,这才大着胆子一试。
受伤的右手紧紧扒着窗框,人像个“大”字一样贴在了外墙上,先站稳一只脚,再将左脚尽可能向前滑,一点一点地挪动。
楼下的曲辞看着直揪心,一句话也不敢喊,生怕让他分神。
到底是受训多年的篮球生,手长脚长,身手矫健,只见他一个紧急出击,突然探身,左手揪住了猫咪的后颈,瞬间把它提起来,接着人和猫迅速从窗口返回了楼道里。
楼管大爷长舒一口气:“我的天,真是要我老命!”
曲辞立刻跑向旁边的楼门口,怕跟方谒走岔了,他没往楼上去,焦急地等在一楼。
片刻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抬头望去,看见方谒用运动服的外套包着猫咪跑下来。
“迷彩!”他紧张地迎过去。
方谒表情非常严肃,拦了他一下:“它受伤了,流了很多血,别看。”
“受伤?”曲辞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方谒转头跟楼管大爷说:“大爷,外面那辆自行车麻烦帮我们看好,我俩先带小猫去医院。”
“哎,好好好,你俩注意安全!”大爷连忙说。
“放心。”方谒把怀里的猫咪小心翼翼地交给曲辞,“你先抱一下,别看它的伤,先逗它玩,别让它晕过去。”
曲辞立刻点头,接过迷彩,下意识地跟着他往校外走。
流浪猫到底还是营养不够好,又刚生过崽,一只大猫抱起来好像只有几斤重,轻飘飘的,获救后十分安静,眼神忧伤地看着他,不知道在忍耐多么严重的疼痛。
方谒一手搭着曲辞的肩膀带他往前走,一手迅速搜到了附近的宠物医院,定位、打车一气呵成,接着把猫接过来自己抱着。
赶往宠物医院的路上,曲辞一直努力跟迷彩说话:
“好宝宝,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你还有三个崽崽呢,不要丢下它们不管啊!”
“我们迷彩最棒了,再忍一忍,别睡,别睡啊!”
看着猫咪逐渐黯淡的眼神,曲辞从包里又掏出一根猫条,手忙脚乱地撕开递到它鼻子旁边:“乖乖,吃一点就会有力气,吃一点好不好?”
奶牛猫轻轻翕动鼻子,闻到了猫条的味道,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求生意志的驱使下,伸出舌尖一点一点舔着猫条。
曲辞忍不住眼眶发酸,小声问方谒:“它到底伤得多重?”
方谒垂眸,无声叹息。
“它肚子被划开了,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抱歉。”
不安地在候诊室等了半个钟头,宠物医生推门进来,向他们宣布了这个噩耗。
方谒听到这话并不意外,而是担心地看向旁边的人。
曲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声音颤抖地问:“是……人为的吗?”
“从猫咪的状态能看得出来,它遭受过人为虐待。”宠物医生笃定地说,“身上有多处外伤,四爪都有被绑过的痕迹,有一条腿明显被打断,还有,腹部伤口是被用刀片划出来的,不止一刀,反复划了很多次才有这样的口子。虐待它的人下手非常残忍。”
曲辞:“!!”
所以它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四层楼那么高的地方!
什么狼心狗肺的混蛋,虐待小猫不说,还把它扔在那里等死!
“大夫,麻烦帮我们保留所有记录,还有,能不能帮忙联系相关机构对猫咪做无害化处理?”方谒冷静地问。
宠物医生点头:“没问题。”
曲辞大脑一团乱,整个人呆呆的,只听见方谒在有条不紊地交了钱,安排好一切,最后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事都办好了,我们先回学校。”
包着小猫的外套已经沾满了血,干脆直接扔掉了,十月底的天气,方谒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带着曲辞上了打到的网约车。
曲辞目光发直地望着车窗外迅速划过的街景,脑子里一直强迫症一般地在想——到底是谁在虐待迷彩?这个人还会不会虐待别的流浪猫?迷彩的三个崽崽现在怎么样了?它们会不会被坏人抓到?学院楼上有没有监控,能不能拍到真凶?
妈的真凶,抓到他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在他额头上轻轻一贴:“还烧吗?”
曲辞这才觉得自己脑袋比之前更疼了,呼吸也更加不畅,嗓子吞咽起来也痛得要命,病痛加上怒火又引发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力和委屈,眼眶酸得厉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方谒看见他眼睛逐渐发红,豆大的眼泪迅速凝结在眼眶中,一颗又一颗穿透睫毛的阻隔,扑簌簌地往下掉。
莫名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接住那些眼泪,但当灼热的眼泪落在掌心的时候,他又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样做好像很傻。
方谒打小没主动跟谁交过朋友,都是别人来跟他玩,他从不知道该怎么哄哭闹的女孩子,更不懂怎么哄坐在这里默默掉眼泪的男生。
于是只能沉默地陪伴。
汽车很快把他们送到了学校门口,曲辞哭得头晕眼花,但也强忍着没出声,从车上下来那一刻再没忍住哽咽,借着环境音的掩映小声啜泣。
周围有进进出出的同学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方谒没什么可做的,就只好走在他前边,用自己极具优越性的身高替他遮挡。
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寝室,曲辞不想说话,蹬掉鞋子就往床上爬。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
至于方谒,他完全忽略了,潜意识里把对方当成了随便哪个室友。
反正都是这么高,站在屋里遮天蔽日的。
方谒本来也打算劝他休息,刚输完液,烧又起来了也没别的好办法,只能好好休养,见他很会照顾自己,也就没多说什么。
只是见他在床上解腰带脱裤子的时候,下意识地背过身去。
怪事,在自己寝室里大家脱光裸奔的都有,却从没想过要回避,方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等到身后没了动静,他转过身,就见曲辞已经把床帘拉得严严实实。
确实私密性很好。
但是并不隔音,还能听见里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抽泣声。
方谒看了眼他的桌子,拿起抽纸从床帘下边塞了进去,接着就听见“嗖嗖”抽纸的声音,还有越来越压抑不住的“呜呜”声。
有些不太放心。
他没离开305寝室,而是先在曲辞椅子上坐下,掏出手机给应寒发消息。
【。】:跟阮林说一声,曲辞发烧了,在寝室睡觉,中午没吃饭,让他带点好消化的东西过来。
【吾乃硬汉】:???
【吾乃硬汉】:!!!
【吾乃硬汉】:你谁?
【。】:你爹。
【吾乃硬汉】:你怎么跟曲辞搞到一起去了?你在305?
【。】:回去跟你说,你赶紧的。
【吾乃硬汉】:已经给他发过去了。「截图.jpg」
【吾乃硬汉】:咱们的定制饭也送到了,你回来吃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一会儿就回去。
锁上手机,方谒向后靠在电脑椅背上。
这椅子符合曲辞的坐姿,对他来说有点矮,他不便擅动别人调好的高度,就只是调了下椅背,可以向后压倒一定的角度。
靠在上边转了转,把身体转向外侧,方便长腿伸开,恰好仰靠着头枕的脑袋就转到了床下,上边的床帘末端并没有塞紧,透过窄窄的缝隙,隐约能看到曲辞快要支棱出床边的脸。
被半透光的帘子遮着,他的脸被掩在了暗光中,双眼紧闭,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嘴唇微张,一下一下抽着气,露出了几颗莹白的牙齿。
方谒突然想到了那个曾经印在自己肩膀上的细窄牙印。
通过狭窄的缝隙看别人的脸,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像个偷窥的变态,立刻把椅子转了回来,站起身隔着帘子看向曲辞脸的位置。
想了想,掏出手机在上边点了点。
凶神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温柔:“我还你钱,别哭了好不好?”
曲辞:惊!眼泪居然有这样的效果!
方谒:那得看谁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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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尽全力收藏都不涨,所以又是没榜的一周,入V更是遥遥无期,绝望了[爆哭]这个程度的话估计下一本也V不上,永远恶性循环。
正文番外都写完了,马上副CP线也写完,整本存稿完成,我打算日更了宝宝们,希望大家都能来留言,更新这本都靠等你们的留言撑着,每天刷新评论页面的我就像那个在地铁站门口苦苦守候的忠犬八公……
要是没人的话,连发出来的动力都没有了[笑哭]
往后的故事就开始甜起来了,希望大家都能有个好心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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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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