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街道上。
骆昶扒着宋斐的手臂,疑问道:“徐奶奶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宋斐不耐烦地将手臂上的手扯下来,随意回答:“你当然不知道。”
骆昶走在他面前,不满地盯着他。
宋斐继续说:“那家店之前是一家社区食堂,徐奶奶开的,我小时候经常过来吃饭。”
“后来搬走了,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宋斐的语气中带着对过去的怀念。
“那你为什么要说跟徐奶奶做的一样?”骆昶依旧没有听懂。
宋斐没好气地继续解答:“林向语是她的孙女,小时候我吃饭的时候见过。”
宋斐没有将心里面的下一句说出来。
为什么会注意到林向语,是因为他很羡慕她能天天吃到如此好吃的饭菜。
“喔~”骆昶似懂非懂:“那你前两天冷着干脸说人家做的东西难吃,一点都不给人面子。”
“认识她和评价东西难吃有关联吗?”宋斐按着手里的车钥匙:“再说那天晚上我没认出来是她。”
走到车前,黑暗模糊了宋斐没有表情的眉眼,他拉开车门:“走了,明天还有航班要飞。”
留下骆昶站在车前骂骂咧咧。
另一边,林向语脑海中回荡着宋斐最后说的那一句话。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奶奶。
林向语在脑海中搜索从小到大的记忆,没有找出任何宋斐的影子。
她接受这家店铺是在四年前,再加上店铺停业的两年,那么宋斐知道这家店就是在六年甚至更早以前。
时间太久了,她记不清。
正在深度大脑思考当中,手机铃声响起,备注是奶奶。
“喂,奶奶,你还没睡呢!这么晚了!”
对面轻飘飘的笑声混杂着虚弱的气声:“都睡醒一觉啦,突然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我的语儿是不是在想我啊?”
隔着遥远的电话屏幕,林向语也能想象出徐芳良笑眯眯的眼睛,她倚在靠背上回答:“我想你了奶奶,你身体好些了吗?平时要多吃一点饭,早上出去晒晒太阳,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
“奶奶,不在你身边我很抱歉。”
对面温柔地笑着:“好,年轻人陪我一个老太婆才没劲,你就好好的开店搞生意,如果不是你,店铺还能不能开下去都是问题。”
林向语的记忆回到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那时徐芳良已经身体不好两年了,社区食堂也没人经营早早关门,大人都打算把店面盘出去或者卖了。
林向语对这里的感情很深,但没有话语权。直到宋芙的去世,她破罐子破摔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将店铺接了过来。
没有人支持她,她找银行贷款开了这家一间食堂。
为了履行和宋芙早约定好的承诺,也为了从小生活的地方不被别人占领。
好在,虽然她还欠着贷款,但至少也能存活下去。
大门被推开,一个白裙子女生走进来。
林向语站在收银台,对电话那边道:“奶奶,我先挂了有客人来了,你早点休息啊。”
“好,忙去吧。”
挂掉电话之后,林向语离开收银台对进来的人打招呼:“今天吃什么泡面?”
“红烧牛肉加个蛋。”
来的人是店里的常客,在周围租房考研的学生,每晚十二点之后准时来一间食堂点一包泡面和一杯特调。
林向语钻到厨房煮面,单是泡面不太健康,她煎了一个荷包蛋又放了很多蔬菜。
端出去的时候女孩正坐在吧台上和白妠闲聊。
林向语慢慢靠近,听见女孩疑问着:“白妠,你的喉咙怎么哑了?”
白妠抬头看见林向语,平静的脸立马转换视线看别处,看起来有点心虚。
林向语将泡面端过去,放下桌面上也坐在吧台上:“可能是感冒了吧。”
“喔~”女孩点着头关心道:“那要注意身体啊!”
白妠沉默地点头。
林向语看着低头抱臂,穿着黑色衬衫酷酷的女生,内心不由得叹气。
每次她去看宋芙都是白天去,晚上的时间都交给另一个人。第一年她去祭奠时离开正是傍晚,走在暮色的阶梯上经过一个带着口罩的人。
擦肩而过时,熟悉的气味在她鼻尖转瞬而逝。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没有拆穿。
之后每年她都问白妠跟不跟她一起去,百妠每次都拒绝。
她本可以在傍晚拆穿她,但那样太残忍了。
对她也对她。
凌晨一点,李清溪准时下班。
林向语取代李清溪的位置,因为她要去接她来晚城游玩的刚刚高考完的弟弟,所以暂时请假。
林向语无聊地盘算账本,李清溪做的帐很清楚,借贷都标明了,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法学生做的帐呢?
她的店里,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林向语大学学的英语,考了专八和教师资格证,本来毕业可以当英语老师偏偏当了一个贷款开店的老板兼厨子。白妠倒是例外,专业对口,高中毕业出来的第一份工作是酒吧驻唱,而后变成调酒师。许弋一个体育生,一米八大肌肉猛男,当了服务员。
一间食堂是一家不正常的店。
来的客人也不怎么正常。
林向语看着店里安静的喝酒的人,难得感到一丝心安。
当所有人都奇怪,正常就是另类。
正享受安静的时候,手机响起,是李清溪的电话。
林向语接通,听到对面支支吾吾的声音:“老板,你可以帮我去接一下我弟弟吗?”
“我遇到点事儿。”
林向语感觉到不对劲,急忙询问:“什么事儿啊?你没事吧!”
“没事。”李清溪声音大了一瞬随即缩小:“我现在在警局呢,麻烦你接到我弟弟之后带到城南警察局来。”
“还没事呢!都在警局了,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林向语的声音引来许弋的关注,他站在她面前一脸疑问。
“怎么了?”
林向语对许弋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听听筒里的声音:“我没事,是别人有事儿。”
“别人是谁?”
“骆昶。”
头顶三个大问号,正要继续询问的时候,对面干脆的结束对话:“麻烦老板,我先挂了。”
被挂掉电话的林向语一脸懵逼,望着许弋疑惑的嘴脸,她干脆吩咐:“你和白妠看好店啊,到了时间就打烊,后厨不用收拾,明天刘姨就回来了。”
交代完之后,林向语拿上包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许弋一脸不解的和白妠对视,尽是无奈。
——
城南警局,冰凉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骆昶大剌剌敞着腿,不时发出嘶声,身前李清溪拿着冰水凑在他额头前冰敷,被冰敷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红肿的包。
“谢谢你英雄救美,不过我已经报警了而且我都要把他们吓跑了。”
骆昶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人:“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救你?”
跟人呆久了是会被传染的,自从长期和宋斐呆在一起,他似乎也变得毒舌了。
“没有没有!”李清溪摇着头。
几十分钟前她打车刚到机场,眼看抵达时间还早,她寻思着买点东西给远道而来的弟弟吃。
虽然是深夜,机场周围也不少人,她在一家烧烤店旁边的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偏偏被几个喝醉买烟的人缠上了。
李清溪没法,摆不脱人。
只得拿出自己的老本事,背法条,站在几个光膀子不断喊她小妹妹喝一杯的人里,李清溪丝毫不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条,违背他人意愿,以言语、文字、图像、肢体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
“周围有监控,会把你们的行为录下来,各位哥哥们,我可不想在警局见到你们。”
同时手上报了警。
还没等继续说下去,面前围着她的人被挤开。骆昶推开两人的身体拉住她的手,与众人对峙。
“什么意思啊,几个老爷们儿围着一个小女孩什么意思啊!”
被挤开的人不高兴了,酒劲上头推搡着骆昶。
最后演变为一场群架。
李清溪在混乱的场面拨打110求救,最后是警察制止了那帮喝醉的人。
她和骆昶也来到警局喝茶。
坐在凳子上,李清溪想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啊。”
骆昶摸着红肿的额头,感受到疼痛嘶了一声,随即没好气的回答:“我在机场工作不住这周围?下楼买肥皂就看见你被围住了。”
“那几个不要脸的,欺负一小女孩算什么东西。”骆昶仍在不平。
李清溪扫视面前穿着由于打架变黑的白色背心,黑色宽松短裤,人字拖,除了肿起来的地方其他都恣意帅气的脸,有些疑惑:“小女孩?我们应该平岁吧?”
骆昶揉乱本就乱成一团的头发,忿忿不平:“我在队伍里呆了好几年,论资历,你还得叫我叔叔,军人叔叔也是叔叔。”
额头上的冰水消失,被扔到他手上:“叔叔你自己敷吧。”
时针一秒一秒的后退,做好笔录之后,林向语带着人出现了。
四个人以耐人寻味的气氛站在警察局里。
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刚要分别,又一个人走进来。
是一袭黑色睡衣的宋斐。
男人迎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悠然地走进来站在骆昶旁边询问:“被打了还是打赢了?”
随即看到骆昶脸上的包:“好意思吗?不是天天说自己在军队呆过?”
林向语被宋斐随意的样子震惊,又被两人的相处模式震惊。
脱离店里看见的正经,黑色丝绸睡衣为宋斐增添一丝慵懒随意,长头发听话得搭在眉间,压制住那份压迫感。
不过还是可以从他的装扮里看出井井有条,不像骆昶的大背心黑裤衩那样不羁。
骆昶闻言翻了个白眼:“那都大学时候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林向语三人自觉在一边当背景板,等到两人损的差不多了,李清溪走到骆昶面前:“谢谢你今天帮了我,改天请你吃饭。”
林向语偷摸换位置,扭到宋斐身边,问出那个她想了一晚上的问题:“你为什么认识我的奶奶?”
宋斐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看着稍显不好意思的骆昶笑了一声,随即回答:小时候经常在你们店里吃饭。”
林向语没有深究,毕竟她奶奶开店的时候几乎周围小区的人都会过来,她撇开和宋斐的距离:“那请多来关照一下我们的生意,虽然比不上我奶奶亲手做的,但作为她的亲传大弟子我也没有那么差。”
宋斐低下头看着她:“你做的东西很好吃,很不错。”
“是吗?我又想请你吃饭了。”
李清溪一把抓住她的手,戳穿她心里的小九九:“老板,这个月勉强够本,别请了!”
场面一时尴尬,在尴尬中众人分别。
两辆车开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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