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山峰层层叠叠,云雾缭绕,让人看不真切。
江心一叶扁舟,舟中人一袭白衣,手执折扇。风过处,落木纷坠,衣袂蹁跹。
墨辞川一展折扇,唇齿含笑,身长玉立,颇有仙人之姿。
“义父,我们这样,要是被公主逮着可怎么办……”墨清流从船篷中探头,嗫嚅道。
“放心,这儿离京少说也有七八百里,那宫里人也不会寻至此。”说罢一振衣袖,
“这锦绣山河,不比那宫中琐事有趣得多?”
“可是你们不是要成亲吗?义父为什么要躲着她呀?”小屁孩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看墨清流这可爱摸样,墨辞川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两情相悦才能成亲。”
墨清流似懂非懂,但还是“哦”了一声。
墨辞川心情大好,坐在船头边温酒边下棋,黑白棋子交纵间,忽有白色落英飘飘然落于棋盘上,细瞧了,却是鹅毛似的雪。
“说来也怪,你说这今年九月份就开始下雪,往年都得十一月底才能看见点雪沫,是不是有啥事要发生?”说话的是一条商船上的人,看装扮应该是赶往江口码头卸货的脚夫。
旁边的人附和道:“是啊,诶,听说皇帝准备让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落魄书生当驸马,那公主闹的京城人尽皆知,啧。”
“我还听说那位昭华公主集结了御林军准备逼宫,这天下,我看,又该易主喽。"
“依我说,那狗皇帝就该他的”
……
声音越来越远,墨辞川面上不动,手中却捏了一张符迅速贴在船头,小船瞬间调转方向,向着脚夫的船疾驰而去。
到了跟前,墨辞川抱起墨清流飞身上船,对着那几人晃了晃酒壶:“几位兄台,喝一杯否?”
几个脚夫被吓了一跳,很快又镇定下来,为首的上下打量着他,道:“兄弟是京城来的不是?”
墨辞川淡淡一笑:“非也,在下只是从滨南来,往镜州探亲的。”
墨辞川变戏法似的从广袖内掏出几个瓷杯,一一倒满了酒,推至几人面前,几人放下了戒备,招呼墨辞川在桌前坐下。
一人道:“小兄弟,官府最近查得严,哥几个刚才也是无奈之举。”
另一人看着墨清流可爱的紧,忍不住道:”小兄弟,出门带着孩子也该安排些护卫,看你打扮该是富贵人家,更该小心些。”
墨辞川故作惊讶状,道:“此话怎讲?”
几人对视一眼,一人小声道:“你是外地来的,自然不知,这镜州往南去,有个大泽,这大泽北边上有个镇闹鬼,还有一伙仗着闹鬼噱头打家劫舍的山匪。”
众人见墨辞川没反应,又一人道:“这闹鬼是不是真还另说,倒是这山匪时不时会来这寒水上劫财劫色,实在让人厌恶的紧。”
墨辞川手指动了动,一脸疑惑:“这山匪作恶,没人报官?”
“有人报,但是那窝贼人每年给进贡金银珠宝,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墨辞川“啧”了一声,又道:“那闹鬼怎么说?是山匪故弄玄虚还是真……?”
几人登时来了兴致,“听说五年前林家被一把火烧光之后,每到半夜,就会出来一个破衣烂衫的女鬼,拿着一张画像到处寻人,如果被她缠上下场可惨得很。”
一人反驳道:“诶,不是说有见了女鬼还好好的人吗,要不然这事咋传出来的?”
墨辞川心中明了,慢悠悠道:“诸位,有没有可能,那女鬼杀的是灭林家的仇人”
几人思索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这个问题其实早有人证实过,但是那之后又莫名死了几个与林家毫不相干的外地商贩,这就说不通了。”
墨辞川闻言,眉头紧锁,又转头看向船外渐黑的天,对几人拱手道:“谢诸位告知,既然这江上如此险恶,可否借宿一宿,不知方不方便”说罢在桌上摆出几辆银钱。
几人看到银钱,拍拍胸脯:“小兄弟放心,哥几个可是常走水路的,肯定会保证你们爷儿俩的安全。”
夜深,窗外雪还未停,落在江面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窗内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点燃油灯。灯影摇晃,依稀听得见墨清流细细的鼾声。
“小家伙,我们还是先走罢。”墨辞川毫无睡意,自言自语道。
他本是要带清流来见一见他亲生父母,可眼下这镜州不太平,他一个小孩子难免有危险,所以只得待祸端平息再来罢。
墨清流突然醒了,揉揉眼睛,“义父,不找我阿爹阿娘了吗?”
墨辞川笑了笑:“你爹娘不一定就在镜州,万一他们去了鹭州呢,我们去鹭州好不好?”
“那不回京城找昭华姐姐了吗?”
墨辞川捏捏他的小脸,笑道:“你昭华姐姐忙着大事,不能被打扰。”
“哦”
这边一派祥和,那头却听得金石碰撞之声,墨辞川将墨清流护在身后,抽出背后长剑,却顿时浑身乏力扶住床沿才没倒下去,他将墨清流抱进怀里贴了一道符,最后看了一眼油灯。
原来如此,在上商船之前他就已经被盯上了,棋盘上的那点白,是雪不错,但是掺杂了微量的迷药,此时与油灯燃烧气味混合,让药效更强了些。但是为时已晚,墨辞川眼前阵阵发黑,逐渐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午时,墨辞川一睁眼便看到墨清流抱着自己,鼻涕眼泪糊一脸往自己身上蹭,而自己只剩里衣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他松了一口气。却听旁边有人道:“呦,你醒了,来来来,说说你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墨辞川无奈道:“身也搜过了,我身上就那件衣服最值钱,盘缠也被你们拿了,别的实在没有。”
山匪道:“没有?那我看你长得不错,卖去西市做奴隶,你可愿意?”
墨辞川:“我还有选择的余地?”
山匪:“我们山匪还是有原则的,只谋财不害命,看你带着孩子在外奔波也不容易。”他顿了一下,道:“给你两个选择,跟孩子一块儿留下替我们卖命,否则你就去西市当奴隶,孩子留下。”
“我留下,可否将孩子送走”
“想都别想”
“好罢,我们留下”
山匪闻言,上前在二人背后各贴了一张符,随即把墨辞川放了下来。“劝你们不要耍花招。”
墨辞川呵呵两声:“怎么会”
山匪走了后,墨辞川看了眼自己背上的符,反手就把符撕了下来,顿觉一身轻松,又把墨清流背上的符撕下仔细端详。
这符的纹理十分古怪阴狠,笔画间透着一股邪气,不似活人所作,但又不是很纯粹,有点像仿品,但是仿品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中上乘了,怪不得那山匪贴个符就敢放人。
普通人可能对此束手无措,但对于墨辞川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墨辞川背着手在房间内踱步,时不时看一眼窗外,墨清流抱住他的大腿:“义父,我们真要给大坏蛋们干活吗?”
“不,我们等他们外出行动的时候再跑。”
墨辞川心道山匪作恶多端,怎么可能真的为其卖命,等出去安置好清流后再找人把这山匪一窝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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