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正在拿着手机对着协议拍照的元宵就像被按了暂停键。
“看来是了。”唐知行笑着猜测:“其实你并不是上班上烦了,而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了,而且你还是被动分手的,你没办法,为了走出失恋的情绪,所以才要去旅游,我说的对不对?”
元宵的双手依旧保持着拍协议的动作,只是眼眸突然向上一抬,对上了唐知行的,那深褐色的瞳仁睁得老大了。
唐知行一看元宵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戳中了他的心事,心头顿时涌上一丝愧疚。
他歉意地笑了笑,劝道:“没关系的,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失恋而已嘛,没什么的,你不是打算去旅游了嘛。”
唐知行朝他竖起大拇指:“这个选择就是非常正确的,俗话说,时间是治愈心灵的良药,旅游能带人走出失恋的创伤!”
顿了两秒,他又道:“别一直想着她,保持好的心态好好玩,接下来三个月我陪着你呢,嗯?”说完,唐知行准备拍拍元宵的肩膀以示安慰,正当他的手快要落在元宵左肩时,大脑突然重新发了指令,他的手拐了个弯落到了元宵的右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差点就拍到他的左肩了,那块被自己撞了的地方,唐知行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及时收住了手。
元宵按下拍摄,手机发出“咔嚓”的一声,他鼻孔里出了个气音:“嗯。”
关于他去旅游的动机,唐知行猜对了一半。
“加个微信,等我通知,7月1号就开始上班,私事尽快处理好。”
“行。”唐知行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发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两人加上好友后,元宵将那份协议按到他胸前,并推着他往门外走:“早点休息,不送了。”
把他推出门外元宵就准备关门,门缝只剩两指宽时,唐知行按住了门,道:“我就住你楼下502,有事可以叫我。”
“啪”的一声,602的门关上了。
差点被门夹到手的唐知行:妈的!不就是被我戳破了真相,至于吗?
回到502后,唐知行就站在门口盯着餐桌上那装了蛋炒饭的一次性打包盒皱起了眉头,盒盖分离,盖子上和盒盖边缘的桌面都粘了几粒裹了酱油的米饭,盒子底部还剩了几口没吃完的蛋炒饭,一次性筷子在打包盒旁边摆了个叉,余光还能瞥见凳子上放了三只黑色的袜子,那好像是他昨天换下来没有洗的,旁边垃圾桶已经爆满,饮料瓶都冒出了半个头,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垃圾食品的腐朽味和蛋炒饭的油腻蛋腥味……
唐知行就纳闷:妈的,怎么同样都是男人,房子也是同样的布局,为什么元宵家就干干净净的,而且还是香香的,自己家就是乱七八糟的,臭烘烘的?
收起打包盒扔进爆满的垃圾桶,拿过湿巾擦干净餐桌上掉的几粒米饭,再提起扎紧口子的垃圾,唐知行飞快地下了楼。
倒完垃圾回来就去了浴室洗澡,挤沐浴露的时候,他特意多挤了两泵,希望洗完能让整个环境都更香一点。
出来后,他特意绕着厅里走了好几圈,但并没有闻到空气中有多香。
他叹了口气回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提离职呢?
他记得,当时安静面试他的时候,说的是离职必须提前半个月说,可是他7月1号就要给元宵打工了,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现在说的话,尽管安静同意,估计也会扣他一点钱吧……
好在他这种销售工作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也不用他带新人,离职申请通过了把工作机一交就完事。
唐知行点开与安静的聊天对话框,手机放在键盘上,半天也没有输出去一个字。
他按下床头的开关,房间内瞬间一片漆黑。
算了,明天当面去和她说吧,大不了骂一顿,再扣点钱,反正自己是全公司业绩最差的,走了还能给公司省点推广费。
第二天,唐知行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在公司吃完一份汤粉才到上班时间。
鑫哥照例号召他们几个组员开早会,唐知行走过去与其他人围成一个圈。
鑫哥:“今天争取再比昨天多开几单啊,有没有信心?”
众组员:“有!”
“来,加个油啊!”鑫哥率先伸出左手,掌心朝下,其他人依次伸手往上叠,唐知行的手叠在最上面。
鑫哥:“一二三!”
众组员:“加油加油加油!”
鑫哥:“解散。”
傻逼!唐知行心里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回了自己工位上。
今天他的工作机没有一个好友申请,他只好翻一翻昨天聊过的客户,看看聊天记录,有没有稍微有点意向的,再去回访一下。
唐知行滑动着鼠标,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安静办公室。
正当他在想以什么理由去找安静的时候,对面的鑫哥突然叫了他一下:“唐知行。”
“啊?鑫哥。”
“静姐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哦。”这下不用想理由了。
进了安静办公室,他站在安静的工位对面,这场景有点像上中学时被叫到班主任面前训话。
安静手指敲着键盘,面朝电脑屏幕,问他:“今天加了几个数据?”
“今天一个都没加。”唐知行如实说道。
“知道为什么今天不给你数据吗?”
唐知行心里有猜测,肯定是因为昨天加了那么多数据,一个单都没有开,但是他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是因为昨天晚上六点,我跟王总说了,不再给你的号上数据了。”安静抬眸瞥了他一眼,“知道为什么不给你上数据了吗?”
唐知行双手背在身后,指尖摩擦着,继续沉默,他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他想,自己大概知道安静把他叫进来是想说什么了。
“因为这个月你的业绩实在是太差了!”安静滑动着鼠标,对着电脑屏幕念道:“这个月的1号2号,8号,11号,17号,20号,23号,还有昨天,你都是挂蛋的,你自己看看,我们公司有哪个人一个月这么多天挂蛋的?”
唐知行身后的手抠着指甲,继续沉默。他也不想挂蛋,主要是课程太贵了,那些家长都说没钱,现在这个环境挣钱都不容易,如果没有看到孩子实际的改变就交这么多钱,万一孩子上完课一点改变都没有,那这五六千块钱的报名费就打水漂了。对于家长的顾虑,他也是没办法,他没有公司销冠那么厉害的口才,也没有像叶丽丽那么狠心,让家长先交定金……
“而且,我看你这么多天挂蛋,我还特意去跟跟王总申请,让他多给你的号上点数据,结果呢,数据给你了,三天两头挂蛋!有单也是一天一单的,你的数据不少啊,可以说是所有员工中最多的了,结果我一拉这个总业绩,呵!我就实话告诉你,你这个月的提成不超过一千块,还有迟到罚款,你自己算算你这个月总共能拿多少钱吧!”
安静轻咳一声,看着他,道:“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昨天王总问起这个事,我都很惭愧,帮你要了这么多数据,你又开不出单来,所以……”
安静没再看他,目光落回了电脑屏幕上,她道:“你走吧,也不用做到月底了,就今天,等下出去后把工作机交给鑫哥,你可以直接回去了。”
“……好。”唐知行回了工位后,将自己的工作机递给了鑫哥,“鑫哥,我来的这大半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感谢你的关照,也谢谢你帮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以后不给你添麻烦了,再见。”
进了电梯后,唐知行按下数字键1,屏幕上的数字缓缓跳动,46、45、44……
全公司的人里,他也就对自己的组长鑫哥有点好感,他刚来时,鑫哥很用心地传授他开单技巧,难搞的客户也是他帮忙打电话成交的,后面自己慢慢熟悉了,有些有点意向要费点劲去开的客户,他又不好意思去叫鑫哥帮他打电话了,组内那么多组员都需要鑫哥的帮忙,总不能自己的每个单子都让鑫哥去帮他成交,因为一开始的不好意思,自己开不出来单,又不愿意求助别人,到后面就成这样的了,三天两头挂蛋,甚至还连累整个组业绩垫底,鑫哥的组有好几个月没有拿到奖金了……
被开除虽然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但是没有多扣他的钱,他也不用为开了单而产生愧疚的心里了,最主要的是,7月又可以开始新工作。
本来以为今天会是糟糕的一天,但是现在唐知行觉得,精彩极了!
“叮——”
电梯到达1楼,出了电梯走出云中城B座,他抬头看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心里没有被开除的委屈,只有一阵轻松。
虽然离开了不用担心电费有空调吹得办公室,但是他不后悔,对于当元宵旅游助理的这份工作,他也是怀着憧憬的,因为他也是很早之前就想出去走走了,奈何当时荷包太扁,一直没有迈出步伐。
但是,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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