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最终还是没有单独找学生谈话，只是在讲试卷时着重点出学生们的问题。
他的记性很好，每道题他都能点出知识点欠缺的学生名字，对一些错的格外离谱的还会不轻不重地批评两句。
在讲到作文时他顿了顿，抬头对着台下点了周棠的名字。
少女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向他。
程潜视线在她脸上稍作停顿，这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女主的长相，偏瘦，清秀的骨相脸，眼下有浅淡的黑眼圈，坚韧中透着憔悴。
目光停留的时间很短，没人察觉到异常。
“你的作文明明写的挺好的，结构、立意、情感都没有问题。”
他是真的有些费解，“怎么阅读理解就答得一塌糊涂呢？”
周棠在他看过去时就站起身，听完他的提问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抬手挠了挠一侧的脖颈。
“呃……我觉得我答得没问题，就是没跟出题人想到一块去。”
程潜：？
他走到她课桌旁，不确定地把答题卡又看了一遍，字迹工整，见解……嗯……独到，答得很有想法，但是考试拿不到多少分。
程潜看沉默了，面前的学生还一脸茫然无辜。
当晚，程老师连夜整理了一套阅读理解题集，给有同样问题的学生都安排了一套。
其他问题可以靠死记硬背套模板，但是想要拥有和出题老师同频的答题思路还得靠题海战术。
应试教育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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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学生们都有些躁动。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窗外下起了大雨。雨水初落时激起一阵尘土的味道，又很快被冲刷殆尽，随之而来的秋风也吹散了空气中的沉闷燥热。
办公室里如今只有程潜一个人，他今天下午特意找三班班主任钱余聊了资助贫困学生的事，聊完见时间还早，也没着急走。
刚整理完下次讲课的PPT，程潜站在窗边，吹着久违的凉爽秋风，耳边传来隔壁班级学生碎碎念，神神叨叨的，他朝那边挪了两步，凝神去听。
“天生五谷，以养人民，今天雨不止，用伤五谷……”
程潜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这同学是从哪里学来的止雨咒，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这位同学注定要失望了，今天这场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雨会一直下到将近七点。
而没带伞的女主会在晚回家的路上，遇到受伤失忆的男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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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棠看着窗外的大雨，从袋子里翻出老人机给妈妈打了电话报平安。她今天出门没带伞，妈妈身体早年落了病根，每次下雨天都会腿痛，至于那个男人，这会估计人影都找不到。
教室里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翻出练习题把上次的错题又做了一遍。
好饿。
周棠放下笔，捂住有些抽痛的胃。
明天休息日，今天晚上食堂没有晚饭，之前准备的零食早就已经吃完了，教室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十几岁的年纪还在长身体，饿得快，她又高强度学习学到这么晚，胃里早就空荡荡了。
水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她起身去饮水机接了点热水。
“周棠？”
听到有人叫她，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向门口。
是那个很严厉的程老师。
“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周棠有些拘束，老实回答道：“程老师，我没带伞，等雨停了就走。”
或许是因为在放学时间，面前的程老师好像没有往日那么吓人，神情放松，还看上去甚至有点温和。
程潜看了眼她手中的水杯和捂在腹部的右手，开口问道：“还没吃晚饭吧？别读书把身体读垮了，你等一下。”
周棠看着他丢下话就转身回了办公室，站在原地有点懵。不知道这位程老师是有什么事，她还是先给自己接了杯热水。
刚接满水回到座位，程老师又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小袋零食。
他迎着目光走到桌旁，将袋子放在她桌上。周棠下意识想开口拒绝，程潜比她更快开口。
“钱老师分的零食，我不爱吃这些，你先拿着垫垫肚子。雨停了就早点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周棠讷讷点头道谢。
程潜还在皱着眉看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麻烦的事情。
“要不给你打个车吧，天要黑了。”
“不用不用。”
周棠连声拒绝，“我家那边都是大路，很安全，程老师不用麻烦。”
程潜也不强求，借纸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有手机吗？这是我的号码，回家路上遇到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安全到家了记得发个信息。”
见周棠应下，程潜又回了办公室。
脑海里的系统忍不住问道：【你给女主打车回家，那男主怎么办？】
程潜坐回椅子打开手机，继续玩起了开心消消乐。
‘这不得先确保学生的安全？男主……命应该比较硬吧？’
系统都要给他跪了，【新号，别搞，男主要是真出事了咱俩都得玩完。】
‘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去捡一趟，收拾收拾找个机会给女主送过去。’
系统一琢磨，好像也行。
雨刚停了没一会儿，教室的灯就熄了。
周棠走之前还特意在办公室门口打了声招呼，程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坐那刷消消乐。
‘女主捡男主的地方能定位没？’
【你怎么不干脆跟女主一起走？】
‘怎么一起走？又不顺路，别人误会了怎么办？尾随人家？那不变态吗？’
他甩了甩手上的钥匙，‘别忘了，我可是有车的人，去看一眼确定一下就得了。’
系统甩给他一个位置，电子屏脸上翻了个白眼，一辆小电驴瞧给你嘚瑟的。
程潜拿到定位后不再搭理系统，打开导航看来眼距离，估算了一下时间。又玩了两把游戏后，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下了楼。
他没有直接去导航的地点，而是先到目标位置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会儿买了点菜，又去旁边的咖啡店点了杯咖啡，精心挑选了窗边一个方便观察的位置。
系统在任务上不敢马虎，还特意为他指明了男女主的方向，程潜一眼望过去，只看到昏暗路灯后成片的绿化带灌木。
‘？’
‘你这用的什么导航？缺德地图？’
【眉毛底下挂俩蛋，瞪大你的狗眼仔细看。】
‘怎么？你家男女主是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见吗？’
虽是这么说，视线却仍未离开那个方向，盯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一片灌木异常晃动了一下，随之冒出来一个乌黑的发顶。正要细看，对面的座位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先生，先生。”
程潜闻声回头，刚刚找得太投入了，都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坐了个年轻女生。
虽然不认识，但见她似乎喊的是自己，程潜还是礼貌开口询问：“有什么事吗？”
程潜外形出色，刚进店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徐媛便是其中之一。
这帅哥坐在那就一直看着外面，虽然不知道绿化带有什么好看的。徐媛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优越的侧脸，观察了半天不禁感叹：这种极品人类，不上不是狐！
“先生，方便加个微信吗？认识一下，我叫徐媛。”
程潜闻言，也没心情应付，再朝刚刚的位置看过去时，正好看到周棠对着灌木丛一步三回头的背影。
程潜微不可查地皱眉，直截了当：“不了，不太方便，失陪。”随后起身离开。
见人离开得这么果断，徐媛小小的遗憾了一下，不过没有太灰心。刚到这个城市就遇到这种帅哥，这地方风水不错啊。
回味了一下刚才帅哥的长相，果断打开群聊跟姐妹们分享。
-
程潜出了咖啡店后径直绕到刚刚周棠的位置，弯腰在灌木丛中寻找起来。
周棠母亲对猫毛过敏，她不可能会把猫带回家去。
果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一个布置过的箱子。箱子是硬纸板做的，外侧牢牢包了层塑料膜，一侧开了个小洞。
程潜抬起长腿跨过灌木，也不在意鞋子和裤脚会被泥水弄脏，一手按住箱子，一手顺着洞口摸进去，摸到箱子里面铺的布料后，顺着一边继续往里摸，手被里面的东西挠了一爪子。他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眉头都没皱一下，朝着挠他的方向摸去。
指尖刚碰到潮湿温热的软毛，手上就又挨了一下，确定好位置后，果断一把抓住，将这个小东西掏了出来。
这猫真的很小，程潜单手就能握住，脾气倒是大，被抓住后还在奋力挣扎，冲他哈气，虽然力气不大，却也在他手上挠出好几道血印。
他小心地换了左手调整好角度救出自己被挠花的右手，掌心向上托着它的下半身，力度既不让它难受，又让它无法逃脱。
回到路灯下，程潜才看清它的模样。
小猫全身毛发雪白，明显打湿后被擦干过，毛发还透着潮气，一双蓝黄鸳鸯眼正死死地盯着他，看似凶狠地冲他哈气，他掌中的滚烫身体却在止不住轻颤。
程潜仔细打量片刻，疑惑开口：“这是……青光眼？”
明昭似乎听懂了，挣扎地更用力了。
【人家这是鸳鸯瞳，你个土鳖。】
程潜听到了，但并不打算搭理系统，他故意将脸朝明昭凑近，它哈气的声音更大了，耳朵死死背着紧贴头顶。
他用空余的拇指揉了揉猫头，不爽地念了声“双标。”
系统公道发言：【人家女主是用爱慢慢感化，你一上来就强制爱，这能一样吗？】
‘强制爱不是爱吗？’
【是你个大头鬼。】
-
晚上八点十分，修猫修狗宠物医院迎来一位奇怪的客人。
程潜停好车收起头盔，提着挂钩上的塑料袋进了宠物医院。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程潜将塑料袋轻轻放在台面上，“麻烦给它检查一下。”
前台护士接过袋子，朝里面恹恹的小猫看了两眼，再看向程潜的眼神都微妙起来。
程潜：……
“这只猫是我捡的，想检查一下它有没有伤病什么的……”
护士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带着小猫进去了，程潜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值班的医生是位女士，看上去三是岁出头，她在里面早就听到了动静准备好一应用具，见他们进来了，主动上前接过小猫。
小猫这会儿也折腾累了，虽然仍旧有些抗拒众人的接触，但没有什么很激烈的的反应。
医生给它检查外伤时，小猫明显不太配合，程潜下意识伸手想帮忙。
不过还没碰到，医生就已经熟练地安抚好了，她看到程潜手上的抓伤，还叫了外间一位护士帮他处理伤口。
全套检查结果下来，小猫只是有一点发烧，没有其他大问题。
等医生处理好，了解完注意事项，程潜缴完费提着猫出了门，又开始犯难。
他将猫平举到眼前，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居然从猫眼里看到了杀气。
一人一猫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对视着。
‘我是不是该把他放回去？’
【你是不是有病？捡回来又放回去？这么闲不如再找个班上。】
‘你变了，今天怎么这么冲？’
程潜知道这系统每次遇上男女主的事，情绪波动都会更明显一些，但今天明显格外激动，还带着点攻击性。
系统声音透着一丝绝望，【你猜男主现在幸福度多少。】
‘我不猜。’
【我真的没空陪你闹了。】
下一秒，面前猫崽的头顶上出现鲜红的大字——“-10”。
程潜：？
这破系统终于还是出问题了吗。
程潜眨眨眼，鲜红的数字依旧挂在那，举着猫转了个圈，数字也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始终在猫头顶上空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我可能得去挂个眼科。’
【眼科救不了你，挂精神科试试吧。】
程潜真的被打击到了，忙碌了一天的程老师成功让男主的幸福度升了-10点。
‘幸福度原来没有下限吗？’
【你有吗？】
程潜：……
‘我们不是盟友吗？伤害我会让你好受吗？’
【别说了，我也得缓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能打出幸福度负战绩的，开了眼了，我得发条帖子。】
一人一统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眼前的数字产生了变化，定格在“-15”。
程潜：？
系统：？
视线转向手上的猫，见鬼，他居然从猫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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