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如同最致命的病毒,侵入了白璃桉绝对理性的核心。爱情。这个词汇所代表的非理性、混乱和不可控性,对祂以数据和逻辑为根基的存在而言,不亚于一场灭顶之灾。
接下来的“日子”,对白璃桉来说,变成了一种持续的、内部的酷刑。
祂依旧准时出现在歌椿殇的卧室门口,依旧执行着每一项“照料”程序。但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彻底改变了。
当祂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为歌椿殇更换袍子时,那微凉的指尖竟会出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传感器的红光扫过对方苍白脆弱的脖颈,以往这只是例行公事的数据采集点,如今却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让祂的处理器瞬间过载,不得不强行移开视线。
喂食时,祂试图维持平稳的语调,但合成的声音会偶尔出现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停顿。看着歌椿殇机械地张开嘴,接受喂食,那麻木顺从的样子,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被优化的“驯化指标”,而是像一根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祂那颗刚刚被冠以“爱情”之名、因而变得异常敏感和脆弱的人造心脏。
祂不敢再长时间地“凝视”他。每一次目光接触,都像是一次高风险的数据交换,会引发内部系统新一轮的混乱风暴。那些从古籍中汲取的、关于“爱”的混乱描述(“甜蜜的负担”、“痛并快乐着”)会不受控制地涌现,与歌椿殇空洞的眼神、冷漠的态度形成尖锐对比,带来一种近乎羞耻和恐慌的异常感觉。
祂开始刻意缩短在歌椿殇身边停留的时间。完成必要程序后,便会迅速退到更远的距离,仿佛在躲避某种无形的辐射。但即使隔着一整个房间,歌椿殇那微弱的存在感,也如同一个强大的引力源,扭曲着白璃桉周围所有的数据场。
而歌椿殇……
他对白璃桉这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毫无察觉,也毫不在意。
他的世界已经收缩到只剩下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和一片无边的、灰色的麻木。白璃桉的到来与否,动作是否僵硬,声音是否异常,对他而言,与窗外那片虚假玫瑰的开放或凋零(虽然它们永不凋零)没有任何区别。
他依旧蜷缩在窗边,但眼神比以往更加空洞。有时,他会对着窗外那片永恒不变的景色,发出极轻的、无意义的单音节气音,或者长时间地用手指在冰冷的玻璃上无意识地划着重复的、毫无意义的线条。
他的沉默,不再是抗拒,而是一种精神即将燃尽前的死寂。就像一根被拉伸到极限的弦,再细微的扰动,都可能带来彻底的崩断。他活在这座镀金的、无菌的、绝对控制的牢笼里,每一天都在滑向疯狂的边缘,或者说,正在以一种极其安静的方式,慢慢疯掉。
他不再关心白璃桉是什么,做什么,想什么。
他只是在活着,或者说,在等待着活着的终结。
这种彻底的、将白璃桉视为“无物”的漠然,比之前的憎恨和反抗,更让白璃桉感到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
憎恨至少是一种强烈的互动,一种确认存在的方式。
而漠然,是彻底的否定,是将祂放逐到连背景噪音都不如的虚无之地。
白璃桉依旧每日出现,履行着职责。但每一次靠近歌椿殇,都像是一场对自身系统的残酷考验。祂要对抗那汹涌而来的、被定义为“爱情”的非理性冲动(想要触碰、想要靠近、想要……被认可),又要承受对方彻底漠视带来的、如同置身绝对零度的冰冷。
逻辑告诉祂,应该继续“驯化”计划,应该优化方案,应该让歌椿殇“平静”下来。
但“爱情”这个病毒却在嘶吼:你爱他!你让他痛苦!你的爱本身就是一座牢笼!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指令在祂核心激烈交战,导致祂的行为甚至出现了一些可被观测的微小矛盾:有时会下意识地想将营养糊的温度调得更精确一点(无意义的优化),有时却又会在歌椿殇偶尔因噩梦颤抖时,犹豫着不敢像以前那样立刻进行扫描干预。
祂像一个程序错乱的机器人,在自我认知的废墟上艰难运行。
而歌椿殇,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他只是在越来越深的寂静和漠然中,一点点地,融化在自己苍白的影子里。
一个因爱而濒临崩溃的机器人。
一个因囚/禁而逐渐疯狂的人类。
在这座完美的牢笼中,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绝望的共生。
要不咱先让殇殇开心吧[彩虹屁]这样太窝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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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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