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早上,我们都在训练队列变形,跑步的队列变化,正步仿佛被遗忘了一般,我有些小小的失望。休息期间,有同学举手询问原因,六连连长笑着调侃
“我可能对咱们同学有过高的期望了,你们连正常步子现在都走不到一起,别说走正步了,真是还不会走就想跑了,还不会跑就想飞了。况且我们只剩三天训练,时间上也不允许诶”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言之有理,但我依旧心有不甘,对这个计划的破产感到些许遗憾。
中午午休完,我潦草的收拾了一下,带着强烈的抗拒情绪,别无选择的踏入了烈日烘烤了一中午的炼狱中。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我感到萎靡不振,
“好热啊!”人群中抱怨声不止,我到连队的时候,人还差好多。我们一般先在国旗下列队,再整齐有序的带入操场。找到位置后,我把矿泉水放在自己并拢的脚前,然后摆正军姿,原地低下了头,不愿意再动一下。周围的空位开始填满,嘈杂声渐起,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吵!再吵!你们慢慢说,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往操场带”主席台上总领事的吼声突然响起,一瞬间全场肃静。我翻了个白眼,暗骂这人有病,天气热还不准人抱怨。
20分钟后,我感觉自己快要晒脱一层皮,又热又累。脚底感到渗入骨髓的酸痛,真的,经历了军训才明白,有时候长时间原地站着不动才是真正的折磨。我此刻多想走起来,跑起来,哪怕原地踏步也行。超高的的温度使这样的酷刑更上一层楼,真想原地晕倒,或者直接灵魂出窍也行。
我微微变了一下重心,轻轻抬起头,前面同学的脖子上有一些白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大概是防晒霜融化了。我有些担心自己的防晒霜也融化了,想要查看,却无可奈何,只能咬咬牙强迫自己忽视。
过了一会儿,我开始向六连方向张望,我甚至摸不清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大抵是想了解一下她现在的状况,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她。只可惜,茫茫人海中,我没找到她的身影。心里突然空唠唠的,原本低迷的情绪更是沉入谷底。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结束了酷刑,开始向操场带队,由走到跑,没有想象中的舒适,酸痛感依旧不减,,我现在只想躺下来,或者坐着也行,只要能让脚悬空。
后来一下午,训练不停,我汗流不止。兴许是因为她的存在,痛苦的一帧帧也没有那么难熬。接近傍晚的时候,有人兴奋的说学校准备了绿豆汤,让想喝的同学去打。彼时我们正坐在草坪上休息,有同学刚听到就兴奋的跳起来往打汤处狂奔,我恹恹的往那边瞅了一眼,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突然想到她的存在,我忐忑的往那边张望,她双腿并拢,抱膝坐着,低着头,大抵有些难受,尽管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一瞬间,我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动,一个强大的推力促使我站起来,穿过拥挤的人群,去到我讨厌的熙攘之地,和那群争先恐后的人狼狈的争一杯汤。
可没等我鼓足勇气付诸行动,已经有人先我一步献上殷勤。
“同学,这个,这,这是我打的绿豆汤,呃…专门给你打的,那个,呃…你看着脸色不太好,就是喝了这个应该或许能好点”边说着,那个男生递上那碗汤,他紧张的羞红了脸,挠了挠头,腼腆的低下脑袋,漏出了干净的笑容。
她在他说完后就抬起了头,她笑了,她说话了,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见她接过了那碗汤,小口抿着,余晖下,她纤细的脖颈处轻轻起伏,证明着追求者的爱慕被幸运的接受,那清新的汤水像溪流般蔓入她的胃。
是啊,落日余辉下,他站着,她坐着,他低头,她笑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像无数小说的开头,男主和女主的浪漫相遇。而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大抵只能做那无名无姓的过路者,欣赏一场美好爱情的开端。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心累,原来喜欢一个人,就算不付出也会感到疲惫,因为喜欢她,所以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突破自我,就算为了她去做不喜欢的事,也心甘情愿,哪怕在漫长的时光里只能在角落遥遥相望,也心满意足。可她一旦与某人亲近,那便是天崩地裂,这是属于暗恋者一人的狂风暴雨、兵荒马乱。
我转过身,再也没有勇气注视。天边一片火红,晚霞在天际熊熊燃烧,树的剪影投在天空的幕布上,溢出无尽的怅惘,给遥望者以落寞的回馈。
这种痛苦没有形状,它像一团潮湿的棉絮,堵在胸腔里,吸饱心中的酸涩感却沉甸甸的发不出声音。四周很喧闹,可我的世界却静得可怕,我突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砸在胸腔里,耳膜震出鼓动声,呼吸都被拎了起来。
下午训练完,我们还要站些时间的军姿。晚风拂面,一股舒爽的感觉在心底如溪流般淌过,我尽力忘掉下午的不愉快,放大身体对环境的感知。
天色暗下来,我等到了一天中最拨人心弦的蓝调时刻,远处的灯火在眼中跳动,离得好远,却送来了宁静,心中涌出悸动,望不尽的苍穹给了我继续喜欢的勇气。
“小馒头,你们连长把你转让给我们连了,走不走啊?”六连连长坏笑着凑近我的脸,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有哦,你可别信她的话,你快拒绝她”我们连长急得在后面跳脚。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迷惑,眼神在她俩之间打转,这也太突然了吧。
“是不是?”六连连长开始轻轻拽我的袖口,我脸欻一下就红了,满脸窘迫的呆立着,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人家就是不愿意嘛,你挖墙角还挖我头上了”我们连长抱着臂,一脸得意
“你好可爱,跟姐姐去六连,好不好?”一瞬间,我脸更红了,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们连的氛围更好,你说,你要呆咱们二连,对不对?”我们连长在后面挥了挥拳头,一脸威胁
“对对对”我连忙点头,脑中突然想起以前教官说过,有什么事说之前打报告,于是发神经般的,突然昂首挺胸,感觉自己目光坚定的要入党,声音很大的喊出“报告!”
“我要呆二连。”说完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六连连长满脸可惜的摇摇头,无奈的转头离开。我呆立在原地,面上呆滞,实则心里早已是狂风暴雨,一片狼藉了
“啊啊啊啊!我发什么神经啊,我为什么要突然喊报告啊,尴不尴尬啊萧青枫,你脑抽了吗,你你你…啊啊啊啊”我感觉自己要尴尬死了,一面维持着好的表情管理,一面在心中撕裂一切。我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瞅了瞅她,万幸她军姿站的端正,没有看我,不知为何,心里又涌出一股失落。
回宿舍的路上,沈安安一直尖声细语,阴阳怪气的重复“小馒头~小馒头~小馒头~”
我无奈的跟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回到宿舍,正在洗手间护肤的石梦欣一脸八卦的探出头
“喂喂,今天教官说的小馒头是谁啊?”她装的满脸无知,露出浓浓的探索欲,突然又坏笑着撇了我一眼,一本正经的说“好难猜啊~”
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应和着点头“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是谁”
沈安安在旁边憋红了脸,“噗!”她一时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被室友调侃一番,一天的疲惫也消融在欢声笑语中。我笑了笑,开始在柜子里翻找洗面奶。
“你说教官咋注意到萧青枫的,这都当面抢人了”石梦欣边敷面膜边往外走
“肯定是因为她白啦,咱们都成黑炭了,她还依旧白皙如初,不被注意到都很难的吧,这就叫鹤立鸡群。”沈安安嘴里咬着刚在商店买的跳跳鱼,有些吐字不清。
“虽然我承认她很白”石梦欣一脸纠结“但是,我每晚都护肤,我我,我这都成黑炭了吗?”她紧张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个嘛~呃…你很白”我无奈的看着沈安安,这语气未免也太假了些吧。
晚上,我盯着天花板出神,寂静的宿舍里传出室友们沉重的呼吸声,我却没有一点睡意,脑中像走马灯一般,播放着绿豆汤被送出瞬间她青春洋溢的笑脸。
我知道自己的臆想是沉重的负担,有时也想为这份喜欢付出些什么,可怯懦和自卑早已深入骨髓,让我在爱慕喜欢这条路上举步维艰,大概在感情的世界里,我总是悲观的,我害怕自己的爱慕会打扰到她,只能在角落折磨自己,有时候甚至期待她露出我不喜欢的一面,有时候消磨掉爱意也是一种解脱。
许多杂乱的画面闯入脑海,我渐渐进入了梦的世界。
第二天一整个早上,我都感觉自己一直被教官们关注着,这导致我迈出的每一个步伐都比往常更小心,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很糟糕,真害怕一不小心出错了,那可就糗大了!
下午也是和往常一样,先不停歇的训练队列变形,到了7.00差不多站军姿。
按照大众普遍想法,这种时候是一天中最地狱的时候,毕竟队列训练还能挪动脚,军姿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让早已疲惫的脚丫接受长久站立的毒刑,刚开始那几天简直是哀鸿遍野。但对于我来说,这种时候反而是享受,静立的时候,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注视她,她背影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早已铭记于心,却依旧孜孜不倦的让目光为她停留,因为喜欢,难熬的时光变得值得期待,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幸运的遇到她。
思绪正在云际飘逸,一股凉意将我拉回了现实。
“你这军姿不太标准哦!”六连教官的声音蓦然从背后响起,我惊的汗毛耸立,忙挺直了背。“提胯!”她在我腰部轻拍了一下,声音严肃认真,我一时有些为她的严厉窘迫,忙抬了抬臀部,余光瞥到那个女孩在回头看我“OMG,更尴尬了”
太阳毒晒我都没出多少汗,这时倒是感觉汗如雨下了。六连连长慢悠悠的绕到我面前,手背在后面,一脸严肃认真,好看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戴的端正的帽檐下冒出略微尖锐的眼神,下一秒她的笑颜突然绽放,细致的眉毛挑了挑
“你叫什么名字?”
“啊?呃…这”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有些突然,我不知道教官的用意,所以不敢冒然回答
“怎么?不愿意说?”教官的脸突然凑近,她不施粉黛的脸庞露出一抹笑意,眉毛上挑,眼神中透出戏弄之意。
“没、没有…”我垂下头,盯着脚尖,额头隐隐冒着汗,我还在想那个女孩给予我的注视,她的目光让我的窘迫放大了100万倍,我现在甚至没有再次抬起头来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身前早已没了教官的身影,我往旁边瞥了瞥,她的头已经转回去了,我如释重负,心里却矛盾的渴望得到她更多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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