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卫军和覃冬阳两人的关系就像一层窗户纸，彼此心里都明了，但就差捅破了。
覃冬阳不急，带着点坏心思，她总想看看他着急的样子，等着他说。
她想，他跟小狗似的，跟她表白的时候，是会手指翻飞地打手语呢，还是在纸上写下字呢。
立春在二月初，刚步入春天的桦林还有些春寒料峭，小风一阵一阵的，跟拿刀片在人脸上刮。
今年的立春撞上了大年初一，覃冬阳起了个大早，跟着爸妈去走亲戚。
她今年没红包可收了，相反给那些小孩送出去不少，看着自己迅速瘪掉的钱包，她心疼坏了。
偏生覃旭升拿着一叠钞票，在她面前嘚瑟地晃来晃去，手一伸还跟她要红包。
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她掏出两个十块拍在弟弟的手里。
“老姐大气!”覃旭升笑得没了眼睛。
上午拜完亲戚，下午长辈们就聚在一起打麻将，覃冬阳以不会打为由逃了出来，毕竟她和傅卫军约好了，今年要去录像厅和他们一起过春节。
小凉河厚厚的冰已经消融了，只留下一层薄冰，一踩就碎。
傅卫军站在桥边，身上穿着生日时她送她的那件蓝色羽绒服，脖子露出半截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
她走到他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来。）
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把它塞到了他手里。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笑出一个很大的弧度，（给我的？）
覃冬阳点头，示意傅卫军现在就拆开看看。
红包里除了装着二十块钱以外，还有一个被包装在小盒里的助听器，崭新的，外国牌子。
（我答应过你，等我有工资了给你买助听器，但这个不完全是我买的，沈墨也出了一部分钱。）
（我今年也给了我弟弟红包，你跟他差不多大，所以你也有。）
他捏着助听器盒子的手有些颤抖，抿着唇，眼圈泛红，手指飞快地比划，（谢谢。）
（带上看看。）
泛黄的助听器被傅卫军摘下，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崭新的助听器，然后戴到耳朵上。
短暂的电流声之后，他最先听到的是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她的长发被吹的乱飞，抚在他的脸上。
原来，书里说的呼呼的风声是真的，傅卫军想。
看见覃冬阳朝自己招了招手，他乖乖地弯腰，左耳靠近她。
“能听见吗？!”
他猛然后退一步，捂着自己的左耳，点点头。
意识到自己那一嗓子过于大，她勾起歉意的微笑：“能听见就好。”
（你的声音很好听。）
傅卫军不是第一次听覃冬阳的声音，但之前那个老旧的助听器总是有很多杂音，他听不真切。
“今天立春，傅卫军，春天了。”
漫长的冬季已经过去，现在是万物复苏的春天。
（时间过的好快。）
傅卫军觉得上一个秋天才刚刚过去，转眼就到了来年春天。
录像厅里沈墨和隋东早已经包好了饺子，就等傅卫军和覃冬阳回来之后下锅了。王阳给沈墨传了消息，他那边被他妈妈绊住来不了。
“那好吧，看来王阳儿无福消受我的红包了。”
覃冬阳拿出两个红包递给沈墨和隋东。
隋东有些受宠若惊，手上还沾着包饺子时留下的面粉，在身上随意地擦了擦，忙接过覃冬阳的红包。
“谢、谢谢姐。”
“你们都叫我一声姐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沈墨一句谢谢噎在嘴边，笑着将红包收好。
红包大多来自于已经工作的长辈，他们三个没亲人，更别说什么长辈了，所以覃冬阳的这个，是他们三人今年收到的第一个。
猪肉白菜馅的饺子，猪肉是隋东一大早到早市上买的，专挑的新鲜的瘦肉。
饺子里包了一个硬币，谁先吃到就寓意着谁今年能发财，原本四个人的饺子量，现在只有三个人吃。
覃冬阳莫名来了胜负欲，吃到肚子撑了还在继续夹饺子，大有不吃到硬币不罢休的架势。
“哎哟!”
听见隋东痛苦地叫了一声，覃冬阳张嘴的动作都顿住了。
隋东捂着自己的一边脸颊，他一口咬下去被硬币给蹦着牙了，他感觉自己的牙要碎了。
隋东从嘴里吐出硬币，呲牙咧嘴地看向覃冬阳：“姐…姐，救我啊。”
覃冬阳无奈耸肩：“你这得找牙医啊。”
缓了半响隋东才不疼了，举着那枚油乎乎的硬币，他说：“我、吃到了就、就就寓意着我会发财，我发财就是、是录像厅会发、发财，所以军儿哥、哥和墨姐都、都会发、发财。”
顿了一下，隋东又说：“东阳姐也、也发财。”
覃冬阳哭笑不得，让隋东这么一说，这枚硬币的意义在哪里啊，财神爷雨露均沾是吧。
晚饭吃的过于撑，覃冬阳捂着自己的肚子缓慢行走，惹得沈墨笑个不停，说她这个样子滑稽得很。
“让军儿陪你出去消消食呗，我要等王阳。”
有人牵线哪有不搭的道理，听见的傅卫军比覃冬阳动作还快，从沙发上起来穿好衣服，看向还坐着的覃冬阳，（走吧。）
“走吧。”她起身。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呢子大衣，踩着一双短高跟，趁得她身量修长，越发高挑起来。
初一晚上的街道热闹，有扭秧歌的挨家挨户的敲门求个压岁钱，也有许多小贩挤在街边叫卖。
傅卫军以前没听过这些声音，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左看看右看看，一双有神的眼睛一刻也不肯休息。
他逛累了，就捧着一个刚出炉的热红薯和覃冬阳蹲在路边，看来来往往的人。
她招招手：“傅卫军，你靠近点。”
他没问缘由，左耳朵靠近她。
啵。
他瞪大双眼，手里的红薯差点掉在地上。
傅卫军的脸颊烧起来，烫得可怕，大脑木然了几秒，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刚才她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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