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序她们搬进宅子那天,棠少微特地穿了她们送的衣裳,带着几份准备好的礼物去了宅子。
几人早早便在门口等着他,见他身上还穿着她们亲手缝制的衣服,皆是满心感动。
她们身份低微,像棠少微这等金枝玉叶的贵人,却能如此珍惜她们付出的心意。
青序年纪小,性子更活泼些,她小步上前,语气雀跃,“少爷,这衣裳您穿着真好看。”
棠少微眉眼弯起,温和地笑了笑,“是你们的手艺好。”
寒暄片刻,何宜适时出声,将人请了进去。
宅院宽敞,清雅素净,只是此时雪天,院中种的花都没开,也不知能不能抵过寒冬。
福禄将棠少微准备的礼物拿进院中挨个分了,正巧陈放刚好也来了,人还未到,声音却先传来了,“有我的份吗?棠大少爷。”
棠少微闻声回头,见陈放踏进院中,便道:“陈小少爷事情办妥了吗,就找我要礼物?”
“瞧不起谁呢?”陈放在他面前站定,扇子点了点棠少微胳膊,一脸神气,“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择日便会过来。”
棠少微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引着陈放和青序她们相互认识。
介绍到最后一个名叫展茗的姑娘时,陈放手中的扇子“唰”地展开了,他笑着出声道:“这位姑娘,我倒是见过。”
展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陈少爷见过奴家?”
“嗯。”陈放点点头,摇着扇子回忆道:“先前我去琴楼时,看见过姑娘跳舞,姿态翩翩,令人印象深刻。”
青序欣喜接话,“展茗姐姐是我们当中舞技最为精湛的呢。”
展茗抿唇轻轻拍了一下她后背,上前一步,盈盈一拜,“陈公子谬赞了,奴家的舞能入陈公子的眼,是奴家的福气。再者,我等还要感谢陈公子的帮忙。”
何宜几人也上前一步,拂身一拜 ,感激道:“多谢陈公子帮忙寻找舞师和乐师。”
陈放被忽如其来的整齐道谢弄得一愣,良久后他用扇子挠挠头,棠少微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不好意思的神情,“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棠少微偷笑,陈放胳膊肘碰了他一下,而后提议道:“今日我做东,请大家到天香楼吃顿好的,权当庆祝我们达成合作,也预祝我们舞团能够一舞惊鸿。”
天香楼可是京城最好的食肆,价格也是高得出奇。
“大手笔啊,陈少爷。”棠少微打趣道。
“嗯哼。”陈放得意地扬起下巴,“小爷我今天高兴。”
何宜她们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姑娘家的东西棠少微他们也不方便帮忙,于是就先出门去了食肆。
天香楼离住宅不远,福禄和陈放的小厮脚程快,往前先去定位置。棠少微则和陈放不紧不慢地边走边闲聊。
“哐当——”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棠少微脚步一顿,转身看去。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背着柴火,从棠少微他们经过的岔道口走出来,脚下一滑,人堪堪扶住墙壁没倒下,柴火却掉在了地上。
棠少微连忙走过去扶住老人,问他:“老人家,您没摔到哪吧?”
老人家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棠少微扫了眼地上的柴火,又问:“您这些柴火是要背去哪啊?雪天路滑,我帮您背过去吧。”
“不用了,你年纪小,这柴火重,你背不动。”老人温和地拒绝他。
“没事的,我们有两个人呢。”棠少微叫了一声陈放,陈放揣起扇子走过来,围着那捆柴火犹豫半晌不知从何下手。
棠少微撸起袖子,指挥陈放一人一边,将那捆柴火抬了起来,老人则在前面带路。
岔道七拐八拐,最终三人在一处破落的小院前停下。
两人将柴火挨着墙放下,陈放拍了拍手上的灰,大冬天的累出了一脑门汗。
“爷爷。”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从屋里跑出来,抱住老人的腿,怯生生地望着面前两个陌生的人。
老人摸摸她的头,招呼着棠少微和陈放进屋,又给他俩倒了碗水。粗瓷碗缺了口,陈放捧着没喝。
房子破败,屋里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棠少微环顾一圈,将喝完水的碗放下,问:“老人家,这家中只有您和孩子住吗?”
老人闻言叹了口气,握着小孩稚嫩的手,“我有个儿子,但是去了战场就再也没回来了。这孩子是我两年前在山里捡到的。”
老人顺了顺小孩的发髻,满眼心疼,“下雨天瘦瘦小小的一个蹲在草丛里,我不忍心,就把她带了回来。多好的孩子啊,父母就给丢了。”
老人慈祥的目光落在面前两人脸上,“老朽还要多谢你们两个好娃娃,这么重的柴火,又这么冷的天,你们还帮老朽把柴火抬回来,劳烦你们了。”
小女孩很是聪慧,似乎听懂了爷爷的话,她脆生生地开口:“谢谢哥哥帮我爷爷。”
陈放眉心微动,在老人平静而柔和的眼神里愣了一会儿。
“老人家言重了。”棠少微弯起眼睛笑笑,又默默小孩的头,“不客气哦。”
两人还有约在身,起身告辞时,棠少微发现陈放手里的碗空了,身上挂着的钱袋也不在了。
出了门后,棠少微便问:“钱袋何时给出去的,我怎么没看到?”
“你和老人家说话的时候放小孩兜里了。”陈放手臂搭上棠少微肩膀,“现在我钱没了,待会吃饭你记得付钱。”
“合着是坑我来的是吧?”
陈放扇子又拿了出来,“小爷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听见有人夸我是好娃娃,很感动的好吧。”
这话说得不假,陈放头上有个大哥顶着,自己打小就不着调,挨他爹多少顿打都没用,家里人自然没人夸他是好娃娃。
两人这一耽搁,青序几人反倒比先出门的他们还要先到天香楼。
“少爷方才可是遇到了什么事?”福禄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棠少微看了一眼陈放,随后胡扯,“陈放走一半说肚子痛,非闹着要去如厕,所以才磨蹭了半天。”
陈放无语地看他一眼,倒也没反驳。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不早了,陈放酒喝得多,到最后舌头打结话都说不清了。
棠少微也喝了几杯,坐着跟个没事人一样,但脑子已经停止运转了。
还是福禄唤了他好几声,他才站起来慢悠悠往外走。福禄跟在他后面脚刚踏出厢房,却瞧见了正要下楼的几人,打眼一看,为首的正是徐听彻。
福禄:!!!
“王爷?”棠少微也看见了,但脑子不清醒,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便歪着头疑惑地叫了一声。
下楼的人闻声停下动作,徐听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重新折返到棠少微身前。
正巧厢房里几人走出来,看见徐听彻后陈放酒都清醒了不少,大着舌头板板正正行了礼。青序几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行礼。
“起来吧。”徐听彻视线扫过几人,重新回到棠少微身上,“王妃今日请客?”
“不是。”棠少微慢吞吞地摇头,随后又否认,“不对,好像是我请。”
他仰起脑袋,视线与徐听彻撞上,声音带着些不确定,“王爷,我好像还没付钱。”
“付了,少爷。”福禄在他身后小声提醒他。
“奥,付了。”棠少微又问他:“王爷在这做什么?”
徐听彻侧头看了一眼楼梯口等着的人,卢铮立刻会意,请着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先下了楼。
徐听彻这才淡声道:“议事。”
棠少微眨眨眼,不知又想说什么,刚启唇却听到徐听彻轻笑一声,嘴里的话一转,“笑什么?”
“王妃喝醉酒后话真密。”徐听彻道,“福禄,扶着你主子回去了。”
棠少微不满地瞥他一眼,在福禄地搀扶下跟着他出了天香楼。
青序从展茗身后探出头来,一双眼睛笑意盈盈,小声道:“少爷和翊王殿下好般配哦。”
展茗回身拍了她一下,佯装训斥她,“注意分寸,这种事岂是我们能随意评论的。”
“知道了,展茗姐姐。”青序抱着她胳膊晃了晃,软声说。
马车上,棠少微坐下没多久又开始张嘴叭叭,他问上好几句徐听彻才会偶尔答一句。最后棠少微撇撇嘴,窝在角落安静下来。
和车夫坐在一起的福禄有些担心地转头看了一眼。但是有车门挡着,什么也瞧不见。
“我想外公了。”棠少微冷不丁地又说了一句。
徐听彻从书卷上挪开眼,等他的下文。棠少微却垂着眼皮没看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子孙想念长辈很正常,但是,在徐听彻下属的调查中,棠少微的外公远居江南,从未北上过,棠少微根本没接触过他,谈何想念?
徐听彻正欲询问,却见棠少微已经闭着眼睛睡了过去,车内重新安静下来。
徐听彻指尖捏着书页,漆黑的双眸似深潭,眸光平静地落在棠少微身上。
棠少微是被徐听彻叫醒的,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差点摔倒,幸亏徐听彻扶了他一下。
“扶着。”徐听彻握着棠少微手臂,将人塞到福禄面前。
然后自己气定神闲地走在前面,徒留福禄手忙脚乱地搀着人在后面磨蹭,嘴里还念叨着:“少爷别睡,回屋里再睡,快醒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