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好喝吗?”
这句话宛如一句魔咒,蓦地掀起血的香气,涌进玛丽的鼻孔。
玛丽霎时想起了刚才的滋味,那是纯粹人血的味道,没有恐惧、没有不安,有的只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与辛辣,再混合汹涌的巫力,一口下去,口腔裹满咸香,每一颗味蕾都将得到浸润的满足。
当血液咽下,那些清甜与浓郁便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来,让人精神百倍,如梦似幻。
玛丽舌根不可遏止地泌出唾液,牙齿被口水泡酸,愈发刺激得口水直流,而面颊上沾染的血,更像是一点甘甜的奶油,勾引着玛丽马上咬住俞韵的手腕,喝一点,再喝一点。
玛丽瞳孔骤缩,变为极小的一点,她奋不顾身地跨到俞韵身前,抓起俞韵的手腕,迫不及待地开始啃咬,仿佛是泯灭了人性的丧尸,只剩下进食的本能。
血液咕嘟咕嘟流进玛丽干渴的喉管,飞速充盈起她那枯竭的血管,玛丽只觉得自己重新活了一次,重新年轻了一次。这种感觉好极了,仿佛是某种无穷无尽的**被暂时得到餍足,浑身只余畅快。
随着玛丽疯狂的吮吸,俞韵眼里的眸光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世界只剩啸叫,越来越刺耳的啸叫。
尖锐的、单一的,像是大型机器切割的声音。
切割什么呢?
她的生命吗?
俞韵的意识走向混沌,她就要看不见了,甚至连啸叫也几乎听不见了,宛如被风吹熄的蜡烛,仅剩下袅袅的白烟和逐渐消弭的温度。
一抹模糊的蓝飞奔过来,俞韵彻底陷入昏厥。
时青岁砍向玛丽的肩膀,但玛丽不为所动,仿佛时青岁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用橡胶或石蜡浇筑的人形塑像。
时青岁将长剑拔出,剑身沾了些血,但是玛丽的伤口却并没有流血。
玛丽缓缓放下俞韵的手腕,舔了舔嘴角,这才扭头去看时青岁,她狭小的瞳孔里满是厌恶,显然不满有人打断她的用餐,此时领班也追了上来,不管不顾地抱扑时青岁,想要保护玛丽。
时青岁肘击领班,领班脚步往后踉跄两下,还未反应,时青岁便飞速转身,反手砍向领班的肩臂。
玛丽恶狠狠地瞪着时青岁,扔下俞韵,五指对向时青岁眼睛,想要抠下他的眼珠,时青岁紧急侧身,再次提剑,雪亮的剑身擦过自己脸颊,一把削掉了迎面而来的血手。
玛丽大拇指指甲被削断,其余四个手指被齐根斩断,截面粉红,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线。但玛丽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要再次攻击时青岁。
时青岁没时间和她们缠斗,他的视线钉在木架上的俞韵脸上,避过玛丽,快步跑去。
他握上了俞韵冰凉的手,马上使用治愈技能,玛丽反攻时青岁,领班也再次啃了上来。时青岁没办法,只好将自己当成盾牌,避免她们对俞韵造成二次伤害,快速说出使用语。
手办亮了一刹,随即又变回沉寂的小黑书,俞韵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时青岁忍不住叫着俞韵的名字,想要唤醒对方,但俞韵仍是安安静静地捆缚在十字架上,似乎早已死去。
时青岁的肩膀隐隐出血,玛丽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时青岁的后背,皮肉翻卷,二人眼神嘲弄,玛丽趁机握上时青岁的剑。
时青岁眉头死紧,失血量20%额头会瀑汗,30%俞韵将昏厥,是自己来得太晚了吗?刚才见俞韵额头冒汗,自己就应该奋不顾身冲进来,不应该一拖再拖,直等到她昏迷过去……
“想救人?”领班嘲讽出声,“呵,神使大祭司来了也没用。”
玛丽徒手劈断时青岁的长剑,抓住剑刃,扬手往时青岁后心插去,时青岁松开俞韵的手,举起断剑抵挡。
铿锵两声,时青岁的手背被划伤,深可见骨,血液刹那流了出来,沾湿衣袖,而玛丽的剑身也被时青岁挑飞。
玛丽后退一步,完好的那只手捂住鼻子:“臭死了,男人的血……”玛丽嫌弃地用眼神示意领班,让领班去抓时青岁,自己则扫视一圈,寻找武器,意外发现之前的两个侍女重伤倒地,如今在缓慢腾挪,试图逃离这里。
玛丽火气噌地上冒:“不忠的叛徒。”她立刻过去,要过去杀死两个侍女。
时青岁拿着残剑砍领班,但剑刃已经翻边了,压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时青岁只能扔了剑用双手反击。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啊。”两个侍女忙不迭求饶,就在玛丽下手时,玛丽像是被什么绊住了,身体僵直,忽地一顿,平地摔了下去,砸向两个侍女。
被砸到的侍女像是碰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双手双脚不断蹬爬,远离玛丽,缩在一边,惊恐地看着玛丽。
玛丽躺在地上,瞳仁不断放大,完整的手和残缺的手同时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力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口中呃呃啊啊地叫唤着,身体不断抽搐。
比玛丽反应更快的是领班,领班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一动不动。
时青岁推开领班,瘸着腿回到木板边,再次检查俞韵的状态:“俞韵……俞韵?”时青岁重新握上俞韵的手,再次使用手办技能,但他忘了,治愈技能每24小时只能使用一次。
“喂,俞韵——”
“别喊了,”俞韵冉冉睁眼,看到了时青岁朦胧的脸,“先把我放下,脑袋充血……”
时青岁悄悄呼了口气,看到俞韵还活着,他眼神松懈下来,快手去解绳子,等解了一半时青岁才发现应该先把人放平,于是又转到十字木板后研究构造。
俞韵醒后速度环顾一圈,找到玛丽。玛丽四肢在不断抖动,仿佛一只喷了药的蟑螂,受伤的两个侍女不知去向,只留下地上拖爬血痕,而距离自己最近的领班早已面容枯槁,像是失了生命的干尸,皮肉紧紧地黏在骨头上,皱皱巴巴的,没了呼吸。
俞韵视线逐渐转正,她看见玛丽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抖了一下,不再动弹,接着,玛丽身体如同放气的气球,皮肉慢慢松瘪下来。
那贴合身体曲线的华美衣裙,如今变成了一具坚硬的甲壳,裙摆蓬松宽大,略显硬挺地摆在地上,鱼骨胸衣空出一大片区域,玛丽像是一只铅笔,插在了一具繁华奢靡的笔筒里。
玛丽整个人,几乎仅剩下皮和骨,肌肉挛缩浅薄,牵强地附在骨头上,皮肤干瘪,布袋似地套着纤细的骨头。
时青岁搀扶下俞韵,两个人走向玛丽。
即使是这样的形态,玛丽也依旧还活着,而玛丽身上唯一算得上有水分的,便是眼珠了。玛丽的眼珠也不再饱满,像是两颗晒得半干的龙眼,眼白浑浊黄褐,隐约透出里面黑色的核。玛丽艰难地转向俞韵的方向,死死地盯着俞韵的脸。
俞韵没什么表情,俯下身,像是研究实验品一样观察着玛丽。
玛丽一下就被俞韵这种蔑视的视线激怒了,玛丽想反击,但她甚至连手指头也抬不起来,因为玛丽指上带着戒指,而那些沉重又璀璨的戒指,稍微一动,就能把她的指骨压到骨折。
俞韵缓缓抬起腿:“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不会死的嘛,你还不信。”
像是猜到了俞韵要干什么,玛丽眼里迅即露出惊慌,两颗半干的龙眼肉在空洞的眼眶里快速颤动,满是褶皱的嘴巴翕动,仿佛在说什么。
俞韵笑了笑:“现在可以信了吧。”俞韵猛地一脚,把玛丽的脑袋踹飞。
咔嚓一声,像是掰断的薯片,玛丽的头颅飞速滚向角落,一边滚,一边如同风化的石头,皮肤和骨头变成小块的齑粉,散落一地。
玛丽不甘地看着俞韵,又看向自己同样变成齑粉的身体,怨恨、后悔和痛苦等情绪一闪而逝,再眨眼,便通通成了一捧尘土,风一吹,什么也不剩了,只有那身华美坚硬的衣裙,依旧躺立在地上,像是一具永远不会腐化的古董。
很快,衣裙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蓝色不规则的纹路凹嵌在盒子表面,泛着若隐若现的流光。
时青岁上前,主动拿下盲盒。盲盒在时青岁手中变成一张黑色的卡片,时青岁双手捏住,就要撕开。
“等等,”俞韵急忙按住时青岁,“先别拆,去叫沈玄慈。”
时青岁挑眉,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队友:“你对新队友还真是负责啊。”
“哪有,”俞韵伸手,摊到时青岁面前,“再怎么负责也比不过你呀,”俞韵语气轻松,“我差点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时青岁将盲盒卡纸放到俞韵手心,语调听不出什么:“我承诺过的,当然会来。”
“我知道,蓝鸟快送,安全有效,”俞韵笑笑,收下盲盒卡纸,再次摊开手,递到时青岁眼前,“谢谢你时青岁,谢谢你救了我。”她语言变得庄重几分,显然说的是真心实意。
时青岁目光飘到俞韵掌心,稍稍上移,又滑到俞韵脸上,这才将手伸回口袋,扯了扯嘴角,用力将手办拍回俞韵手心:“我是快递员吗?”
俞韵收起手办,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不是啦。”
你是提前到店的骑手。
见俞韵笑,时青岁也跟着笑,神色亲近不少:“走吧,去找你的队友。”
“是我们的队友。”俞韵走在前面带路。
时青岁看着俞韵的背影,眼睫弯起:“嗯,我们的队友。”
“对了……”俞韵和时青岁同时出声,两人看向对方,“你先说。”
又是一模一样话,两人同时愣了愣,时青岁无言偏头,示意俞韵先说,俞韵扶着楼梯下去:“你身体还好吗?我的技能还要等,急的话,待会我们就去下一个世界,换到新世界,你身上的伤会自动愈合。”
时青岁抬手,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背,又偏头去瞧自己那被挠得火辣后背和肩膀:“没什么,包扎一下就好,暂时死不了,你呢,你身体还好吗?”
“刚才差点死了,不过现在又满血复活了,”俞韵回头,看向时青岁,态度比之前认真许多,再次诚恳道谢,“谢谢你,时青岁。”
时青岁视线移向旁边的墙壁,轻声道:“一恩还一恩,以后就不用说谢了……”
俞韵嘴角漾起笑意,故意挑明:“我发现你有点傲娇。”
时青岁轻啧一声,撇过脸去:“你看错了。”
俞韵笑得更明显了:“我视力5.3。”
时青岁:“那也看错了,毕竟这里这么黑……”
“哦。”
“哦什么……别笑了,喂俞韵……”脚步声快步响起,像是两人追逐着快步下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