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辞川启动阵法,片刻后他又回到了恒阳郡府院中。
他看了眼天上清辉,估摸着此时该是亥时,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子时,于是他搬来一张躺椅,摆在府中正对大门的位置,然后推开大门,在两扇门上各贴上一张符,做完这一切后,他慢悠悠躺在椅上静等。
夜色如水,有风徐徐吹过,周遭静的只能听见远处虫鸣。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儿传来,墨辞川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人”站在门口与他大眼瞪小眼。
“……”
那人拔腿就跑,速度极快,墨辞川起身追上。
好几次将要抓到时,那邪祟猛一拐弯,墨辞川就差点撞到院墙的砖石上,真是好不狡猾。
二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墨辞川眼见要跟丢,便手捏一把符准备甩出,却听那邪祟一声惨叫,是被人拿缚仙绳套住了脖子。
墨辞川停下脚步,与擒拿邪祟的那人对视,那人站在黑影中,看不清其面貌打扮,但身形隐约能看得出来是个不是很高的男子。
二人沉默片刻,对方率先开口:“墨公子,我家主人等您一叙。”
又来,这纠缠不休的小鬼。
墨辞川淡笑道:“可以,但是这邪祟可否先交还于我?”
对方看了眼手中的邪祟,道:“墨公子,您只要随我见我家主人,这东西随你处置。”
墨辞川面上波澜不惊,笑答:“好。”
他缓步近前去,到离那人几步之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火符。
火符触及衣角迅速燃烧爆炸,将那人炸出几丈远,他再回手拽住绑着邪祟的绳,以轻功飞至屋顶。
墨辞川看着下方的那人,笑道:“要见我就让你家主人亲自来请。”。
烛祈反问道:“墨公子,想必你也发觉了,你与我家主人颇有些渊源,难道你就不好奇?”。
墨辞川沉思片刻,梦境的问题他倒是很想搞明白,但是眼下正是林氏一案冒出端倪的关键时刻,对方显然也在查此旧案,若此时遭人算计将线索夺了去,他母系苏氏一族的案子岂不更是永无出头之日?
前世已去,今生尚在,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道:“前世恩怨已了,告诉你家主人不必纠结,今生各自有命,你们也不必前来纠缠了。”说罢不给人反驳的机会,飞身在屋顶上往北而去。
烛祈看着墨辞川逐渐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随即拿出了早已备好的信号弹。
一道白光直冲天穹,惊起阵阵林鸟。墨辞川撇了一眼那刺眼的光,心道看来今日必不能善终了。况且以轻功行这么久,他这身子也遭不住,于是他拽着那邪祟落入一户荒废的院中。
落地时仓促间外衣领口松散,寒风如刻骨之刃般灌了进来。
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迅速抽出背后长剑欲在青石板上刻传送法阵,但不等他拿稳了剑,身后一双手如冷铁镣铐似的套了上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还是这样,剑都拿不稳偏要逞强。”身后之人轻拢了拢墨辞川身上的衣物,言语中有无限的温柔和眷恋,手却越抓越紧,仿佛要把人捏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一阵苍松的气息萦绕在墨辞川鼻尖,让他想起关山上亘古不化的寒冰,恰似此人身上一般凌冽,无情。
无情。
是了,有些邪祟杀人便是如此,言辞款款,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待人落网后便会将人吃干抹净,正如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墨辞川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身形一动,身上的八道金色符文腾空而起,呼啸着向那人冲去,逼得他退了几步。
霎时间,本是银钩高悬的天下起了鹅毛大雪。金色符文裹挟着寒风,却在那人身前硬生生停下,只化作一道金光流转的屏障,将两人隔开。
他已经祭出了最后杀招,可天命符文对这邪祟似乎过于纵容。
墨辞川以剑撑地,呛了口血,许久没有遇上如此难对付的邪祟,他几乎快忘了驱动符文需精血代偿。
他抬头看着那人。隔着屏障,只见那人身长八尺有余,黑发半束,身着金纹玄色大袖衫,看不清面上神情。
砚行山显然看见了墨辞川嘴角缓缓溢出的血,他眉头一皱,欲上前去,却被屏障挡着。于是便抬手取了块帕子隔空为他擦拭。
帕子触及嘴角,墨辞川微微一愣,隔空取物的奇术他早有耳闻,不过这种术法只在当年的砚氏一族内流传,这人随手便使出,莫非……
砚行山却趁他愣神之际,符文效力最弱之时,径直穿过屏障,到了身前。
“你为什么不用剑。”砚行山言语微冷,看不出神色。
为什么不用剑伤他,偏生要耗自己精血来避他。
墨辞川抬头看他:“我若善使剑,你现在已是我剑下亡魂。”
那人哼笑一声:“是么。”
“你现在就可以试试。”砚行山言罢,双眼紧盯着他,继而一把攥住墨辞川持剑的手,逼迫着他把剑对准了自己的心窝。
剑尖一寸寸破开皮肉,伤口处冒出暗红色的血来,滴在积了薄雪的地上,宛如盛开的红梅。
而墨辞川怎么也不肯再挪动长剑,二人在雪地里僵持着,彼此鬓发上都沾了白,此番光景,颇有共白首之意境。
砚行山沉沉的嗓音传来:“你不是不善使剑,你是根本没想着伤我。”
你的本能出卖了你。
墨辞川垂眸,手指一松,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他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只觉又苦又涩,想离面前这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他今生与此人并无半点交集,作何要如此难受?
思来想去,又想到案子还没查清,一时间理智占据上风,墨辞川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面上又恢复成了波澜不惊的神色,他淡笑道:“前世尘缘已了,我想阁下也该放下了。”
砚行山不依不饶道:“你倒是忘的干净,今生除非不见,否则我就不可能放手。”
墨辞川皱眉道:“阁下何必如此执着,你我今生毫不相干,如此只会误人误己。”
言外之意,既然都要查案,拉拉扯扯岂不两相耽搁。
“毫不相干?”砚行山笑了笑“墨徵,字辞川。”
墨辞川心中一动。
“这一世,你是墨氏长子,我是砚氏遗孤。”
这人对他了如指掌,甚至不惜自报家门。墨辞川警惕道:“砚公子要与我合作查案?但你并非人身。”
“叫我砚渡”砚行山往前几步,道,“四大氏族接连覆灭,你我都要报仇。”
二人之间距离忽然拉的很近,砚行山轻拂下墨辞川鬓上的雪,笑道:“携手是必然的,至于我是否为人身一会儿你便会知晓。”
墨辞川心中警铃大作,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
对方步步逼近,将他逼至角落里。
眼见无路可退,墨辞川欲飞上屋檐,下一刻便天旋地转,他竟被这人打横抱起。
这么多年他哪里受过这等屈辱?于是墨辞川又掏出一把符箓照这歹人头上扔去,但只是打落了砚行山头上的薄雪而已。眼见不行,他又要召动符文。
但却被人预判了动作。
砚行山先一步点了他的睡穴,又加上今日耗费精力过多,不多时他便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模糊感觉到额上一股柔软凉意,再往后意识便陷入了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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